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之所向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转眼间也快到新年了，菁芜依稀记得，以前的新年有歌舞，有美食，有美酒，却没有真心，看起来再欢乐都只是表面而已。

        最近她精神特别好，想着好歹也是恢复自由后的第一个新年，应该好好过。

        所以最近她都在想着新年应该买些什么，年夜饭做什么菜吃。

        今天准备出去采购，吃完早餐，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张起灵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她进房间换了套衣服，对他说道。“我出去一趟，买点东西。”

        张起灵并未回答，只是起身走到门口。也不等菁芜有反应，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街上格外的热闹，各种店铺也都推出了新年活动，人来人往，基本都是采购年货的，很有春节的气息。

        看着这万家灯火一片祥和的模样，她忽然有些感慨。“以前我总想着能离开宫殿就好了，而不是对着那些虚情假意的笑，嚼着食不知味的山珍海味。”

        “你要买什么？”张起灵问，他不太喜欢看到她沉浸在过去的样子。

        “我们先去买对联和灯笼吧。”菁芜回过神来牵起张起灵的手向前走去，显得有些兴奋。

        她今天挽了一个简单而俏皮的发髻，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张起灵心中，一片沉静与美好。

        眸光闪了闪，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笑意盈盈的侧脸。

        想起自己受伤那晚，也是一样的触感，一样的温度。紧紧抓着他的手，梦里还有人语带颤抖的叫他，灵……

        菁芜挑好对联和灯笼又买了点水果，想着今天有张起灵这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干脆再去一趟菜市场。

        毕竟春节期间好多东西都买不到，应该早早准备好，于是她提议道。“我们再去一趟菜市场吧。”

        见到张起灵点头，她心里腹诽着。要是让他知道被当成免费劳动力，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菜市场比街上还要热闹，人非常多。看着从入口挤到出口处的人流量，菁芜想，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她虽然挤习惯了，但张大爷是头一回来啊。

        果然，她回头就看到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于是对他说。“要不，我们改天再来吧。”

        旁边的人沉默良久，还是走进了嘈杂的人群，依旧面无表情，云淡风轻。

        走在略显拥挤的人群中，张起灵和菁芜隔得很近，她后背都贴到了他的胸前。明明冬天的衣服很厚，她却好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

        空气中有蔬菜的清香还有鱼肉的腥味。混杂的气息中，围绕着菁芜鼻息的，却是张起灵身上特殊的味道，十分好闻。

        它好像扰乱了菁芜的脑神经，想买的菜全都忘了个干净。

        随便挑了点蔬菜，她有些慌乱的前往下一个摊位，却不小心被人撞到了，脚下一个不稳向后仰倒。

        “小心。”只听到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道。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充斥在鼻息间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张起灵呼吸的空气轻抚过菁芜的头顶，她感觉自己万年不变的体温都开始升高。

        她有些慌张的站稳退后一步，却不敢同他对视。步履匆匆的往前走，平时不消片刻便能走完的地方，今天却感觉格外的大。

        回家路上，菁芜有些心不在焉。她想集中精神，脑子却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试探性的摸了摸额头，依旧是凉凉的触感。她甩甩头，却发现旁边的人早就走到前边去了，她小跑几步跟上。

        张起灵垂眸看了一眼与自己并肩走着的人，放慢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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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望着，盼望着，除夕终于到来了。至少对于菁芜来说，她盼望了许久。

        外出打工的人都回家了，周围显得十分热闹。对比下，倒显得他们这栋楼过于冷清了。

        房东奶奶今年在北京过年，受她拜托，菁芜多买了一副对联，早早就帮忙挂上了。

        而现在，她正在跟自己家门口的灯笼较劲。踩在凳子上踮起脚都够不到挂钩，她恨不得自己突然长高几厘米。

        她感觉手臂有些酸了，于是一使劲，踮起脚尖，终于把灯笼挂上去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小腿一阵酸麻，受不住力。眼看着自己从椅子上掉下来，她心想完了，过年都要进医院了。

        认命的闭上眼睛，却没有接触到她想象中冰冷的水泥地。犹豫了一下，睁开眼睛，却看到张起灵一脸漠然的表情对着自己。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挪开目光。“脚抽筋了。”

        张起灵抱着她，绕过门口的凳子走进客厅，把人搁到沙发上。蹲下身按了按她脚上几个穴位，一瞬间的疼痛让她差点叫出声。

        “你怎么老是不穿鞋？”张起灵问。

        抬头看着她一脸不解的表情，他耐心解释道。“脚底容易受凉，你本来就体温低，血液不流通就容易抽筋。”

        “我习惯了，而且平时也不会感觉太冷或者太热什么的，穿着鞋子反而不自在。”她回答道。

        以前在雪山里面，都是光脚踩，很舒服。

        按完穴位，张起灵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有一丝无奈。“白痴。”

