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谓我何求

黑瞎子最近一直赖在张起灵家里，说是没活干也没地方去，求他收留一阵子。

        菁芜觉得他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一想到做厨娘已经够惨的了，现在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她就气的牙痒痒。

        新年将近，考古队有聚餐活动。听陈文锦说，以往别的活动，张起灵都没有去过，新年活动希望他们两个一起来参加。

        她一向不过问他的事情，所以没有答复陈文锦，只是把原话传达给了张起灵，让他自己做决定。

        意外的是他居然同意了，菁芜知道他进考古队是有别的目的，还以为他不会希望有除了工作之外的接触。

        到了活动日当天，菁芜特意起了个大早。在张起灵疑惑的目光中忙碌了一上午，从厨房出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看着在沙发上躺尸的黑瞎子和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张起灵，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做饭了。

        “你们……饿了吧？”她心虚的问了一句。

        沙发上的二人十分有默契的点头，她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我……忘，忘记做饭了。要不你们叫外送吧？”

        “没做饭，那你在厨房干嘛呢？”黑瞎子表示很不理解。

        “起灵的考古队新年聚餐，也邀请了我，我就做了点心想拿给大家吃。”有些心虚的解释完，她瞄了一眼张起灵。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的，但总感觉有些不爽。

        打完送餐电话，菁芜又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看着她脚不沾地的模样，张起灵忽然有些后悔答应去聚餐的事情了。

        等菁芜打包好点心出来，他们已经吃完饭了，只是都剩下一大半。“你们不是饿了吗，怎么就吃这么点？”

        “没办法，嘴巴被你养刁了，这外卖太难吃了，我都担心以后下斗的艰苦环境你齐哥适应不来。”

        菁芜听完觉得有些好笑，心说倒斗的时候，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能挑吗。

        这时，只听张起灵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难吃。”

        她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虽说张起灵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相处。

        但菁芜和他认识这么久，已经能从他冷淡的脸和说出的话，分析出他的真实情绪。

        比如现在，她明显听出来，他生气了。

        她脑子一转，立马倒了杯水，双手奉上。

        他倒是也没拒绝，接了过去。

        菁芜这才松了口气，心想着。看来张大爷也不是很生气。

        聚餐时间定在傍晚，菁芜递给黑瞎子一盒点心，跟着张起灵出了门。

        冬天的夜晚来的比较早，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路上只有少数的行人，街上店铺也都准备歇业了。

        张起灵和菁芜迎着黄昏，并肩走着。昏黄的夕阳洒落在二人身后，画面有着说不出的美好。

        聚餐地点就在考古队的活动室，两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菁芜粗略扫了一眼，有两个生面孔。

        陈文锦见他们进来，似乎很高兴。“小张，菁芜，快过来坐。”

        张起灵依旧没什么表情，径直走到角落里坐了下来。

        陈文锦也习惯了他平时的作风，转头招呼起了菁芜。“以往想小张参加活动他都不来，还是你有办法。”

        她露出一个俏丽的笑容，将点心递给陈文锦。“文锦姐，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做的不好，不要嫌弃。”

        心里却在想，那你就搞错了，张大爷想法我还左右不了。

        “你还做了点心啊，谢谢，辛苦了。”陈文锦接过向她道谢。

        “文锦，这位是……”身旁有人发问，正好是菁芜不认识那两个人。

        她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菁芜。”

        “这位是齐羽，我们考古队的大才子。这位是解连环，三省的表亲。”陈文锦对她介绍道。

        “原来这就是小张的红粉知己。”齐宇推推眼镜，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我是齐羽。”

        菁芜同齐羽握手，露出礼貌的微笑。

        谢连环长得和吴三省有七八分相似，但不像他那样健谈，有些沉默内向，打完招呼就走了。

        陈文锦同她聊了会天，不久吴三省也来了，还带来一个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十分讨喜。

        “这是我小侄儿，叫吴邪。内向的很，也不怎么出门，今天他爸把人丢给我，我就带过来了。”

        “吴邪，来文锦姨这儿。”陈文锦蹲下身对躲在吴三省身后的吴邪招了招手。

        吴邪探头看了几眼，低着头挪了过来，陈文锦立刻笑开了花。菁芜也觉得他十分可爱。

        “吴邪，你好。”她弯下腰伸出手，吴邪抬头怯怯的打量了她一眼，小手伸出来放在她的掌心中。

        菁芜十分开心，拿起一盒点心递到吴邪面前。“小邪，这个是我做的海棠糕，你尝尝，不喜欢的话，那边还有其他口味。”

        吴邪伸手拿过一块尝了一口，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菁芜。“好，好吃。”声音软软糯糯的，简直要甜到菁芜心里去了。

        小孩子，果然是十分可爱啊。

        又陪着吴邪玩了好一会，人也都到齐了，正式开始聚餐活动。

        这本就是内部活动，大家都很熟识。于是也没拘着，推杯换盏之间气氛十分活跃，连面无表情的张起灵也免不了被人调侃几句。

        “难怪小张平时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原来菁芜手艺这么好，这点心做的比茶楼里的还好吃。”李四地喝着酒吃着点心，还不忘发表感想，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两句。

