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钟阳回头一想，不过也是，那梦里到处都是bug。

        能顺着通风管口爬到的珠宝店、莫名其妙出现的地下车库……

        诶，算了不想了。

        钟阳朝着叫醒她的女生点了点头，把行李抬下公交车，伫立在学校门口前。

        云安大学。

        钟阳环视周围，有点失望，她在大学志愿填报的时候应该先实地考察，即便她家在本省，但从家来学校这段路的交通确实不便。

        高铁、地铁再转公交。

        学校也很偏僻，离市中心远，除了学校旁边的人民公园的绿化让这块区域看起来清幽静谧外，她也很难找到目前学校给她带来的好感。

        算了

        自己选的学校跪着也要上完，远离喧嚣也算是难得的。

        钟阳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拖着行李箱走进校门，在穿过进校的那条宽道后，又是一道大门，走进这门逐渐感觉到人味。

        不得不说虽然学校外面偏僻看起来安静，但穿过这门后热闹非凡，在道路的两旁都支起篷，卖的都是日常用品，每个人脸上挂的笑脸让钟阳感觉的这所学校的热情。

        氛围真的很重要，它能时刻改变每个人当时的感受。原先钟阳站在校门口的时候还想着或许要回去复读一年重新选学校，她虽然喜欢安静的地方，但也不想被破选择安静。

        她原以为学校里的人都寡言少语，毕竟环境养人，这学校从外面看起来少了些生气。这但现在看来，这道门就是隔绝两个空间的一条线。

        线外恬静线内热闹。

        一位穿着红色志愿服的学姐走向钟阳，跟钟阳解释了自己的工作后领着钟阳去走报道流程。

        钟阳本来是拒绝陌生人的帮忙，但这学姐的脸刚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梳着高马尾化着淡妆，婴儿肥让巴掌大的脸看着有些幼态，她最喜欢的是学姐鼻尖上的痣，看起来很独特。

        鼻尖上的痣可以让人的视觉集中，所以会产生鼻子上的侧影往中间靠拢的错觉，鼻子也看起来会立体很多，这是利用一种视觉聚焦达成的五官调整，说白了就是修容。

        钟阳承认自己是好色之徒，包括在刚刚车上做的梦，虽然已经忘的差不多，但对姜答的印象脑子里给出的反馈就是帅哥一枚。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学妹你好啊，我叫岑卿卿，是卿卿一笑百媚生的卿卿，你呢。”岑卿卿拿过钟阳的背包暗叹怎么这么重，但身为学姐她可不想让学妹看轻。

        “学姐你好，我叫钟阳，阳春三月的阳。”钟阳把帽檐往上推，笑着对岑卿卿说。

        “所以你是三月生？”

        “不是，是我爸喜欢吃阳春面，但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名字取得随便，就让我和别人说是阳春三月的阳，我还有个哥哥叫钟春。”

        “钟春？听起来像是个女名，你们两个人的名字跟性别好像都不对应，换过来叫才对诶。”岑卿卿操着一口台湾腔，食指在随着说话语调画圈。

        钟阳从小就听多了岑卿卿这样的说法，她也不太懂为什么父母的取名操作，只好颌首对着岑卿卿微笑。

        钟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基因或许是隔代遗传，她的五官长相和父母不太相似，反而和爷爷奶奶那辈更像些。性格上她好静，父亲钟世泽好动。

        钟世泽在和杨晓月离婚后，钟春就跟着杨晓月搬离云安去了外省，而钟阳就跟着钟世泽待在云安。

        杨晓月离开后钟世泽失落了好些天就开启了他的忙碌生活，因为工作长年累月出差，钟阳就只能寄宿，放了假就去杨晓月那找钟春，每次钟阳来，杨晓月就调侃钟世泽不敢久待在云安是怕触景生情，说钟世泽拿得起放不下，矫情幼稚。

        钟世泽和杨晓月是在钟阳五岁的时候和平离婚，杨晓月觉得这段婚姻生活早就没了激情，如此平庸聊赖的日子并不是她想要，她开始怀念年轻时钟世泽给她带来的刺激感，而现在继续生活下去只会浪费双方的时间，对钟春钟阳也极其不公平。

        孩子不应该为父母的感情问题买单。

        杨晓月年轻的时候出国留学，接收到的是新时代女性思想，在她眼里只有让自己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不爱了也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让她忍让，孩子从来就不是拿来束缚父母的，所以她选择跟钟世泽离婚。

        钟阳钟春也不会去责怪杨晓月的自私，他们倒觉得母亲的行为潇洒自如，敢爱敢恨，加上杨晓月在作为母亲这个身份时尽职尽责，从来不会委屈两兄妹。

        后来钟阳上高三的时候钟世泽推掉了外出的工作陪在钟阳身边，或许是想弥补钟阳这些年错过的父爱，只要钟阳提出来的要求钟世泽统统都满足。

        在两人的日常相处中钟世泽发现自己跟钟阳思想思维上的差距，为了拉近距离增加沟通，他经常出入年轻人去的地方，网吧酒吧奶茶店……

        他试图参与其中，想找到与钟阳的共同话题。

        所以在钟阳高考毕业后领着她去酒吧，借口说是让钟阳见见世面，怕她上大学的时候被骗。他以为钟阳平时也会来这些地方，只是钟阳不会跟他说，而他这一波操作会让钟阳改变对他的看法，会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开明与时俱进的人。

