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亲

那是一场爆炸。

        虽然很多人指出，那并不像是一场爆炸。

        赛列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宇宙已经形成了，紧接着，以萨从爆炸的缝隙里降临。

        “感谢这片宇宙藏匿了我，我会将我有的一切都给予你们。”

        赛列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以萨，总之，以萨在这个世界得以生存下来。

        他的确创造出了可以称为文明的东西，那个时候即使是赛列也对他刮目相看，这个外来者似乎比她想象得要真诚许多。

        直到开始坍塌的那一天，赛列意识到他也带来了灾难。

        作为母亲，她必须驱逐这个外来的孩子。

        “赛列！”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赛列睁开眼睛，朱宙正看着她。

        “……我想到了很奇怪的事。一开始，我只是一个点，我无法分裂，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来的。”

        朱宙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大多数时候，他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你已经是生命了。”他垂眸注视着那由躯体护佑着的器官。它既柔软，又坚韧，数年如一日地跳动着。

        “我需要出去买一点东西。”

        “……可以点外卖。”

        “那暂时买不到。”赛列否定他的建议，在裙子外套了件外套就离开了。

        朱宙仍由自己的躯体被云梯托起，然后从高处一跃而下。

        他很清楚她最近在做什么，她可以欺骗自己，但她无法欺骗他。她在他面前比白纸还要纯洁简单。

        他似乎感到心悸。

        赛列提着袋子回家，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不受控制了，朱宙。”她难得地皱着眉，“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错的，但箭已经在弦上，即使没有人拉弓也会被射出去。”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我们必须开始创造新的宇宙，把它们装在里面……已经刻不容缓了。这像是在和真理作对，我想要代表谁呐喊，但没有人供我代表，我只能代表我自己，然后被群体否定。”

        朱宙看着她，突然掉了一滴泪。

        “或许我们只需要一次爆炸。”

        他并不感到悲伤，那滴泪纯粹是生理性反应——像膝跳一样自然。

        朱宙想要做这件事，并不困难。

        毕竟他和人类存在的方式并不相同，没有心脏，所以也没有界限。

        以萨留下了很多宝物，它们或许是在柯伊伯带，又或者是在更远的地方，总之，只要还在这个宇宙里，他总是很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一直在抑制自己能够掌控一切的能力，否则那太糟糕了，这个宇宙不需要□□者，更何况。

        朱宙看着嘴里不停说这什么的赛列，很自然地，感受到了痛苦的情绪。

        他带回了宝物。

        宝物比现存所有的宝物更加诡异——杀死所有成年人，留下所有孩子。

        或许他比赛列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一直在否认自己的毁灭欲。

        他怎么可能没有那种欲望，他曾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冷冽的刀刺进中年男人的身体里。——在那之前他花了一些时间学习如何一刀毙命，所以他甚至没有感受到紧张的情绪，紧接着他就开始压抑嘴角的弧度，但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沉醉在那样的畅快感中。

        就在那一刻，赛列流下了天使之泪。

        “我会给你的。”

        “我会奉献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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