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爸归来

这个小屋子，没有书，没有电视，连点带色彩的画报都没有。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想着老爸什么时候才会来，真是度秒如年。

        我盼望着老爸赶快来，又有点怕见到他，因为特怕看见他眼睛里的失望跟不信任。突然感觉自己好脆弱，再经不起最亲近的人的一丁点怀疑了。

        呆了若干时候，终于又有人来开门，说是有人来看我。我心里激灵一下，这次肯定是老爸了。

        心里带着激动，期盼，又满心忐忑的跟着来带我的人到了班主任探望我的那个办公室。隔着窗户就看见一个熟悉亲切的身影，在急切的往外眺望，是老爸！

        从奶奶去世到现在，半年左右的时间没有见过了，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他的身影，我的眼眶就莫名的湿润了起来。

        估计是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我们，老爸迫不及待的开门迎了出来，紧跑了两步，紧紧抱住了我。我的眼泪再也关不住了，决堤般涌出。

        看管人员拍了拍老爸的肩，提醒了一下，他才放开我，快速的抹了把眼睛，拉着我进了办公室。

        进了屋才来的及仔细看了看老爸，半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他好像老了很多。眼睛里布满红红的血丝，肯定是连夜坐车往回赶的原因。才刚刚四十多岁，两鬓就已经有些白霜，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沧桑两个字。

        他用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摸了摸我的头。

        “坤子，跟爸爸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鼻子发酸，很想一股脑把自己的冤屈跟愤怒都说出来，可是嘴唇颤抖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因为我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怕一张口就是嚎啕大哭。

        “坤子，没事，都跟爸爸说。爸爸想听你说，别人说什么我一点都不信，我只相信你的话。”

        “……爸，真不是我做的。”

        只听了我这一句话，老爸刚才还紧皱的眉头立时舒展开了，他重重拍了拍我的肩，终于凝重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怀疑，只透着一股坚定。

        “嗯，好！只要你说不是你，老爸无条件相信你。我白立明的孩子不是那种人，我们坤子是好孩子，爸爸一直都知道。”

        老爸的这番话和他的态度，让我的心如徜徉在广阔的海洋般舒畅。连着几天来的委屈，焦虑，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

        然后，老爸带我交了押金，办理了取保候审。向警务人员交代了现在的住处，固定在某个旅馆，不允许私自离开，并保证随传随到。填了一堆的资料后，我们终于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看着即将落山的夕阳，拉着老爸粗糙的大手，心里好像在云端飘了半辈子，终于踩在土地上的那般踏实。

        小旅馆的条件虽然很差，却比看守所的小屋子要强百倍。最少可以点盘蚊香，还有电扇可以吹，真是幸福感爆棚。

        老爸下午交完看守所里取保候审的押金后，所剩的钱也不多了，我们晚上就潦草的吃了点东西，然后躺在床上开始说这整件事情。

        我把过程用最精简的方式，挑着最重点的地方叙述了一遍。从我冒犯唐欣开始，到唐欣找人报复我，再然后去找她道歉，最后着重说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半个小时候左右的时间，你跑回来，一点凶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欣欣就成那样了？”

        听到老爸发问，我点点头。

        “我怀疑是早就盯上唐欣的人，要么就是早就看上她对她图谋不轨的人，要么就是她曾经得罪过的人。”我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老爸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

        “坤子，不要担心。虽然爸爸是粗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法律。可是只要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别的不说，相信欣丫头也不会随便乱冤枉你的。”

        “可她就是故意冤枉我的，那天我明明想买了礼物去探望她，她就血口喷人，说是我干的。”因为心里的激动，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可能是她受了刺激，一时头脑不清楚吧。这样吧，明天爸爸再带你去她家看看她。你阿姨跟你妈妈这么多年的感情，相信她也想把事情弄清楚，不会刻意陷害你。”

        听老爸这么说，也有道理。虽然这件事我挺恨唐欣，可毕竟所有的突破口都在她身上，只要她说出真凶是谁，我就不用受法律的控制了。

        也或许她也并不认识真凶，但只要她能实话实说，洗刷我的污点还我清白就行。我愿意帮她寻找一切蛛丝马迹，找出真凶。

        胡乱想着，不觉迷迷糊糊的陷入沉睡。

        或许是终于从小黑屋出来了，也或许是老爸在身边，这一夜睡的特别香。

        一大早起来，我们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就买了东西朝唐欣家走去。按响门铃，是唐欣的爸爸出来开的门，看来唐欣是已经出院了。看到门外站的是我们的时候，脸色明显一沉。

