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二皇兄，你这是何意？这样待客，以后母后那里再有什么好东西，你可想都不要想。”

        许是见自己带来的人被不分青红皂白地视作与歌舞伎一等，肆意评价，御姿公主十分不悦。

        然而座首的二皇子只是哼笑一声，睨了一眼对面外裳半敞、漫不经心斜倚在栖水座位上的男人，随口道：“裴祭，不得对皇妹无礼。”

        “不止是我。”御姿公主皱了皱眉，微微向身边侍女侧了侧脸，示意她拎起自己的裙裾，然后缓缓走到二皇子让人准备的座位上坐下，这才继续道：“不仅不能对本宫无礼，本宫带来的人，也不行。”

        “裴郎君，听见了吗？”二皇子似乎被扰得无奈，放下手里的酒杯，撑着额头烦恼地看向裴祭，一脸这妹妹孤也拿她没办法的模样。“还不快将人放开，送还皇妹。”

        他这两边谁也不得罪的说和，颇有几分希望息事宁人的意思，可那眼神中却又分明装着看戏的兴味。

        果然，被称作裴祭的男子不为所动。

        他是向来花名在外、浪荡惯了的人，闻言只是轻嗤一声。

        “殿下这可就冤枉臣了，臣最是挑食，殿下难道不知？”

        如雨天雾色染就的薄唇微微勾起，长身未动分毫。

        没有拿酒杯的左手舒缓地搭到了木扶手上，好让众人将他怀中的情况看得更清楚。

        那纤弱女子半伏其中，平平无奇的脸肤色暗黄，鼻尖周围还散着几颗斑。

        他身后不远处，早跟着一众舞女上了画舫的顾家两兄弟由于位置绝佳，看得最分明。

        两人这才顿悟裴祭说的“青浦石榴，黄绿芭蕉”是什么意思。

        那粗糙肤色不正与芭蕉枯黄后的色泽质感相似么，青浦石榴表皮多点状纹，恰如这女子面庞多痣。

        也难为裴世子心思玲珑，没有直言指出，全了这女子一份体面。

        顾三少爷不由得对弟弟道：“裴世兄真是好涵养，似此等貌若无盐的女子，他也能忍到现在，没有直接赶出去，人家能做风流满京华的神仙人物，也不是没道理呀。”

        顾四少爷两眼放光深以为然，不住地点头，“哥，咱俩这就学起来吧！”

        说完自己挑食的话，裴祭便发现怀中人似有所感，微微动了动。

        他垂首，朝尚且懵着的谢羡看了一眼，不疾不徐继续道：“方才不过一时眼拙，错将这位小姐认作故人，待看清之后，已然觉得不适。倒是这位小姐从头到尾一点也不抗拒，完全不拿臣当陌生人，现下也不愿走，令臣害怕极了。”

        顿了顿，迎着席间众人极为诧异的目光，他又温声解释道：“毕竟，臣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呐。此事传扬出去，啧，臣还怎么见书院的各位美人，就连公主，也误会臣的一片丹心。”

        说到这，他微微蹙眉，容色似有哀戚。

        周遭的人心中早已五味杂陈。

        “好一番强词夺理······”二皇子此刻已经彻底放下酒盏，只专心旁观着，忍不住笑叹，“裴郎君这辩才，孤亦学到了。”

        若是跟裴祭早认识几年，现下他也不会处境艰难了吧？

        就连御姿公主，望着那位拥天人之姿却毫不在意的清贵世子，竟也奇异地察觉到，先前的那些恼火不知不觉间就在他的话语里消弭殆尽，不知所踪。

        她也奇怪起来，那谢羡怎地还待在裴祭怀里不起来？

        难道真是见色起意，意图攀上裴祭？

        “竹梦，你来。”御姿公主想着，暗中给贴身侍女一个眼神，待侍女俯身贴耳过来时，眼角余光却又瞥到对面的谢羡似乎有动静。

        “公主有何事吩咐奴婢？”竹梦没有等到主子的指令，便小心翼翼问了句。

        “罢了，暂且用不上你。”御姿公主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挥了挥手，让侍女回身后立好。

        她还想继续瞧瞧那个女子如何应对，毕竟也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做自己的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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