        但钟阳进去后只觉得酒吧的音乐嘈杂，声大得震得她心脏狂跳，来往的人拥挤推搡，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极其不适。

        非常不适。

        钟世泽带着钟阳坐在包厢上随意嘱咐一句后就跑去蹦迪摇头，留钟阳一个人在坐上看小说。可能是她没找到正确的玩法，她只觉得酒吧声噪人多，无趣至极。她有时候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喜欢在闪烁昏暗的霓虹灯下放肆自我，可能是觥筹交错间暧昧的色调会逐渐迷幻人的头脑，让他们产生快感。

        钟世泽在第一次进酒吧后就喜欢上这个地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喜欢在这里释放压力，一种无法与钟阳述说的压力，酒精能让他暂时忘记所有的烦恼，让他获得短暂的快感。

        人活着本来就很累了，能找到让自己快乐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钟阳待在酒吧里手足无措，她本想回家，但没找到正在狂欢的钟世泽，身上也没带着钥匙，无奈中只好去网吧消遣等钟世泽。

        钟阳最后也没等到钟世泽来找她，等到的是酒吧经理的电话，说钟世泽喝酒不小心把人打了，双方僵持不下只好给钟阳打电话

        那是钟阳第一次这么生气，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幼稚可笑，她萌生了讨厌钟世泽的想法。

        她把钟世泽领回家后朝着他大骂：“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非常讨厌。”

        钟世泽被钟阳骂醒，他低声喃道：“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地方。”

        钟阳耸肩摊手，嗤笑道：“我不喜欢，我只觉得那个地方和那里的人都很吵闹，令人很不舒服。你从来就没了解过我，我喜欢安静的地方。”

        她与钟世泽的悲喜并不相通。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

        后来两人不欢而散，钟世泽当然不会主动跟钟阳说自己来酒吧的初因是为了想了解年轻人的想法，想跟钟阳拉近距离，他不想让钟阳看穿他的小心思，那是身为父亲的小心思，他不承认自己傲娇，他只是脸皮薄。

        岑卿卿见钟阳沉默不语也不敢找话题聊，她有点后悔接钟阳，自己的这个运气有时候真是点背，她一个聒噪的人接了个不爱说话的新生。

        她是最讨厌莫名其妙安静下来的人，像现在这种情况，两个人走路也不说话，场景一度尴尬，她想说说脑里储存的废话，但又怕钟阳心生不喜。

        “学姐，我们还没到吗？”钟阳思绪拉回，抬眼看着岑卿卿说。

        “快了快了，学妹刚刚都在想什么啊，也不说话，怪尴尬的。”岑卿卿搬出职业假笑，咧着嘴笑着问。

        “噢，也没什么，就是仔细想了想你刚刚说的话，或许我跟我哥的名字确实要换过来，改明儿我就去换名字。”钟阳打趣说。

        “啊？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名字也挺好的，满满的阳刚之气。”

        钟阳被岑卿卿的反应逗笑，她一个女孩子要阳刚之气干嘛？

        “喏，等下哈，这里是报道楼，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办报道登记。”岑卿卿把手中钟阳的背包放在行李箱上，接过钟阳给她的个人资料挤进被人群淹没的舍管阿姨处。

        钟阳无聊抬头看了眼报道楼，从外面看起来非常美观，棕红色粉刷的楼墙，复古味十足，楼顶是哥特式风格带尖，这栋楼高耸削瘦，对于学校整体的设计的风格而言有点格格不入，像是有人把这栋建筑完整移来这块空地一样。

        “走吧走吧，人好多啊，这里一层现在拿来报道，楼上的店铺都关门了，等这两天报到日结束后你可以来这里玩玩。这栋楼据说是某位姓陈的资本家赠送，是所小型商场，我们都叫它陈楼，什么服装店电影院网吧都在这里。好了，我们现在先去你宿舍。”

        走的路上岑卿卿还和钟阳介绍了学校的教学楼布局，但说的话题更多的是快迟到了该怎么抄小路，每月哪天陈楼的哪些店铺打折等等。

        岑卿卿说自己势在薅资本家的羊毛，必不做资本家的韭菜。

        “学妹，你宿舍到了，我还有有点事就先走了哈。”岑卿卿把钟阳的行李箱放在门口，钟阳点头道谢，岑卿卿走前还让钟阳明天晚上参加学校的迎新舞会，钟阳不答应也不拒绝，含糊应付。

        钟阳看着岑卿卿离去后抬头看了眼宿舍牌号：7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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