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爱加载10％

睡前尤恬还想着早起，再怎么说在别人家赖床也不太好。

        但睡前乱七八糟想得太多，她入睡也晚，以至于第二天根本没能起得来。

        秋天的太阳不比盛夏，看着明亮却不会太炙热，温度宜人。

        直到裸露在外的小臂被晒得暖融融的，尤恬才从梦中悠悠醒转。

        或许是因为梦境太过真实，又或许是因为公寓对称的格局，她迷迷糊糊掀开被子下床时，完全没意识自己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摸到卫生间门口。

        “洗漱好过来吃早餐。”

        尤恬哈欠打到一半生生憋了回去，也顾不得眼里泛起的那层泪花，冷不丁响起的男声让她一个激灵，唰地循声望去。

        陆景同晨跑回来，已经换了一身白衣黑裤，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中间的位置，微弯着腰摆放早餐时，有力的肩背线条将衣服褶皱撑得平整。

        客厅光线通透，陆景同置身其中，整个人从头到脚，如同晨间的空气，给人感觉清新而明朗。

        毫无征兆的，夜里的梦境幻灯片般一帧帧划过脑海。

        开头是有些荒诞不经的。

        尤恬看见自己流落到一座孤岛，岛上光怪陆离，有啃椰子的恐龙，也有追着咬人的猛兽，为了逃命，她在瓢泼大雨里埋头狂奔，穿过森森密林，穿过嶙峋怪石，跑着跑着，被一双手拽进了山洞。

        陆景同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竖起一根食指抵在薄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嘴边的呼救声被她尽数咽下。

        “别怕，是我。”

        似有篝火的光在风中摇曳，火光映照冰冷的石壁，人影也跟着晃动起来，而他眼神坚韧，外头的狂风骤雨沦为背景，无边的恐惧惶惑也遽然消散。

        两人的衣裳都被风雨浸得半湿，山风吹过有些冷，他脱了外套给她御寒，只剩一层濡湿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单薄的布料藏不住什么，反倒勾勒出男人漂亮紧实的肌肉线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尤恬，醒醒，怎么开始做春/梦了呢！！！

        不能再想下去了，尤恬拍了拍自己，一把将脸埋进掌心，却挡不住从耳根一路蔓延至侧脸的滚烫，像煮熟了的白里透红的水虾。

        半天过去没什么动静，陆景同摆好碗筷，抬眼望去，就见小姑娘一动不动地杵在洗手间门口，白皙的手搭在脸上，更衬得侧脸红红。

        他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尤恬倏地撒开手，逃难似的转身钻进卫生间，然后拧开水龙头，接连往脸上扑了好一阵冷水，那股热意才渐渐消退。

        一定是睡前许如星乱用词语的缘故。

        尤恬洗漱好，又跑回家换了套衣服才在餐桌前坐下。

        她咬了口三明治，不像是那种从冷柜里拿出来的样子，略显惊讶地眨了眨眼：“咦，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陆景同把重新加热过的牛奶推过去，淡应了一声。

        尤厨房杀手恬有些羡慕了。

        怎么有的人什么都会，而有的人炖个土鸡都能被认成乌鸡汤。

        陆景同平时话就不多，吃饭时就更少了，一顿早餐吃得安安静静。

        尤恬咽下最后一口吐司时，对面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陆景同拿起来看了看，忽然对她说：“走吧，有线索了。”

        “哎？”尤恬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后，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快？”

        在她的印象里，像这种案件，运气好碰上负责的警察还行，运气不好的话可能就不了了之，目前这个效率，确实高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陆景同倒是没怎么意外，风轻云淡地回：“有个朋友在那边，麻烦他盯了下进度。”

        这样一来倒也讲得通。

        尤恬没想到他会为了自己托人情，差点儿又要自作多情的当口，突然想到，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住这儿挺麻烦的，事情解决了，他就清净了。

        怎么看都是后面的可能性更大。

        但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帮了她大忙。

        陆景同卷起袖子去收餐具，尤恬哪儿好意思蹭吃还不刷碗，自觉把活儿揽过来：“别，我去洗，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她正要站起身，却被陆景同按了下肩膀摁了回去。

        尤恬一屁股坐回原位，有些懵。

        陆景同言简意赅：“嘴角。”

        嗯？尤恬不解地看着他。

        他只得提醒得更明白一些：“牛奶。”

        噢。

        尤恬懂了，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舔完像是担心没清理干净，又像是在回味，轻轻地吧唧了下嘴。

        这个动作在她而言完全是无意识的，甚至于接近条件反射的，就像小孩子喝了饮料，会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一舔，再咂咂嘴。

        少女神情自然，那点奶渍眨眼被小小的舌尖卷入口中，消失不见。

        陆景同在一旁看着，浅浅地皱了下眉，然后触电般移开了视线。

        修长指节抽过餐桌上的纸巾，递过去：“用这个。”

        “怎么还有，”尤恬嘟哝着伸手接过，柔软的纸张覆在唇上，她按了按，再拿下来时，纸面仍是干的，“哎，不是擦干净了……吗？”

        抬起头时，陆景同已经转身径直走向沙发，拿起笔记本挤时间办公：“今天下午我有课，可能会赶时间。”

        尤恬反应过来，忙起身收拾：“等我，马上。”

        就两人份的餐具，清洗起来很方便，尤恬搭陆景同的车到警局门口时，才将将十点整。

        尤恬站在一边，老老实实地等陆景同停好车，两人正要往里走，耳边炸开一道浑厚的男声：“站住。”

