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子沈默

等着梳洗的时间，明织禾在崇璟堂内瞎转，她无意间路过铜鉴，又重新打量着镜中之人。

        “王爷的眼睛生的真好看，好似会勾人一般……”

        明织禾看的入神，不知不觉间，竟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奴婢们伺候主子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成管事带着几个女使，规矩的跪在崇璟堂门口，声音洪亮的朝着殿中之人请罪。

        明织禾还沉浸在沈从醒的美色当中，被成管事这突然一声喊得回过了神，竟有种被捉奸一般的感觉，脸上泛起层层红晕，有些心虚道：“进……进来吧……”

        殿门口的下人们听见声音，立刻起身，跟在成管事的身后，有序的进了崇璟堂，

        明织禾并未打算责怪她们，她乖巧的坐在榻上，等着下人们来为自己梳洗，成管事见状，不敢多言，朝着几个女使摆了摆手。

        女使们虽察觉出了主子有些不一样，可还是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她的梳洗，不敢出一丁点错误。

        梳洗完毕，成管事吩咐这几个女使退下，随后又传来了早在门口候着的四名女使，这几个女使的托盘上放着的是几件衣裳，大多是些暗色的，明织禾不喜欢。

        “有浅色的衣裳吗？”

        即便如今是男儿身，明织禾最喜欢的也还是浅色的衣裳，她总觉得年纪小就该穿些浅色的才好看。

        沈彻素来喜欢暗色的，府里的衣裳也大多如此，今儿个真是出奇，王爷竟主动要求穿浅色，成管事也有些惊讶，赶忙吩咐人去取来几件浅色衣裳给王爷挑选。

        几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就将换好的衣裳重新呈到明织禾面前，她仔细的看了看，最后选了一件水色云纹长衫。

        明织禾曾见过沈默身着水色衣衫，那衣裳穿在他身上甚是好看，衬得他整个人的气韵如玉石般温润，想来以沈彻的这副容貌，若是着浅色，那也当是个谦谦君子。

        被下人伺候着将衣裳穿好，她对着铜鉴，仔仔细细的欣赏了一会，果真是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早膳备好了吗？”

        “回王爷，往日咱们王府都是辰时用早膳，厨房不知今儿个王爷早起，刚刚奴婢们过来时，已经吩咐他们准备了，奴婢在派人去催催。”

        成管事说话做事向来都是滴水不漏，沈彻倒是很喜欢她这点，所以当初建府时，指名道姓的要她跟来伺候。

        许久后，膳食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成管事引着明织禾到了膳厅，不过是早膳罢了，桌上竟摆的满满登登，侧妃一般不同王爷一起用膳，所以这一桌子都是准备给明织禾的。

        还未等她拿起筷子，门房的小厮就赶来通报：“王爷，太子殿下到门口了。”

        “太子殿下……”

        明织禾又惊又喜，从前见沈默的时候，她都只能远远的望着，连两句话都说不上，却没想到今日太子竟大驾至此。

        想想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瑜贵妃的承晖宫，那日沈默去给瑜贵妃问安，恰巧碰见了邰夫人带着明织禾和明织凝从殿里出来，几人只是匆匆的行了个礼，便就离开了。

        愣神的功夫，沈默已经被下人引到了膳厅，看着他风度翩翩的朝着自己走来，明织禾有些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近距离的直视他。

        沈默比沈彻大了七岁，两人若是站在一起，也很难分清谁年岁更长些，虽同为瑜贵妃所生，可沈彻的长相偏媚，而沈默的长相却更像瑜贵妃，看起来清雅内敛。

        “见过太子殿下。”

        即便此刻，明织禾心里有些惊慌，却也还是不忘身份的朝着沈默行礼。

        “你我兄弟二人何时要作这些虚礼了？”

        沈默抬手，扶起还在欠身的明织禾，没料到沈默直接就触碰了她的身体，明织禾一时间羞红了脸。

        “谢……殿下……”

        看明织禾那奇怪的反应，沈默低声笑了出来。

        沈默是二皇子，他上面原本还有一大他两岁的嫡子，可那孩子福薄，沈默出生那年的秋天，就因病而逝。

        宫里的人都悄悄议论，是他克死了嫡长子，这话传到了钟粹宫，皇后贤德，为平息流言，亲自惩处了几个嚼舌根的奴才，从那以后，这话就再也没人敢提起了。

        后来，沈默被陛下立为太子，迁居东宫，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在回承晖宫，也很少在与沈彻见面玩耍，即便如此，两兄弟的感情依然不减。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话似乎愈来愈少，距离也愈来愈远。

