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剑意与少女

“我的境界，提升了吗？”

        “好小子，竟然没死过去！”甲木站在一边，眯缝着眼，动了动宋火僵直的腿，淡淡说道。

        “我的腿，动不了了。”宋火忍痛说道。

        “你自小被人封了经脉，所以这些年无论如何修行，都于事无补。我将你经脉打通，先前的真元便都涌了出来，加之你修行过战意凶悍的北冥功法，真元在你的身体横冲直撞，迟迟不肯归位……”

        “所以，我好不了了吗？”

        “一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

        “多谢。”宋火当然知道，若不是甲木，自己经脉打通之后，生死都未可知。

        “大可不必。”

        “所以，我真的是比劫初期的境界了？”这是宋火的感觉，昏迷之间，他觉的真元爆增了三次。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中有欣喜。

        “二十岁了，只有比劫初期的境界，很值得骄傲吗？”

        “……”

        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讲，二十岁进阶比劫初期，确实已经非常不易。倘若参军效力，累计军功，成为中级将领也是大概率事件。但对于甲木来说，其实这就跟婴儿学会走路一样稀松平常。

        “你这辈子，没有特殊机遇，可能都不会再突破了。而且，现在的你，对上七杀巅峰的强者，就连动手的机会都不会有。”

        “那我不从青崖山过了……”宋火耸了耸肩。他已经没有那么疼痛，身体也渐渐松软了下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甲木耸了耸肩说道。看他那意思，就好像在说，看吧，你倒真对得住“怂货”的绰号。

        “我可不想死。”宋火撇了撇嘴。

        “看来，我该走了。对了，受人所托，送你两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足以保命！”甲木又耸了耸肩。他一挥手，两道剑一般的长影自他破烂的大袖中掠来，自宋火头顶百汇穴，接连涌入。

        天翻地覆，痛到眼冒金星……宋火觉得自己被两把剑贯穿了身体，他身体离地，双腿和躯干挺了两挺。

        “你不再教我了吗？”良久以后，转醒过来的宋火，才觉得有些诧异。

        虽然这个教的方法，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说”，但是如果被打一次就能破境的话，他当然愿意忍受这个疼痛。

        “有人要来了，你大概不是那么容易死。而且，我再打你一顿的话，你一定会死。”甲木大笑着，走向丛林深处。

        “这他娘的，有什么好笑的。”宋火撇了撇嘴，忍着剧痛想要爬起来，当他触摸到嘴角的鲜血，心里有种万马奔腾的感觉。

        他知道，此番若是没有比劫期的修为，甲木直接将两道剑意植入他的经脉，他当真连命都保不住。

        打通经脉，破境比劫只是形式，这两道剑意，才是手段。

        ……

        ……

        “那里有人受伤了，你们过去看看。”一个清脆若出谷黄莺的声音，自林边的小道上传来。

        宋火跪在地上，循声望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正带着两个小丫鬟经过。少女娇小纤瘦，面若敷粉，眼神流动间颇有一股袅娜风流的架势。然而，她却着了一身宽大的灰黑布衫，头发高高盘起，竟是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

        “小姐，我们害怕……他的嘴流血了……”两个小丫头有些怯生生的，缩在了小尼姑的后面。

        “不用不用，多谢好意……”宋火很是狼狈。

        他从地上艰难怕将起身，站在地上的时候，顿时觉得双耳嗡的一声，差点疼晕了过去。他当真觉得，有一柄大剑从头到脚给自己穿了个通透。

        这时候，他才算彻底明白过来。甲木只是轻描淡写的随手一挥，在他的体内藏了两道剑意。

        至于这两道剑意有多骇人，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的时候，就又疼晕了过去。

        ……

        ……

        水月庵在青崖山的山脚，一弯有情水合抱着整个庵子。前一刻，澄明的月色映在水上，晃晃悠悠的甚是明亮；下一刻，一片乌云飘来，淅沥沥的小雨洒下，浇嫩了庵前屋后的绿苗。

        小尼姑用手支着下巴，望着桌上明灭的红油灯影，轻轻叹了口气。夜已深，她的眼神却依旧清亮，毫无睡意。

        这倒不是因为水月庵的檐下，正躺着个呼呼大睡了三天的年轻落拓子。出于佛家清规，她当然不可能让他进庵养伤，好在水月庵的房檐宽厚，可避风雨。使她夜不能寐的，是因为有很多关于整个沙河，整个柴家的事情，需要她一点一点想明白。

        年少聪颖，机谋无双。

        这八个字，是当朝太师柴文宗回归乡里祭拜祖先时，对她的评价。到如今，整个柴家风雨如晦，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然而她仍旧睡不着，她仍旧在等，等一个推动这一切理所当然发生的机缘巧合……

        不久以后，俗世就会逼迫她，违背伦理纲常，嫁给这个儒学世家的糟老头子。这种事情，不管发生在任何家族，听起来都有些惊世骇俗。更何况，是即将发生在当朝太师柴文宗的出生地，最重伦理纲常的儒学世家。

        然而，纵使势单力微，几近名节不保，她都始终没有慌张。比起这件事，每当想起母亲的死，父亲的忍辱偷生，倒让她更加难受。

        然而，能活着，当然更好；能改变整个家族，甚至整个沙河郡万千百姓的命运，当然才不枉读了十余年圣贤书。

        最不济，千古艰难，最终不过一死罢了。

        ……

        ……

        小雨淅淅，宽厚的屋檐遮住了风雨，却挡不住寒凉。

        宋火饥肠如鼓，又冷又饿的爬将起身，眼前所见，是宽厚的屋檐和高高的围墙。他昏睡了三天，乍一醒来，仍旧免不得头晕脑胀。然而，不管是经络还是四肢百骸，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疼痛。

        他瑟缩着身子，一面庆幸自己没被甲木“教”死，一面探头探脑，四下张望，想要找地方寻一顿饱饭吃。然而，他的驴丢了，干粮没了，除了身上的一点碎银子，早已身无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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