        在这种地方，这个语气，如果不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尤恬真的会怀疑自己被锁定成了嫌疑人。

        她下意识停住脚，刚站定，差点儿被一股冲击力撞得重心不稳。

        陆景同侧了侧身，替她挡住那股力道，但因为毫无防备，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难免波及到尤恬。

        五大三粗体格健壮的赵康年还维持着展开双臂的状态，呈热情的拥抱姿势。

        ——结果被陆景同无情抵在了一臂开外的位置。

        抱是没抱成，倒挺像大鹏展翅的。

        赵康年这才看清他身侧还有人，讪讪地缩回手：“哎，你怎么也跟老徐那货似的，动不动带个妹子出门。”说完憨笑着，跟差点儿被间接撞倒的尤恬道了个歉。

        “不然你以为，”陆景同闻言，投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你查的案子当事人是谁？”

        “哦，”赵康年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看了眼尤恬，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一脸严肃道，“没事，你放心。”

        尤恬被他弄得莫名紧张：“查到是谁了？”

        赵康年如实回答：“这倒是没有。”

        “……”那谁能放得下心。

        虽然暂时没能揪出人，但也不是一点儿头绪都没，赵康年带着两人走进一间办公室，指着电脑屏幕，给他们看最新进展。

        “你们看啊，监控大概在半小时后拍到了这人出小区的画面，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回去，基本可以排除本社区居民的嫌疑。”

        尤恬不解：“会不会他确实住在小区里，特意被拍到出入记录，是为了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校外人员身上？”

        “小姑娘还挺聪明，”赵康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调出下一段监控，指着画面某处遗憾地摇了摇头：“但不太可能，这是学校东门的监控，他出去就骑小电驴走了。

        “外边没有充电桩，通常来说，居民会惯性地把车骑进小区充电，所以更可能的情况，他本身是校外车辆，以防被查到，没有做出入登记，自然没法儿进校；

        “当然，以上都是推测。谨慎起见，我们查阅了门卫室登记在册的所有电动车记录，再根据条件对车主进行了一一排查，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尤恬肩膀塌下去，不由皱了皱眉。

        如果是校外人员，行踪不定，动机不明，甚至就连对方的外貌特征都不清楚，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别泄气，也不是一无所获，”兴许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赵康年动了动鼠标，调出一帧画面，放到最大：“今天叫你们来，主要就是认认东门这边监控拍到的侧脸，看看眼熟吗？”

        摄像头分辨率不是很高，画面放大后更加模糊，尤恬拧着眉头看了半晌，感觉就是大街上随便一抓的成年男人轮廓，实在没什么印象。

        “没事儿，这王八犊子，骑出去还知道走小道避开马路上的监控，对你们那片儿地形还挺熟，既然来了一次就就会有第二次，”赵康年把鼠标一扔，捏着关节激情辱骂，“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下次逮他丫的现行让他尝尝人间疾苦。”

        是个暴脾气。

        尤恬觉得自己没看错人，那股丧气被对方义愤填膺的模样冲淡了些，下一秒，就见赵康年扭头看向一言未发的陆景同，一改先前的义愤，憨笑道：“哥们儿，中午小酌一杯？”

        陆景同丝毫不为所动，看了眼腕表，声音轻飘飘地落下：“没时间，改天请你吃饭。”

        “别啊，我那表妹最近不是在考你们那行的什么资格证吗，遇到难题了，她公司就在附近，等下咱们一块儿吃个饭你给讲讲，等会儿，哎——”赵康年站起身绕到办公桌外。

        陆景同推门而出，尤恬紧随其后。

        警厅里的人好像都认识陆景同，听见赵康年在后头嚎，纷纷调侃：“赵队，你到底是想诓陆教授给表妹答疑解难呢，还是想趁机把人变成妹夫呢？”

        “去你们的，”眼看陆景同人都没影儿了，赵康年叉腰停住脚，想了想，回头反问一句：“老子心思就这么明显？”

        回答他的是满室哄笑。

        下台阶时，尤恬想着赵康年的话，偷瞄一眼陆景同，自己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问：“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耽误你太多时间了？”

        “还好。”陆景同摸出车钥匙，不经意瞥到女孩子的表情，抿抿唇，“跟你没关系，也不是时间问题，是我不想去。”

        “啊，为什么？”这个答案是尤恬没料到的。

        陆景同拉开车门，淡淡看她一眼：“没有为什么。”

        尤恬却有些懂了，看来厅内其他人的起哄是真的。

        她舔了舔唇，压下心底腾起的有点儿莫名雀跃的小情绪，没再说什么，乖乖坐进副驾系好了安全带。

        车开出去没多久，陆景同放在置物格的手机响了。

        正值小高峰，路面上车辆川流不息，陆景同两眼平视着前方，抽不出手，只得淡声道：“帮我接一下。”

        尤恬拿起手机，看一眼来电显示，念出声：“余婉……”

        话没说完，陆景同打断她，改变了主意：“挂了。”

        整个人又开始散发那种低气压，冷冷的，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尤恬照做了，却莫名觉得那串备注有点儿眼熟。

        余婉婷妈妈。

        分明在哪里看过的。

        自那一通电话后，车内的气氛沉下去，车驶进校门时，尤恬终于想起来了。

        上次在教学楼，她无意间在陆景同手机上接到过同一个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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