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严父明禄

不敢耽搁时间，明织禾立刻拿起述南王的架子，派人去备了马车，但还是担心沈彻会半路反悔，于是便同他乘了一辆马车，在这之前，明织禾都从未同男子乘坐过一辆马车。

        马车里，明织禾稍显拘谨，她腰杆挺得溜直，不允许自己松懈半分。

        “等下到了明府，就委屈殿下装病吧，这样可以避免王爷过多接触明府的人，若是在这期间有什么事，您就只管同我的贴身女使潼陵说，她机灵得很。“

        明织禾担心他难以应付明府的众人，便开始一字一句的嘱咐着，而沈彻此时微闭双目，懒散的倚靠在车壁，也不知是否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

        很快，述南王府的马车便赶到了明家正门口。

        明府的管家眼尖，瞧见门口停着一辆外观华贵的马车，便猜到里面的人身份定是尊贵。

        趁着明府管家差人去内宅通禀的功夫，述南王府的下人已将马凳放好，明织禾小心翼翼的从内室往外走，她走得慢，沈彻在后面等的心急，便从另一面跳下马车。

        “二小姐，您这一夜去了哪？老爷夫人都快急死了！”管家瞧见自家小姐从马车上跳下来，赶忙迎上去询问，又担心的查看着小姐身上是否受了伤。

        “何人？”

        沈彻甩开那管家婆子的手，从前，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在王府里，沈彻最厌恶的就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触碰他的身体，这管家竟上来就对他摸摸搜搜，沈彻顿觉一阵烦闷。

        “这是李管家吧，本王……早就听说过，李管家的为人很是本分。”

        明织禾赶忙上前打破二人的尴尬氛围，言语之中也在暗示沈彻，李管家为人本分，莫要苛责。

        明织禾对李管家的印象很好，李管家在明织禾还未出生时，就在明府当差，也算是看着这群小主子们长大的人，李管家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所以平日里，她都是将这几位小主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

        正当李管家纳闷面前这男子是何人之时，明府正门处便传来一宏亮之声，“臣明禄，参见述南王殿下！”

        几人瞧着声音方向望去，是明织禾的父亲明禄，沈彻时常会在宫中见到此人，只是并未说过什么话。

        看见明禄那张严肃的脸，明织禾本能的朝着后面挪了挪，从前都是母亲训斥她多一些，但若是自己闯了大祸，惹得父亲发了火，那便是整个明府都要颤一颤。

        虽说明织禾现在顶着的是沈彻的身体，可骨子里却还是改不了对父亲的惧怕。

        “不知是小女闯了什么祸，竟惊动了述南王殿下大驾。”明禄脸上带着笑，可明织禾却能听出来父亲言语中的怒火，只是碍着有外人在，不好发作罢了。

        “女儿昨日贪玩落入水中，是他救了我。”

        沈彻见明织禾也不答话，便就学着她的口吻，将昨夜之事脱口而出，都未想过，明织禾为何不言语。

        “这有你说话的份？”

        明禄收起刚刚的笑容，转而换了一副面孔，眼神锋利的看向沈彻，语气也比先前更加严厉。

        沈彻不知道明禄的厉害，说话前并不会细细思虑，但明织禾却太了解自己的这个父亲了，此时父亲定是不会说什么，只等自己离开此地，父亲才会发作。

        虽然挨打的是是沈彻，但那毕竟是她的肉身啊，总归是会心疼一些，于是，明织禾赶忙接过话来，“不是，是……是本王贪玩，掉入水中，明姑娘恰巧在附近，将本王救了出来。”

        她想着自己这样说，许是父亲会看在女儿救了王爷的份上，而从轻处罚些，可这又惹得沈彻不满。

        述南王被一女子救了，这话若是传出去，那也太丢人了，沈彻立马反驳道：“人人都知述南王的厉害，怎轮得到我这笨手笨脚之人来救？”

        为自己辩解时，还不忘记顺道挖苦明织禾。

        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织禾好不容想了个说辞，竟被他两句话给驳了回去，她转过身，背对着明禄，朝着沈彻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在说话了。

        从前，邰夫人一直教导明织禾，不要在外人面前过多言语，更不许在旁人说话时，随意插嘴，这么多年来，她为博母亲欢心，一直都按照母亲的要求来做，可今日沈彻却是频频出错，而且同身份尊贵的王爷说话时还未用敬语，当真是惹怒了明禄。

        “真是愈来愈放肆了！你母亲如何教导的你？竟敢多嘴？”

