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春日心事

进了祝府大门，祝家人都围了上来。

        虽然昨晚就知道已经找到了祝绾绾，但是没亲眼见到人，他们都不能安心。猜测祝夫人今日会急着赶回来，所以大家都早早起床等消息。果然，城门一开，祝夫人就第一时间回来了。

        簇拥着把祝绾绾送回她的卧室，派人再去请太医来检查诊治。

        等人的这会儿，正好听祝夫人讲具体情况。不想吵到祝绾绾，大人们看过她就去前厅说话了，姬昭明留在床边守着她。等到太医过来做了检查，确认祝绾绾没事后，她才能放心离开。

        祝绾绾被照顾得很好，直到太医来的这段时间里，都再没有发热了。太医替她做检查时，她还因为睡饱了所以醒了过来，正好配合太医的问诊。

        祝家人大喜，又挤进房间里来看望孩子。

        太医简单说了下祝绾绾的身体情况，还夸赞表扬了姬昭明的处置。

        “祝小姐已经无碍了，这几日会有些虚弱，不必紧张。饮食上清淡些，莫要情绪激动，也不要着凉，七日内不可食发物。万幸小司空大人之前的处置都很及时，用药也很精准，所以祝小姐昨夜虽然持续发热，却未成风热犯肺之症。”

        要是一直高烧不退，祝绾绾很可能会发展成肺炎，在没有抗生素强效药的现在，中药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毕竟是小孩子，身体的底子不够，恐怕在汤药起效之前，就先烧得伤了头脑或者脏腑，丢了性命也是很可能的。

        四皇子当年就是夏日玩水时贪凉，不过是着凉感冒，却因为太小了扛不住，高烧不退转成肺炎，灌下汤药也来不及，就那么夭折了。

        祝家人一听说祝绾绾有可能烧成肺炎，都后怕不已。谢过太医后，又感激地要谢姬昭明。

        姬昭明赶紧摆手：“我只是做了该做的，是绾绾有福气，经过这次的波折，绾绾必有后福的。确认了绾绾无事，我便能放心回家了，等绾绾身体好些了再来看她。”

        祝家人当然答应，还派了祝星河来送她出门。

        慢慢往外走，祝星河憋了好长时间的话才说了出来：“这次谢谢师妹，若不是你，绾绾怕是九死一生了。”

        “是绾绾福大命大，若不是她随身带了小坠子，那几个姑娘也没法解绑，自然就没有后续的逃脱求救了。绾绾这一番遭难，却是救了六个姑娘呢，抓了人贩子，断了他们日后继续作恶的机会，更是不知道算是救了多少人。老天爷善待绾绾让她少吃苦头，也是应当的，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

        祝星河摇摇头：“这样说来，我更得好好谢师妹，那个割线绳的坠子都是你送的，是师妹救了绾绾。”

        “将士守边关，功劳可不能算给铁匠。”姬昭明无意居功，“说起来，我还没想好怎么谢那几位姑娘呢。遇到这么大的事儿，她们能冷静自救，可见都是人才。我想请她们做事，又想供她们读书认字，就算现在不能参加科考，做些研究也行。师兄觉得如何？”

        “你总是想得周全。本该是我家来谢的，这会儿长辈们暂时没提，晚些时候应该会补上谢礼的。”

        姬昭明狡黠笑道：“我是相中了她们的勇气和执行力，提前下手抢人才。再说了，绾绾可是一直管我叫姐姐的，以咱们两家的关系，师兄再这样说就是见外了。”

        祝星河许是被开导成功了，看着姬昭明的眼睛里都有了笑模样。

        “是我不善言辞，师妹莫与我见外。我家定是要奉上谢礼的，师妹这两日好好想想，有什么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去和母亲说。”

        姬昭明答应得爽快：“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祝星河一路送到了大门口，亲自检查过马车，又让人回去再拿一床小被来。“你累了一整晚，在车上眯一刻钟也好。天气冷，盖严实些。”

        “谢谢师兄关心。”

        姬昭明坐在马车里等着，祝星河在马车旁陪着。姬昭明目光一扫，找了个话题和师兄闲聊：“师兄，今日你家守门的人好少啊。都派出去找绾绾了？可是昨晚就来报平安了呀。”

        “昨日当值的守卫都受罚去了。绾绾是自己从家里跑出去的，这么多守卫竟然都没发现，当然要罚。连带前几日在园内巡逻的，也都罚了。”

        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当值的人不仔细，险些酿成大祸，主家要罚也很正常。姬昭明心有不忍，但也觉得他们该得些教训。

        “罚得很重么？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小惩大诫，还是别让门房空置了，这样连守门小厮都凑不齐，若是有人上门拜访，有些不好看。”

        “嗯，我等会儿派两个人过来。”

        下人取了被子回来，祝星河亲手给递进车厢里，然后跟师妹告别。

        姬昭明到家后和父母说了几句话，就回去补觉了。

        等到一觉睡醒，已经是转过天的日上三竿。姬昭明打理好仪表，就坐上了去卫王府的马车。卫王爷关心义女，早早得派了人来接她，还特意嘱咐了等她休息好再说。

        姬昭明进了卫王府，迎接她的就是一大三小。

        “现在就过来了？为父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去。”相处时间久了，姬昭明也习惯了卫王随性的样子，听到这句话，她自动在心里翻译成了关心。