        扔下这句话，便自顾自走了，留下菁芜一脸错愕。

        嗳，刚刚面瘫脸鄙视我了对吧，那么明显的表情，□□裸的鄙视对吧！

        虽然大过年的被骂白痴，但没有影响到菁芜的好心情。张起灵帮忙挂好了灯笼，她就钻进厨房忙活，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

        等到煮饺子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因为，张大爷包的饺子露馅了。

        她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居然会觉得一起包饺子能增加节日气氛，完全忘了他是个地上九级伤残。

        菜上桌的时候，张起灵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准确来说，是开着电视机发呆。

        外面不时传来鞭炮的声音，嗅着饭菜的香味，菁芜真切的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息，和以往都不一样。

        她对张起灵挥挥手，喊道。“吃饭啦。”

        他抬头扫了她一眼，眼前的姑娘，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应该是受热气蒸腾。她笑得眉眼弯弯，眼里仿佛闪着星星。

        因着是过年，菁芜多做了几道菜。也没考虑两个人吃不吃得完。她想着，过年嘛，要的就是气氛。

        张起灵倒是捧场，每道菜都吃了。不过他吃得最多的还是饺子，而且夹得都是完整的，自动忽略了自己包的‘残次品’。

        菁芜有一丝无奈，心说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的人。

        吃过晚饭，她把洗碗的任务丢给了张起灵，便偷懒去了。电视上在放春节联欢晚会，她对节目不感兴趣。在走廊搭上梯|子，从天窗爬到了屋顶。

        屋顶上视野开阔，夜色尽收眼底。灯火通明，一派祥和安宁。时不时还能看到烟花，菁芜盘腿坐着，回想着这一年的点点滴滴。

        她赖上了张起灵，这个看上去冷漠心底却极尽温柔的人，他有着自己的使命，即使知道会有危险，也义无反顾。他记忆残缺不全，却比谁都活的明白。

        结识了黑瞎子，这个一直带着墨镜，嘴角挂着奇怪笑容的人。看似疯疯癫癫不正经，实则是看透了浮生尘灰杂，已经什么都不在乎。

        还有考古队的队员，虽不知底细，但都是一群朝气蓬勃，志在四方的年轻人。

        还有房东奶奶，菜市场的大叔大妈。虽然对自己的过去还是一知半解的，但她也在努力活着。

        他们都是自己活过的证明，与这世界的联系。

        菁芜沉浸在回忆中，好的坏的，她嘴角始终有淡淡的笑容。忽然她感觉肩上一沉，身体就被狐裘披风裹住了。

        侧头映入眼帘的，是张起灵颀长的身影。干净白皙的侧脸棱角分明，清澈的眼眸倒映着绚丽灿烂的烟花。

        菁芜想，原来有些人，真的是用来一见钟情的。

        察觉到身旁热切的目光，他转头对上她盛满笑意的目光。“在想什么？”他问道。

        菁芜连忙把头转了过去，总不能说自己这个活了这么久的人，被你的美色迷住了吧。

        “我在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感慨道。

        张起灵点点头，不置可否，直接在菁芜旁边坐了下来。

        夜里很凉，但是无风。对面的空地有小孩子在放烟花，他们穿着新衣服，笑得干净纯粹，天真无邪是最好的形容词。

        也不知在屋顶坐了多久，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么并肩坐着，仿佛能这样一辈子，看尽山峦变化，亘古亘今。

        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鼻子上，带着凉凉的触感。还未伸手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浅淡的笑声。

        她转头，对上张起灵带着浅笑的眉眼，嘴角的弧度清浅，让菁芜一时有些看呆了。

        张起灵居然笑了。

        她从未见他笑过，这一瞬间，她觉得这是自己看过最好看的笑容。

        收起浅笑的张起灵伸手抚掉她鼻尖的微凉，她这才发现，原来是下雪了。

        “小郎君，下雪了呢。”她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惊喜。

        还未转头看身旁人的反应，忽然四周都响起了鞭炮的声音，烟花也相继在空中绽放。

        新年到来了。

        “张起灵，新年快乐。新的一年，也请多多指教哦。”

        他转头看向菁芜，她如碧波般清澈的眼中，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一般。眉目如画，眼角含春。

        张起灵点点头，“新年快乐。”仍旧淡然的声音，听着却觉得温暖至极。

        她忽然弯腰凑进他，张起灵抬头，只见美丽的烟花在她身后绽放，虽夺目，却不及她分毫。

        他眼神逐渐柔和，脸上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时，只听菁芜道。“小郎君，你以后可不要再随便笑了。我怕旁人，爱上你。”

        说完这句话，她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留下张起灵，原本平和的面色居然出现了一丝错愕。

        她这时不时出现的不正经模样，他居然会觉得，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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