第17章 第17章

谢羡与她周旋了这半天，已经有些不耐烦，更不想以后时不时就要去宫中小心谨慎地陪着她。

        她有些局促不安道：“公主如此抬爱，实乃谢羡的福气，可惜按制······谢羡身份卑微，做不得公主伴读。”

        许是谢羡的语气拿捏得正好，御姿公主竟也跟着点了点头，惋惜道：“营缮司的员外郎，从五品京官，出身属实低了些。”

        “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御姿公主又道，“待本宫寻个好时候，禀过父皇，一切还犹未可知。”

        谢羡不得已，微微一笑，跟着表演了一番受宠若惊的谢恩。

        隔了一会儿，王止在窗下禀道：“公主，二皇子派人来请您。”

        御姿公主闻言，终于放谢羡下了车辇。“来，跟本宫去见见二皇兄，待会儿你的马车便可问他要。”

        外间的阳光有些刺眼，谢羡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御辇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外。

        离御辇稍远处，府门处蹲伏的扑绣球石狮子附近，还停着一辆不甚显眼的马车，车厢通身雕纹古雅，车盖檐下垂着四角缀铃铛的纹章。

        谢羡望着那纹章出了会儿神，很快就被御姿公主看到，笑了笑：“觉得颇合眼缘？待会儿你就坐这辆车回去罢。”

        那辆车虽然看起来不惹眼，但马车底盘是用玄铁铸就，车身是用整棵促榆凿空而成，其名贵珍重，几乎倾城。

        谢羡心中叹气，若是能让她现在就走，她宁可不坐这种马车。

        可惜御姿公主已经施施然走在前面，却没有忘记叮嘱谢羡：“快些跟上，二皇兄不喜等人太久。”

        谢羡只好提了速度，略略逊她一个身位跟在近旁。

        府里出来相迎的下人，穿着几乎与宫中并无二致。

        穿行在游廊里时，王止特意同领头的公公寒暄了一番，就连御姿公主也问候了那弯腰驼背的年长宦官。

        宦官亦十分守礼，同公主答话时几乎没有抬过头，不仅如此，还主动与公主说起二皇子近来的事情。

        “······因前些时候在景懿宫里尝着不错，皇后娘娘昨日又派人新送来了两盒，二皇子今日正邀了好友一起······”

        御姿公主好奇道：“二皇兄今日不仅不在书房，还邀了人？邀了谁？奉国将军家的张公子？”

        老宦官微微摇头，笑道：“今日来的是裴国公家世子爷同长宁侯顾家的几位少爷。”

        御姿公主眉毛忍不住窜了窜，脸色顿时变得奇异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可怕又刺激的事情。

        老宦官好像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带着她们走过回廊，贴着长长的湖岸走了一段，又道：“公主您瞧，主子和世子爷他们，正在湖心亭射覆，您素来擅解谜，去了定能博个头彩。”

        御姿公主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登上湖心亭前的圆拱桥时，她左右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对谢羡道：“今日你这运气也算难得，遇上本宫也就算了，本宫难得想着提拔你家，特意带你来见二皇兄，却偏偏碰上裴家的混世魔王也在。”

        “你也不必顾虑许多，裴世子虽然浪荡轻挑，倨傲不羁，但还不至于当着二皇兄的面动本宫带来的人。”

        御姿公主说这些时，并没有看谢羡，而是盯着湖对面的湖心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况且你容貌不出众，应当是入不了那位的眼。”

        谢羡本不以为然，但是看到公主原本是不容人置喙的性子，这会儿竟然也想着避人锋芒，谢羡忽然就对那位混世魔王裴世子产生了兴趣。

        不知京中有几个裴世子，这位世子爷是否就是那个同她有婚约的人。

        不知有意无意，公主举止在过了拱桥后显得更为端庄持礼。

        谢羡悄悄跟着学□□的仪态，毕竟在梦里，她因为仪态被人挑剔，在萧氏手中吃过很多苦。

        向人行礼这一项，她虽然在进城前苦练很久，但总觉得没有刻进骨子里的名门毓秀做起来自然。

        这次正好有个贵女典范在前，谢羡只好苦中作乐，找出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还没进湖心亭，远远就能听划拳猜酒令的笑声，十分热闹。

        待王止和老宦官上前禀报后，亭子里的声音骤然便消失了。

        谢羡跟着御姿公主走进去后，才发现这湖心亭另一边停着一艘双层的楼船画舫，有位穿着绯色留仙裙的女子走得慢了，裙裾一角缠在美人靠上，拖拽着人也走不得。

        待到御姿公主进来了，那女子更加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几乎手脚并用去扯自己的衣袍。

        周围坐席上的几个华服男子却只顾着饮酒，压根懒得施舍一个眼神给她。

        东上首主位上的人眯了一双狭长丹凤眼，一杯酒夹在指尖，带了微醺醉意调侃道：“皇妹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檀园，难道是听说裴祭带了绣芳阁的美人来，欲来观摩一二？”

        “二皇兄！”御姿公主面上微红，似乎有些着恼。“我也带了人来——你怎么——”

        她话音未落，谢羡就感觉手臂被人拉住，一阵天旋地转后，自己已经伏在一个人的臂弯里，鼻尖嗅到了浓浓的脂粉香气，熏得她有些头脑昏沉。

        “啧。”头顶上跟着传来一个慵懒恣意的声音，“青浦石榴，黄绿芭蕉。公主带来的人，真是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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