        “让父王惦念了。还要多谢父王和哥哥姐姐们借我的护卫，这次真是帮了大忙。没想到歹徒如此猖獗，竟然敢在天子脚下行劫掠之事。”

        卫王伸手拍了拍姬昭明的肩膀，他其实更想用摸头来表达亲昵，但姬昭明一直抗议，他只好用拍肩膀替代。

        “这次倒是给为父提了个醒，鸿致他们只是每日上学都有护卫，昭明你天天到处跑，身边更应该有人才对。本王先挑几个人手给你，回头再慢慢挑，你好歹也是县主，为父这个月定把你的护卫队补齐。”

        姬昭明有些呆滞：“啊？不用吧，我平时也不会到处乱跑，就是家里、工坊几个地方转悠。”

        “祝家那个不就是在家门口让人抱走的？”卫王爷决定好的事情，现在只是告诉姬昭明一声。“放心吧，人都是为父精挑细选的，昭明平时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跟着就行。月例银子都有王府统一出，都是为父的孩子，这是你该有的。”

        推辞不掉，姬昭明只好感谢。

        鸿致他们也开始七嘴八舌得表达起自己的关心了。

        姬昭明带着一小队护卫回了家，还吓了家中人一跳。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勉勉强强得让他们先挤在下人房中。姬昭明叹了口气，是时候重新装修盖房子了，幸好日月居面积大，不然还真的装不下。

        结果还没等把这些人安排好，圣人又赐了她一队侍卫。日月居这回是彻底不够住了。

        给二公主传了信儿，姬昭明干脆带人投奔了过去。

        还因此闹了一出乌龙。

        高丽世子前两年就有意做圣人的乘龙快婿，虽然他参加了很多诗会文会，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却都没能进入备选名单。读书好的少年郎不缺，圣人现在不需要用女儿联姻换稳定，当然也不会考虑让女儿远嫁到异国他乡，高丽世子这个水平根本不值当让圣人考虑。

        二公主的婚事拖延到今年，眼看着是不能再拖了。私下里又传出了圣人打算在新科学子中为二公主择婿的消息。高丽世子不淡定了，所以打算给自己创造个机会。

        有些偶遇的情节很俗，比如姬昭明面对的这一幕。

        姬昭明从工坊乘马车回二公主府，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因为前方堵住被迫停车。是不知哪里来的马车堵了那段路，车轮好像是坏了，横在路中间，很是难办。

        姬昭明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先帮忙，把路清干净再走吧……”

        护卫们干活利索，很快就让小路恢复通行了。这个高丽世子却主动贴了过来，也不管那些残骸了，非说要请姬昭明吃饭，谢她帮忙。

        姬昭明当然不会去。挥挥手，侍卫们把他拦住，自有人去跟他交涉。

        高丽世子表现得很热情，非说不能请吃饭的话，就希望姬昭明留下名帖，他好改日拜访感谢。直到侍卫话语间说了句“我们县主”，高丽世子才突然确认：“县主？是哪位县主？”

        侍卫老实回答：“我家主人是昭明县主。”

        高丽世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好面部表情，又寒暄了几句，说改日定要登门拜谢，然后就离开了。

        姬昭明起初还不明白，晚饭后，她和二公主在一块闲聊消食时，把这事儿当乐子说了出来。

        “嗤，太假了。”二公主不屑的笑出声，“这个人我知道，他想尚公主，估计是把你的马车当成了我的。不用理会他。”

        “高丽世子？还想尚公主？他是打算留在上京一辈子？”

        二公主讲起八卦来毫不脸红，根本不在乎是否和自己有关。

        “谁知道呢，反正我没看上他。就凭他那个半瓶子的水平，竟然也好意思一直变着法儿地出风头。化用前人文章，东拼西凑，竟然还好意思高调炫耀。我要是做出那样的文章，以后出门都不敢路过先生们的家门口。”

        “有那么差么？”姬昭明好奇道。

        二公主坚定得点头：“也就是你三四年前的水平吧，就是我天天帮你补课那会儿。就那个水平。”

        姬昭明不干了：“做什么拿我对比！我一共背了多少书你最清楚，我可是有真才实学的！”

        “有有有，我们昭明可厉害了，那个高丽的世子都不配和你相比。那就是个遮遮掩掩的文贼，昭明就算做不出文章，也不肯抄我的，当然不一样。”

        “哼，这还差不多。真不知圆明大师的签文会应在谁的身上……嘉和你对别人不屑一顾，该不会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吧？才情比你如何？谁家的，长得好看么？”

        姬昭明开始反击，二公主又红着脸来堵她的嘴。闹了一会儿，二公主嗔怒了：“我看你是急着想嫁人了，明天我就进宫去告诉父皇母后，请他们替你指婚！”

        这可使不得，姬昭明赶紧求饶，还不忘继续八卦：“好嘉和，我是关心你嘛。咱们俩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你就透露一点吧……”

        “你先发誓！”

        “我发誓！”

        心事藏在心里，确实会想要分享倾诉，二公主不介意透露给姬昭明一些：“其实也没有什么，那个人过年时做了一篇赋，我觉得其中有些佳句。又听说他今年春闱会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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