        有人夸奖自己，菁芜当然是高兴的。席间有不少人给她敬酒，也都没有推脱，毕竟活动都是图个高兴，也没必要驳了别人面子。好在她酒量还是不错，虽然并不喜欢喝酒。

        为数不多的女孩子中，数霍玲最放的开了，人长得又好看，喝酒也不含糊。不少男生围着她转，打打闹闹的，霍玲笑的花枝乱颤，时不时瞄一眼张起灵，显然后者开启了自动屏蔽，面瘫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吃着点心。

        对面的吴邪看起来也十分喜爱这点心，但碍着这座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冰山，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菁芜捂嘴偷笑了一下，端起点心放到了吴邪面前，他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当然了，也得到了张起灵一声不满的‘啧’。

        张大爷有时候经常让人怀疑他的年龄，任性的像个小孩子。

        齐羽和李四地提议玩十五二十的游戏，输的人罚喝酒或者表演节目。

        张起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大家转头邀请起菁芜，盛情难却，她只好顶上。

        原本运气极好的她中途被齐羽套路了一回，之后的运气急转直下，被罚喝了不少。

        慢慢的酒劲上来了，菁芜脸色红润有些微醺。一个不小心，又输了，她有些懊恼。

        认命的接过齐羽递过来的酒杯，总觉得他笑得奸诈。

        刚准备喝，旁边的张起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齐羽好似还不肯放过他，说找人代劳要翻倍。众人见难得能逗逗张起灵，都起哄说翻倍。张起灵只好又喝了一杯，赢得了一片掌声。

        菁芜本想退出游戏，但大家都喝高了不肯放过她，只好又玩了几把，好在没输。

        正窃喜的时候轮到对阵齐羽，不出所料又被坑了。

        她这下才明白，自己明明是被针对了。她是不会让别人看笑话的，于是主动提议跳舞。

        她是会跳舞的，但为数不多的记忆告诉她，对于这项技能，好似并没有什么好的过去。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一向愿赌服输。活动室里有个录音机，她挑了段旋律合适的磁带。

        走到宽敞的地方，她标准的行礼。室内一时变得十分安静，众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菁芜的气场变了。

        原本她给人的感觉是如艳阳般明艳灼人，但现在却敛去了一身的光芒，沉静含蓄。

        曲调响起，她身随曲动，腰肢倩倩，风姿万千。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眼波流转之间，尽显妩媚动人。

        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她感觉周围的环境变了。高墙壁垒的宫殿，金碧辉煌的厅中。压抑的气氛，她就好像一只笼中的金丝雀。

        一曲舞毕，菁芜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的感觉，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抬起头，又恢复了一贯甜美的笑容。“很久没跳，献丑了。”清脆的嗓音带着醉意，有些许疲惫，唤醒了发呆中的众人。

        回过神来，一边称赞一边鼓掌。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她却歇了心思。

        安静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好像变苦涩了。”

        游戏还在继续，齐羽也没再让菁芜参加。

        让人没想到的是，张起灵居然主动要求加入，这倒是让在场的人有些惊讶。

        这之后就是大神虐菜鸟的惨烈场面，张起灵打遍全场无敌手，人一个个接着倒下了。

        菁芜在一旁乐得不行。看吧，这就是惹了张大爷的后果，没人能占他的便宜。

        陈文锦见时间差不多，准备叫大家散了，吴邪早已经靠着她睡着了。

        张起灵早就想走，拉起菁芜就出了门。她匆匆道别众人，走出校门被冷风一吹，清醒不少。

        此时已经很晚了，只有几盏路灯矗立在街边，闪着昏黄的灯光。菁芜跟在张起灵后面走着，时不时瞄几眼他的背影。

        “你想问什么？”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深夜十分清晰。

        菁芜脚步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喝酒的时候，你不是出去上厕所吧。”

        “过不久就要去海底墓，我只是去查点资料。”

        菁芜了然，他是怕陈文锦没说实话，早就应该知道，他不会来参加这种无意义的活动。“那你查到什么了？”

        张起灵摇头，“这个考古队本身就有问题，看来还没有接触到核心。”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黑瞎子留下纸条人已经走了，说有事情处理，还说菁芜的点心好吃，希望下次来的时候还能吃到。

        菁芜失笑，摇摇头扔掉纸条，还想有下次，做梦。

        难得的没有睡意，菁芜坐在沙发上看时钟滴答滴答转着。张起灵坐在旁边盯着天花板，气氛安静但不尴尬。

        坐了许久，菁芜站起来活动下身体。“该休息了。”她实在佩服张起灵一个姿势能坐这么久。

        “你以后，别再跳舞了。”很突然的，张起灵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她有些没听懂，抬头看了张起灵一眼。他拉过她的手臂，掀开袖子，露出她手上的掐痕。

        菁芜哑然，跳舞，的确很讨厌。“听你的，以后不跳了。”

        她知道张起灵不喜欢多管闲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特意开导她。菁芜不敢多想，更不敢问。有时候，她宁愿丢弃她所有的冲动，做个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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