        “哎呀，老唐啊，呵呵，欣欣和孩子他阿姨都在吗？”老爸赶紧热乎的寒暄。

        唐欣的爸爸没有太多的理我们，眼神都冷冷的没有软一分。或许是顾及着老爸的薄面，才没有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就冲上来打我。

        他没有答话，但也没有关门，撇下我们转身就进屋了。老爸赶紧从后面跟着往里走，看见我愣在原地没有动，拉了我一把，并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是在警告我，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进屋后要懂事，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乱来。

        我俩刚刚把带来的礼物放好，在客厅站定，唐新的妈妈就从屋里满脸怒气的冲出来。

        “怎么着白坤，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你不要得意，法律会制裁你的，你这个社会的渣子！”

        我攥紧拳头，额头上青筋直跳。老爸看这架势，赶紧过去拦住她欲往我身上推的胳膊。

        “我说大妹子，你先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好好谈谈行不行？”

        “老白啊，你回来了就好，快看看你们家白坤这叫干的什么丧天良的事啊！亏我平时待他像亲侄子一样，他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唐欣妈妈边说边痛哭流涕。

        老爸看了我一眼，显然面对唐欣妈妈的质问，也感觉很尴尬。这时候，唐欣的房间里也传出来隐隐的哭泣。

        “大妹子，你看你这么说就有点不对了。坤子说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你看是不是里面有什么隐情啊？咱们再问问孩子行不行？”

        “什么？隐情？能有什么隐情？我们家欣欣都说是他干的，这还能有错？那天就是他把欣欣叫出去的，一个小时的时间，不是他是谁？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想包庇你这混蛋儿子吗？”

        虽然老爸是用商量的语气跟她轻言细语的说的，可还是点燃了她的爆点。我的心里也无端生出一股怒火，对我怎么样都行，可老爸这么低声下气的恳求个机会澄清一下，她却这么撒泼。

        一把把老爸拉到我身后，怒瞪着唐欣的妈妈。这个我曾经万分尊敬的女人，甚至从她身上都曾经感受过妈妈的气息，没想到会这么蛮不讲理。

        “我说过了，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光听信唐欣的一面之词，一个申辩的机会都不肯给别人，你就是这么做家长的吗？”我愤怒的大喊。

        老爸看我这么激动，赶紧在后面拉了我一下。

        “白坤！你给我滚到一边去！”

        没理会老爸的训斥，我依旧瞪着唐欣的妈妈。刚才头进门前老爸给我的眼色和忠告，都被我抛在脑后，就是受不了她这种恶劣的态度对老爸。

        “好啊！你这个鬼崽子，还不承认！难道这种事我们欣欣还会冤枉你不成？这不是偷块糖的事，你这是毁了我女儿的清白，还把她打成那个样子。”

        我还想出口跟她顶着干，却被老爸一把拉到一边，并在我身上踹了一脚。虽然踹的不疼，可老爸从来不轻易打我，这一脚证明他是真的生气了，我没敢再出声。

        “大妹子，你看这样，我们好好再问问两个孩子，你难道就不想找出真凶吗？”

        “真凶？白坤就是真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当然不敢承认啦。我们已经在法院起诉了，各方正在取证，你跑不了的，法律会制裁你的，你这个小流氓！”

        听到这里，或许老爸也感觉出她不会跟我们好好谈的。他微驼的背挺了挺，轻轻拉过了我的手，平静的看向唐欣的妈妈。

        “好吧，既然你这么肯定我家坤子就是凶手，我也没办法。既然你已经起诉了，就等着法院的消息吧。坤子说不是他干的，我相信他。谢谢你这半年来对他的照顾，好好照顾欣欣吧。”

        说完拉着我出了门，瞬间感觉老爸好酷。我俩刚出来，就听见后面唐欣的妈妈把我们带来的礼物一股脑的扔了出来，并伴随着难听的谩骂。

        老爸没有回头，只把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忽然之间就感觉什么都不值得畏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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