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三人坐在一家饭店的包厢内。

        “说说吧，你们这是唱得哪一出？”纪非年点燃一根烟，自从那次被秦晃嫌弃，他就没抽过了，烟味也变得呛人了。

        “我都畏罪潜逃了，就等着你报警，等了一个星期也没人来抓我，在那小黑网吧天天吃泡面，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只好去自首了。”没有坐成牢，秦晃很是委屈。

        “为什么要天天吃泡面，你没钱吗？”林五三才从秦晃一系列骚操作中回神，这个秦晃蠢的让人心痒难耐。

        “电视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犯了罪躲躲藏藏，睡桥洞，啃馒头，桥洞太冷了，我就找个黑网吧，馒头没买到，只买到泡面。”

        林五三在秦晃莫名其妙的表情中笑了半晌，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才停下：“喂，纪非年，你现在还觉得秦晃和你没关系吗？我一开始和你说的话依旧有效哦！”

        秦晃吃得很饱，那俩人一直在耍帅，你睥我，我睨你的，也不动筷，他怕浪费了，就死命往嘴里塞。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定要争个高下，他可以理解，只是现在他们俩最大的仇人不应该是自己吗？

        秦晃有些事想问林五三，他刚往林五三面前凑，纪非年一瞪眼，他又吓得缩回去了。

        林五三临走时似乎还和纪非年约定了什么事，秦晃希望不是单挑，他怕纪非年打不过林五三。

        “你真的失忆了吗？”这是秦晃和纪非年独处时纪非年说的第一句话。

        就算自己去自首了，纪非年还是怀疑自己，都怪王警官，把自己抓起来不就好了，难道自己准备的证据还不够充分吗？

        “说实话！”纪非年望着那漆黑的眸，一字一顿。

        什么样的才算实话呀？连自己的身份都是虚假的，一个冒牌者要承担两个人的人生，在不说谎的前提下如何兼顾？

        “我不是……以前那个他，没他聪明，挽救不了公司，连自首都做不好，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公司的事，今天本来能成功的，只要你点头，我就进去了，就能发挥一点剩余价值，现在，你看……”秦晃自嘲一笑：“你花一百万一千，请个废物多亏啊！”

        “你知不知道进去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演戏，那秦晃简直笨得无可救药，他宁愿和那个聪明的秦晃交锋，也不想在一个傻子身上优柔寡断。

        “意味着亿年得救？”

        “那你考虑过自己吗？”

        自己？自己是要去其它空间的啊！就算去不了，监狱也挺好，不用回去让二次元的「纪非年」厌烦，也不再给三次元的纪非年添麻烦，算是进了另一个空间吧！

        “我就是考虑自己才进去的，我都查过了，里面包吃包住，还教技术，只需要干一点点活，非常适合我……”

        还查过了？再听下去纪非年估计自己会被秦晃气死，他赶紧终止这个话题：“如果是你做的，说明你以前很恨我，现在的你也只需幸灾乐祸就够了；如果你把自己和以前区分开来，那么他是他，你……是你，他的责任不需要你来承担。”

        “你不怪我？即使我不是他，可也骗了你。”秦晃的心里生出一丝希冀，纪非年是不忍心了吗？

        “你最多只是一个骗子，从我这骗了100万零一千而已，我不差那点，除此之外你什么也没骗到。”最后一句话纪非年是对自己说的。

        “总要有人来承担不是吗？我不承担，就要你和亿年来承担，明明牺牲我一个就可以解决的事，为什么付那么大的代价？”

        秦晃步步紧逼，他很想从纪非年嘴里听到一点儿不带任何利益的在乎，只需一点儿，他就能给自己找到留下的理由。

        纪非年烦躁不已，很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而秦晃非揪着不放，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谁又能告诉他？

        没有了能力的秦晃除了和那个“乖孩子”很像，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地方？

        就算自己曾经想把秦晃当成最后一个替代，可还是替代啊！

        难道是因为那相似性，自己才会落下不忍？

        对，一定是这样，自己还是忘不了那个他，所以连带着不希望秦晃出事，纪非年成功劝服了自己。

        “你在较真个什么劲？以为我会说舍不得？如果真有不舍，那也不是对你。”绝情的话一旦开了头，就容易多了：“你的味道，给我的感觉，和他很像很像，我找了那么多替代品，你是最像的那一个，如果没发生这些事，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原来只是因为作者的躯壳呀，本来就是他，能不像吗？自己的灵魂都是作者创造的，蜷在这壳子里，又享用着他的一切利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一个纸片人有什么资格去奢望！

