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重来？

疼，疼疼疼，好疼，真的好疼。

        祝晦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来，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低头看到没有沾染任何血迹的衣服后松了口气，伤口已经不在了。

        抬头看到飘到在眼前的红色光团，问道：『为什么这么疼？』

        『心脏被贯穿肯定疼了。』稚嫩的童声带着一丝疑惑，『前两次不也很疼吗？』

        『前两次？』祝晦失神地喃喃着，又想起了意识脱离身体前听到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师尊，师尊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我的灵力怎么止不住血？怎么会止不住？”

        “师尊，你再撑一会，泊润师伯马上就来了，求求您，再撑一会，就一会，就一会。”

        “别闭眼，您看着我，再看我一眼，别丢下我，我还有好多话没和您说。”

        “师尊，师尊，师尊”

        祝晦抬手摸了摸脸，干的，温热的眼泪滴在上面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产生了那人还在哭错觉，心脏一直在隐隐作痛，『为什么这一次除了生理上的疼痛还有心理上的，这还是我第一次因为别人而感觉到心痛，直到现在我这心里还堵得慌。』

        『我主人都哭得那么伤心了，你要是没有任何感觉，那你真的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了。』光团看着发愣的祝晦不解地问：『你其实有别的办法脱离，为什么次次都选择了为主人挡剑？你明知道，以他的能力就算你不挡他也不会有事。』

        『我』祝晦想说自己毕竟不是真的冷血无情，每次看到明元策有危险，身体就先于意识已经挡上去了，但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对方连人都不是，他整理好情绪问起正事：『我任务完成了吗？可以回去了吗？』

        光团颤了两下，默默的往远处飘了一点，才回道：『没有完成。』

        『没有完成？还得重来？』简单的四个字将祝晦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打散了，站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声质问：『你看看这，这里已经被捅穿三次了，你还要我再来一次？』

        小九又往后飘了一点，小声说：『我也不想的。』

        祝晦有种吐血的冲动，这团红光说自己是天界青龙神君的剑灵叫小九，只要他进入天界神器天机轮回镜生成的一个世界里，帮它的主人完成一个心愿就能复活，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信了呢？

        他抓着头发崩溃地问：『九哥，九爷，九祖宗，你老能不能饶了我啊？』

        『不行啊！我找了两千年才找到你，只有你能救我主人。』光团在祝晦的身边转着圈，稚嫩的童音比祝晦还崩溃。

        『三百年了，你知道三百年是什么概念吗？我们普通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七十多岁，我整整比别人多了四倍的寿命。我已经在这个世界耗了太久了，再不回去我大学学的都快忘光了，更加找不到工作了。』被这不靠谱的小九忽悠拉上贼船坑了三次，祝晦是真的很想罢工。

        『你们人类不都想长命百岁吗？』小九在找到祝晦之前一直以灵体的形态飘荡在三千小世界，对于人类有一些比较浅显的了解，打起了感情牌，『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舍不得我主人吗？』

        『我又不属于这个世界，』祝晦是个很理智的人，他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普通人，『再说你主人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再忍忍，你要知道起死回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小九不太明白祝晦的话，它只知道自己必须留下这个人，它停在祝晦的眼睛正前方一闪一闪的，恳求道：『你想想地球几十亿人，唯独你能和我主人的神魂契合，这么小的几率都让你给撞上了，这是老天给你的重生机会，不就是个任务吗，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只是植物人，还没死。』

        『那时因为有我在帮你维持着，不然你早被推进太平间了。』

        『我他妈谢谢你啊！』祝晦被闪得眼花，烦躁地伸手想把光团拍开，可是手却从中间穿透而过，『你真的是孟章的剑灵？怎么一点都不靠谱，连自己主人的心愿都不知道。』

        『都跟你说了，让我和你融合，我能感应到主人的情绪，那样你就能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祝晦自幼在孤儿院长大，性格内向孤僻，情感的缺失导致他有很强的戒备心，他会答应来做这个任务，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已经死了破罐破摔，可要让一个别的不明物体和自己共用一具身体他真的无法接受。

        “术离师叔，今年的新弟子的选拔已经结束了，掌门让我来通知您，要是您想收徒就赶紧去大殿。”

        外面传来的声音祝晦和小九都听得清清楚楚，小九见祝晦还没反应，有些着急：『你还犹豫什么？不知道主人的真实想法你的任务怎么可能完成得了？赶紧让我和你融合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孟章是青龙神君，你是他佩剑所生的剑灵，那你怎么就只是一团光，不能化人形吗？』