        原本，明禄还能忍到述南王离开在发作，但她却表现得如此不知礼数，丢了明家的脸。

        训斥了女儿，明禄转而吩咐管家，将二小姐带进祠堂，等会自己再去亲自处置她。

        明禄平日里虽板着张脸，可却从不轻易动怒，今日二小姐在王爷的面前没大没小，当真是触及了他的底线，李管家善于察言观色，即便是心疼二小姐，却也只能听从老爷的吩咐，招呼了院里的几个下人，将二小姐带回祠堂候着。

        明织禾对此也无能为力，只得歪着脑袋，看着沈彻被下人拖进宅子里。

        “小女让殿下见笑了，臣还有家事要处理，今日就不留王爷吃茶了。”

        明禄姿态谦卑，但其实，他是打心底里不想与这个述南王扯上什么关系。

        听得出父亲这话里的含义，明织禾也不好在赖着不走，最后又朝明府的院里瞥了一眼，便回了述南王府。

        也不知是不是刚换了身子，不太适应的缘故，明织禾只觉得折腾这一下午有些疲累，身体沉重的很，只想快些回到寝殿休息。

        “王爷。”

        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声音，明织禾并未在意，抬起脚就迈过了崇璟堂的门槛，进了屋还未走上两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王爷”，那刚刚的声音就是在唤自己了？

        她又忙转回身，朝外面张望着，想看看是何人在唤她。

        只见一身着墨绿色长衫的女子，从崇璟堂侧边的长廊上走来，这女子的长相不算出众，可穿戴却十分的华丽，一眼便能看出此人的身份尊贵，不同于旁人。

        这王府中，能打扮如此体面的，除了王爷，便只有那位传闻中的侧妃冯氏了。

        关于冯氏，明织禾多少也有些了解，她是吏部尚书冯项安之女冯缦，据说沈彻迎娶此女，就是为了能封王建府，不知是此女容貌太过寡淡，还是沈彻的身体不大行，自打她嫁进来，沈彻都未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冯家得知此事，认为沈彻此举是在侮辱自己的女儿，便时常去瑜贵妃跟前诉苦，请求她能劝说一二。

        可沈彻已立了自己的府邸，瑜贵妃就是想劝，都找不见他人影，偶尔见到，也只是问候两句，便就借口离开。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啊！”明织禾在心里为其感到惋惜。

        冯缦走到明织禾身前，规规矩矩的低身行礼，明织禾也忙上前扶起冯缦，这一扶，冯缦眼中满含泪光。

        从前，沈彻从不与冯缦有身体上的接触，哪怕是隔着几层衣服，沈彻都会嫌弃的将她推开，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王爷竟然主动扶起她，难不成真如母亲所说，王爷的心被她捂热了？

        冯缦用手拭去了眼泪，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她这举动惹得对面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就乖乖的站在原地，看着冯缦一会哭一会笑。

        因为明织禾这一个动作，两人在崇璟堂门口傻站了足有一刻钟，冯缦早已不记得自己来此地是想做什么了，想起王爷昨日刚刚落水，便回小厨房为明织禾准备些暖身子的吃食。

        送走了冯缦，明织禾才松下一口气，揉了揉酸痛无比的腰椎，扭回身进了寝殿。

        她站在床榻前，看着榻上的被子愣愣的出神，这被子是沈彻睡过的，即便是同一个身体，也总觉得有些奇怪。

        “……”

        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叫来了下人，直至看着女使们将新被子换好，她才满意的躺了上去。

        这才刚躺了一会，就又听见门口有动静，是个女人的声音，她极不情愿的爬起身端坐好，“进来吧。”

        外面的女使闻声，手里端着托盘，弓着身子悄声走了进来，托盘上盛着的是几个玉碟，碟子里又分别盛着不同的菜品，女使将菜品依次整齐的摆放在桌案上。

        从中午醒来到现在，都未觉得饿，可闻到饭菜的香味时，明织禾还是忍不住站起身，跑到那女使身后瞪着眼睛，巴巴的看着那些可口的饭菜。

        “这些都是侧妃做的？”

        冯缦临走前，说是要去给她准备些吃的，可没想到竟这么快，明织禾在心中佩服之余，也不解沈彻为何要冷落冯缦，让她在外遭受非议，就连自己这个久不出闺阁的姑娘都听闻了此事。

        “不是侧妃，是奴婢，为殿下准备的。”那女使说话声音极小，明织禾站在她身后，才能勉强能听清她说了些什么。

        明织禾低头看向那说话的女使，她有些胆怯，将头低低的埋着，沈彻的身材本就高大，这样一来，明织禾更是看不见她的长相了。

        “哦。”

        明织禾低低的应了一声，动身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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