        纪非年一开始就说了，他不会喜欢任何人，自己也不要生出该有的心思，可这心思是本来就有的，作者赋予的，并不是自己生出来的呀！

        林五三的世界如果也可以改变思想就好了。

        自己的喜欢对纪非年来说就是个麻烦，他已经很忙、很累了，还是别再让他烦心了。

        秦晃压下心内的酸楚，脸上换上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纪总可能误会了，你也很像我的“纪年”，就像我很像你的“纪念”一样，都只是彼此的回忆而已。”

        “我只是想让纪总搞清楚，即使两者都像的和真的一样，我也不是你的“纪念”，你更不会成为我的“纪年”。把我拿去换公司，你不觉得很划算吗？”

        “你的公司，你的利益，才是你该在乎的，想清楚了来找我，我随时配合。”

        纪非年是看不懂秦晃了，他觉得秦晃是个笨的，可有时又很聪明，说出一些自己反驳不了的话。

        尽管他的心里有个声音提醒他，“不是这样的，秦晃说的不对，你要反驳”，他就是无法说出一个字。

        如果那聪明是自私自利的，他肯定毫不手软，可秦晃到现在都没有为他自己考虑过一点，如果拿秦晃去换了公司，自己心里也会不安的。

        “只有一周时间了，纪总最好快点做决定，我相信纪总一定会做出一个对所有人都有利的明智选择。”

        独处的时候秦晃从来都是喊自己“纪非年”，现在却一口一个“纪总”，好似要把他们之间那仅存的一点熟悉也抹掉，纪非年的烦闷冲破防线，他一步步逼近秦晃，将人抵在墙上，喉咙发出沙哑的狠戾声：“我不需要任何人教我做事，你的剩余价值也只有……在床上了。”

        秦晃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人浸在冰水里，慢慢失去温度，直到彻底凉透，最后裹上一层厚厚的冰碴。

        没有比自己再卑微的爱了吧？连想为他做点什么都是一种奢侈。

        “只有这点价值了，那你要吗？”秦晃的视线没有聚焦，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不要就什么也没有了。”

        纪非年嗅着那熟悉的味道，烦闷的心终于有了些许平静，同时脑中也蹦出一个疑问：为什么秦晃在外待了那么多天，气味不减反增？不可能外出还随身携带护肤品吧？

        “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纪非年的嗓音比刚才还哑。

        有味道吗？可能是自己昨晚在警察局没有洗澡的缘故吧！秦晃推开纪非年：“我去洗澡！”

        怀中突然空虚，气味也慢慢淡去，纪非年无意识地捕捉着那味道，跟着秦晃来到浴室门口。

        “怎么？是要监督？还是想换一种玩法？”秦晃回头，纪非年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那锐利的五官在阴影下柔和了不了，他竟看到一丝难得的深情。

        秦晃知道那深情只是对着这具身体的，他推开浴室门，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纪总经验丰富，浴室体感怎么样？我还没试过呢！”

        回过神的纪非年忙打开浴室的暖风，他并没有想做什么，那具身体那样凉，他只是想捂热一点。

        转眼间，眼前之人已剥得一干二净，尽管吃得很多，那躯体仍是苍白削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这样瘦弱的肩居然想扛下所有，他凭什么？

        哗啦的水声传来，伴随秦晃故意放大的声调：“纪总不一起来吗？”

        纪非年没有回应，转身出去了。

        秦晃洗完澡出来时只看到一张压着的纸条：那些钱就按一开始说的，算作包～养费，公司的事与你无关。

        两次就赚了100万，果然是躺着赚钱快，这下真变成卖～身的钱了，丁克一骂得一点也没错，看来，再见到丁克一时，得把脸遮起来了。

        秦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就看到丁克一正坐在自己家门口的地上，对着手机上一个小点发呆。

        他戴上口罩，蹲下身，想伸手抚下那毛茸茸的脑袋，顿了下又缩回手：“乐高每天都有送，为什么没去上学？”

        丁克一抬眼，与那双有些黯然的眸对视：“你回来了，是不是不生我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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