        『三百多年都化解不了你的戒备心，我也是无话可说。』

        『本来没想防着你的，可是你坑了我三次。』

        『我剑身被毁，没有容身之处，就相当于你们人类死了后的灵魂状态，现在的我只是一团有意识的灵气而已，任务开始后，我只能呆在你体内半步都无法离开，放心了没？』

        回不去的话，祝晦就只能陪着小九在这耗着，反正也不会有比死更糟糕的了，心一横：『来吧！这次要是还失败，你就让我该回哪回哪去，哥不陪你玩了。』

        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屋梁，叹了口气坐起来，走出房门手一挥召来佩剑直接御剑前往主峰，去见他那关乎他性命的任务对象孟章神君。

        祝晦赶到大殿时，宗主和另外几位长老都到了。

        他现在这具身体名为术离，是个剑痴，资质颇高加上一心修炼，七十岁就突破了元婴，在宗门虽不是修为最高的，但却是天资和剑法造诣最高的，宗门内的人都很敬重他。

        一袭白衣飘然出尘的人御剑破空而来，落地后手持黑色长剑，看向台下的小孩们。那双本该柔情万千的凤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剑气像是融进了他的体内，仰望时看到的下颌角都仿佛透着凌厉的剑锋，被他视线扫过的人全都低下了头。

        祝晦装了三百年不苟言笑的高冷宗师，生人勿近的气场拿捏得稳稳的，以往没有一个人可以直视他，但这一次有了个例外。

        明元策知道他此时应该低头表现得温顺，与前世一样才能保证术离会收他为徒。可他做不到，他需要看着他，一眼不眨的看着这个人，这样才能驱散前一刻抱着闭着眼没有体温的他时留下的恐惧。

        术离与人群中的孟章神君，不对，他现在还只是个凡人叫明元策，对视上了，只有八岁的他站在一群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里显得特别矮。

        此时却是唯一一个敢直视他的人，他挑了挑眉，这胆量比前几世大了不少啊！

        泊润顺着术离的视线看过去，在宗门里敢直视术离的人可不多，“师弟要收他吗？”

        祝晦原本就是为了他来的，“收。”

        “还要再看看别人吗？”

        祝晦看到明元策的身旁站着的粉衣少女，想到每一世都听话懂事的大徒弟，一挥手，灵力聚成的铭牌出现在了他们俩人面前，“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可愿拜我为师？”

        明元策这才收回目光接住铭牌，感受到上面深厚的剑气，转头看到一脸激动的轻桐，与她同时跪下行礼：“弟子明元策、轻桐愿意。”

        话音刚落他们就感到中指一痛，一滴血渗进了铭牌，正面刻着一个霄字，背面灵气涌动着出现了一些纹路，慢慢的凝聚成了他们自己的名字。

        “铭牌是极宵宗的通行令牌，其背面则是你们的名字，它是由我的剑气化成的，可以帮你们挡一次致命的伤害。”

        明元策看着铭牌渐渐显现出来的明元策三个字，颤抖着手将其紧紧握住，悬着的心落地后，对术离的怨恨叫嚣着涌了上来。

        九乘剑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个化神期居然就敢挡上去，化神期帮飞升期挡剑，平时那颗冷得没有温度的心居然也会冲动吗？

        怨恨沉寂下来后只剩下不甘与庆幸，不甘的是他的心意一直没能说出口，庆幸的是他有了重来的机会。

        他侧头看到身旁那少女铭牌上的轻桐二字，强行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道：“谢谢师尊。”

        术离站在台阶上，心里剧烈地跳动着，种种陌生的情绪一股脑地挤进来，冲击强烈得他差点没稳住表情。

        压抑下去后他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小九说的它能感应到明元策的情绪，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看到术离只收了两名弟子，宗主泊润问：“师弟，就只要两个吗？”

        原主主修剑道性格强势，以前都以修炼为借口拒绝收徒，直到十年前突破元婴，在三位师兄的纠缠下今年才松口答应收徒，“不用了，你知道我喜静，小孩多了闹腾。”

        泊润笑道：“谁敢在你面前闹腾。”

        “你们慢慢选，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御剑带着刚收的两个小尾巴回了玉鉴峰。

        一路上祝晦都在纠结，这鬼任务倒底要怎么做？达成所愿的前提是心有所愿，可问题是他一直都没弄清楚明元策心里有什么愿，身为师尊该做的能做的他都尽力去做了，还能怎么做？

        落地后，祝晦看着眼前这两个站得远远小孩，问小九：『你主人有没有可能根本不喜欢轻桐，他会娶轻桐只是出于遵从师命？』

        『我又不懂爱情，别问我。』

        祝晦想到之前的那几世，都是在明元策还没下山历练没见过世面前，就被强行和轻桐绑在一起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把两个小孩交给灵童，对明元策说：“这是玉鉴峰的灵童名叫柒童，你们俩先跟他进去等我。”

        明元策还来不及问，术离就御剑离开了，走得特别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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