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抢亲习俗

“陛下说了嘛，不必拘礼，便宜从事！”

        “那你，难道就不能等我穿上裤子，再进来？！你这个腐儒，难道不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不成？”

        “啧啧啧，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一边哼哼唧唧，一边‘阳阳……阳阳’的叫个不停……”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真是……”羞愤之下，宋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古怪无礼的老儒生了。

        “世子殿下”，刘文宗突然拉低了语调，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如果我不践踏礼法，玷污我心中的道，恐怕我就彻底暴露了。”

        “你……”

        “世人都知道，刘文宗食古不化，死不悔改。那是因为老臣，没有看到复兴大宋的希望，固而日日凝神屏息，固守心中的儒道。倘或有朝一日，能见我大宋复兴的希望，我心中的道，又值得几斤几两？！”

        宋火满腹狐疑，他觉得刘文宗所说，不无道理。但这普天之下，无数的谍报暗线，若要不被人发现，又谈何容易？怕只怕，现在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他这贫寒儒生的真实身份了吧？

        “我只说一次，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刘文宗稍稍提高了声调说道。

        “去？去？！去干嘛？！”

        “吃饭啊！不吃饱饭，哪有力气招惹小姑娘？”老儒生嘿嘿笑了起来。

        ……

        ……

        “世子殿下”，酒足饭饱的刘文宗斜叼着一根剔牙棒，抄着袖子，凑上前来说道：“我听说沙河郡，有抢婚的习俗。但凡，大喜之日，主人家必定请几个武行的朋友，坐镇应对。”

        “抢亲？”宋火正斜站在客房的窗前，呼吸着雨过天晴的清新空气，满怀心事的，看着远处竹涛间冉冉初升的一抹烟霞出神。

        再次听到这个词，宋火有些意外。

        昨夜，恍惚之间，与剑宗甲木的对话尤且在脑中回荡。甲木的意思是，若要破局自保，必须先将青崖书院的这一汪水搅和浑了，哪怕用抢亲的方式，也要把柴礼雪过门的这件婚事搅黄……

        这才没过几个时辰，刘文宗就再度提起抢亲的话来。再联想到，刘文宗和甲木本来就认识。这让宋火不得不开始疑心，这一切，是否都是两人已经事先安排好的？

        “你不知道吗？这是沙河郡的老传统了。抢亲习俗，好处，实在是多得很呐！”

        “抢亲，还有好处？！”

        宋火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婚礼上的抢亲，除了把婚事搞得乌烟瘴气，能有什么好处可言？

        “你不明白？”

        “那你说说？”

        “嗐！关于沙河郡抢亲，《古今风俗通义》上早有记载。作者齐寿山总结了几大好处。其一，对于婆家来说，抢亲之时，请来三个武行的朋友。不管是否花钱，无形之中，就给自家撑起了门面。小两口以后过起日子来，就会方便很多。再不济，至少不会轻易遭到附近蟊贼的惦记。”

        “还有呢？”宋火皱皱眉，没想到刘文宗当真引经据典，说出点道理来。

        “其二，抢亲之时，三炷香内，任何人都可上台比试。而且，抢亲之人，必须着了长袍大袖，掩盖脸面。此时，如若双方有仇家，必然抓住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想方设法阻挠婚事。如此，将新旧仇怨摆到明面上来解决，连胜三局，愿赌服输；也可使主家免遭暗算之祸。此外，倘若婆家仇敌过多，娘家即可退婚，以免女子堕入火坑。”

        “要是，那抢亲之人赢了呢？难不成，新娘就要跟别人成亲不成？！”

        “那像什么话？！”刘文宗一动眼道：“如果抢亲之人赢了，娘家有两个选择，要么推迟一年完婚，要么当即退婚……”

        “那倘若一年以后，再有人抢亲呢？！”

        “习俗啊，习俗！你还嫌一次不够？！说到底，这也是一个习俗罢了。纵然再富贵的人家，通常也只是寻几个武艺高强的朋友撑撑场面，象征性的问一问有没有人抢亲罢了。你以为，真有那么多抢亲的例子不成？再说了，就算上台比试抢亲的，也不一定非是仇敌不可。也有婆家亲友，上台比试捧场的。或者是象征性的比试一番，即便赢了两场，第三场也会刻意认输，断不会耽误吉时。”

        “那么，我能抢亲吗？”良久以后，宋火皱皱眉，问了一句。

        “你？！”

        “若是我连赢三场，婚礼最起码推迟一年，对吧？！”

        “确实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

        “到时候，你可得蒙面上台，谁都不认得你，倘若误伤，主家可不负责……再说，你知道作为天下豪族的柴家，会请来什么境界的高手坐镇？你不要忘记，柴氏宗亲，本来就有两个七杀巅峰的强者坐镇。而且，这两位强者，都已歃血为盟，成了交趾王朱雀的客卿……”

        说起交趾王，宋火心中咯噔一下，又想起炎阳来了。难道……炎阳会来赏光吗？炎阳来了，倒是好说，可是万一她没有认出乔装蒙面的自己……

        “岂不是谋杀亲夫？！”宋火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小声嘀咕一句，笑出了声。

        “咳咳，你在想姑娘！”

        “你又怎么知道？！”宋火搓了搓脸。虽然是被这个不正经的老儒生戳穿了，他的脸上仍旧有些发烫。

        “你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容，还不让人说？！”刘文宗白了一眼，讥讽着苦笑道。

        ……

        ……

        宋火又想起了柴义兴夫妇那令人作呕的对话。

        自入沙河郡以来的种种际遇，似乎不管是甲木、刘文宗的诱导，还是柴次宗的苦苦挽留，柴义兴的假戏真做，甚至是搭救自己的柴礼雪，苦苦相求的柴义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指向一个结果，抢亲。

        有人希望借机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死，有人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直到后来，宋火才明白，还有人希望借机，挤破柴家这个早已朽烂不堪的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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