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退婚

云洛笙去了天赐城，碰巧遇见了闲逛的暮云圣人，他可真真的活成了一个逍遥仙。

        “圣人，有一事求助于圣人。”云洛笙行了礼，诉说了请求。“我的记忆被抹去了一部分，我想要找回。”

        “记忆丢失？一般不都是不好的记忆才会被忘记吗？抹去？有人动用了秘术抹去了记忆，又没有伤你，必然是想让你忘了他，又何必纠结于过去？”暮云圣人认为，过去的就过去了，不必执著于过去。

        过去的事情，那些不好的记忆，那些犯过的错误，多少人求之不得被忘记。现如今竟然有人不希望忘记，也是难得。

        忘记了不该忘记的，所以才会如此焦虑。

        “是忘记了和未婚妻的点点滴滴吗？可真没想到，刚飞升的小仙，竟然要迎娶妻子了，恭喜恭喜。”

        “谢过圣人，不过，我真的需要找回那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对于我很重要，甚至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影响一生，已经忘记了这么多年了，影响不影响不是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没有谁离不开谁，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的潇洒。只是面对事情的心性有所不同罢了。

        云洛笙改变了弟子的生活，让她知道了世态炎凉，明白了万物灵性，让她真正意义的知道了地上生活的快乐。可是也是他没有阻拦住，放她独自回去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孤独寂寞和责任。

        “去找鬼王，离也许会有办法。不过，你可以把她招到天上来，省的遇见地仙有些尴尬。”圣人不是个傻的，他其实也看得出来云洛笙此行有关于地仙。

        圣人那日其实也想不请自去云灵山的，可是他竟然发现了地仙出现在了那里。并且凭借多年的阅历猜测，两人之前一定是见过，并且认识。

        于是做了个好人，决定帮他一把。与其说帮，倒不如说自己也想知道这两位小仙到底有什么关系。

        离虽然是鬼，但是也是一个没有做过恶的好鬼。百年间管理鬼界从未出过乱子。于是便给了她来去云端的自由。

        “又见面了，小仙。”离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再见，所以省去了客套的那些。“那日你们见面我就知道有问题，果然我这岁数大了还是能猜出来一些关窍的。”离的一身红嫁衣宛若夕阳，映得云彩都红了，大裙摆很是气派，手里的曼珠沙华妖艳的样子真是绝美。只是她虽然也是冷面，不过却也是温柔。“我这只有轮回的孟婆汤，不过你若是真的想要找回记忆倒也不难。只是，你当真要找回记忆吗？现如今你可是要成婚的人，这段记忆，兴许会让你后悔。”

        “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非良策，既然已经抹去了记忆，何必追究？地仙这么做，有她的道理，毕竟当年地仙重归地下城囚长河那个疯子的时候，你还在山脚下痴痴地寻找地下城的入口。”离说着当年她所知道的，“你可还记得，已经过了八年。”

        八年，云洛笙好像真的忘记了。原来已经过了八年。

        人生有几个八年，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而放弃更好地生活去哪个破落不堪的地下，他得多么愧疚。

        “恳请鬼王，让我找回属于我的记忆。哪怕会带来痛苦，我也希望我能知道我到底亏欠了忘记的人多少。”

        要不说云洛笙好看呢，一张俊秀的脸，本就通灵的眼眸，现如今有些泪眼迷离的样子看的让人难受。

        离虽说见到的人多，可是这样苦情的眼神却也是很久没有遇见了，更何况是如此好看的一个仙人。

        “洛阳才子，沧笙踏歌。怪不得人仙都爱，这泪眼凝噎的样子可真的让人难以拒绝。我若是生前遇见你这样温柔性情的痴情人，便不会做这鬼王了。”离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湿润，大概是想起自己被抛弃，被凌辱，惨死时的情形，有些不忍心看到世间痴情人儿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于是便答应了。

        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帮助他，只不过，还是想考验一下他对于魇的情感。嘴里念着什么咒语，曼珠沙华突然破碎化成流沙，围绕在离的指尖。离指了一下云洛笙的额头，那些流沙成螺旋状围绕在了云洛笙的面前。

        如同幻境一般，云洛笙在红色流沙中，看见了地仙——萧魈儿时的样子。

        “敢问这位小友，来我山门有何事情？没关系，跟我走吧。”

        “萧魈。这名字又如何。”

        “好像我还没有介绍我的名字。我叫云洛笙，是云灵山掌门师尊的二弟子。说来我应比你年长十岁，本来你唤我声哥哥便可，师父下令让我收你为徒，你只能喊我师父咯。”

        “以后便可放心了，教你的是口中的好看师父，不会赶你走。”

        “当真有一种不为人所熟知的种族存在！”

        “原来，你早就懂这么多。”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等明日，我亲自送你下山。再陪为师最后一晚，还有些事情，想要对你说。”

        “若是苦了，便回家。”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曾经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原来自己真的忘记了这么多，两个八年的时间加起来就是十六年。

        画面一转竟然是岭之的样子。

        “萧魈回不来了，忘了她吧！只不过是一个变种的妖孽，和她的母亲一样。”

        “别执迷不悟了，他会耽误你的修仙之路！”

        “难不成你要学她那个死无全尸的母亲娶了她吗？你们是叔侄关系！”

        “为什么你不看看我呢？”

        一段开心的八年，另一段记忆竟也是安稳的八年。那么这八年，萧魈一个人过得得多难过。

        他去了地下城，他见到了哪里的光景，一个已经飞升成仙的人都不愿意多停留半分，何况是一个普通人。

        流沙散去，云洛笙的眼神里满是悔恨，他恨自己当初让萧魈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他恨自己没有能力早一点找到她。

        离叹了口气，以前她以为萧魈回归地下城是看腻了人间繁华，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位不忍师父陷入两难而放弃正常生活的可怜儿。

        流沙回到离的手中，又变成了一朵花，“记忆既然已经归还，那么曾经的事情便成了曾经。谁的生前没有几点风流过往，不足为叹。只是，魇，哦，现在应该叫她萧魈，她不是冰裂族。她只是用灵力保住了身形居住于地下而已。这我倒是知道一点，毕竟那个死去的女修是为了保护我鬼界的鬼，她的孩子，我还是记得的。都快忘记她曾经就是那个小碗了。”

        小碗，那只碗现在他还放在书案，之前看的时候，竟然还没想起来什么。

        正如离所言，知道了真相之后，痛苦万分。为什么不喜欢岭之，是因为他最想保护，最宠爱的人一直是叫萧魈的这个徒弟呀！

        “不能娶。不可以，这不公平。”记起来一切之后，他想下界去找师尊，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何面对岭之。

        “从来没想过未婚妻是一个如此残忍无情的人吧。”离如同看戏一般，“这已经不算痴情了，这是病啊！”

        暮云圣人在一旁不做声，本来以为是什么高兴的事情，现在却是一段悲伤过往。天赐城都知道他要迎娶未婚妻，现在又不娶了，说不过去啊。岂不是负了另一位痴情的人儿。

        “你自己看着办吧，旁人左右不了什么。”半晌，暮云圣人说，“也许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若不是分离的这八年，她不可能有成仙的机会。可若不分开，也许又是一场动乱。”说完，摆摆手，带着离离开了。

        就这样，云洛笙在天赐城呆了两天，为的就是逃避面对山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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