        前两日，沈默去承晖宫给瑜贵妃问安，听她提起，已有一个多月未见过沈彻了，所以他今日特意来述南王府，想邀沈彻一同去给母妃问安。

        得知沈默是想带她进宫，明知禾有些犹豫，她不知该如何以现在这个身份去面对宫里的人，可又不想拒绝沈默的邀请。

        半晌，她还是开口道：“殿下，实在太不巧了，昨日我就与明家的二姑娘约好了要见面，所以，今日恐怕是不能同殿下进宫了。”

        “明家？可是明禄家的嫡女？”

        “正是。”

        闻言，沈默的脸色明显暗淡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和煦，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本宫竟不知，你与明家嫡女如此熟识。”

        明织禾担心太子是误会她与沈彻的关系，赶忙解释道：“并不熟识，是因为乞巧节那晚，发生了点意外，所以我们二人才约好今日见面。”

        “乞巧之夜？可是十三弟落水一事？”

        那晚的事沈默也多少听说了些，只知是有一女子同他一起落入水中，可并不知此女是何人。

        未料到太子竟也知晓此事，明织禾顿顿的点了点头。

        “莫不是，那女子就是明家的姑娘？”

        不敢欺瞒沈默，就把那晚的事如实的告知了他，只是将两人身体互换之处隐去。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沈默阴鸷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笑意，不禁哼笑一声，咬了咬下唇，许久开口道：“明大人是本宫的太傅，他的女儿因十三弟出了意外，本宫也不能袖手旁观，那今日便不去母妃那了，等本宫下朝，你我在一同去明府吧。”

        语毕，不给明织禾反应的机会，抬脚便离开了述南王府。

        太子走后，明织禾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没心情吃了。

        就这么干坐到了巳时，才等到沈默下朝。

        太子的马车停在述南王府门口，沈默的身份更加尊贵，可马车却不如沈彻的体面，许是不想让旁人议论太子铺张浪费吧。

        本想着命人在备一辆马车，可沈默却说两辆马车太过张扬，且还要下人费心去准备，便直接邀请明织禾与他同乘一辆。

        马车里，沈默看着她端正的身姿调侃道：“十三弟今日略显拘谨。”

        沈彻随性惯了，身边的人也都见怪不怪，反而像今日这样规规矩矩的，倒是少见。

        这话倒是点醒了明织禾，沈彻臭名昭著，但却活得自在，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如今，老天给了自己这个机会，那为何还要同从前那般拘束？没了父母亲时刻的在身侧警醒，岂不是可以如同沈彻一般随心所欲？

        只是这些年的伪装，早已经让她忘了该如何顺从自己的内心。

        明织禾鼓起勇气抬头直视着沈默，所念之人就在眼前，若是自己还顾着礼法，那只会错过今日相处的机会，谨慎了十七年，也该放肆一回了。

        她离开自己的位置，马车的高度不足以让她站直身体，只得弓着背，踱着小步凑近沈默身侧，坐了下去，不敢太过放肆，明织禾特意在两人之间留出了一尺的距离，仅仅如此，就已经让她臊得脸红心跳。

        沈默看出她想挨着自己，可又像是有顾虑一般，不敢靠得太近，他嘴角微微勾起，温柔道：“怎么像个女子般扭扭捏捏？从小你不是最爱黏着本宫？”

        毕竟还是用了别人的身子，明织禾总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面对沈默的问题，她的脑子突然有些迟钝，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了安静。

        “殿下可是要求娶明家的女儿？”

        此言一出，明织禾也有些后悔，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若是没话说，大可以不说啊……

        “这不是你该问的，本宫的婚事，一切皆听从父皇的安排。”

        明织禾自知说错了话，只点了点头，便不再吭声。

        良久，马车缓缓的停在了明府的正门口，李管家认得这是太子的马车，忙叫人去通禀。

        明禄今日不在府中，出来迎接的是邰夫人。

        邰夫人出嫁的晚，生下双生女时，年岁也不小了，可这么多年，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依然如同当年一般雍容大气。

        互相见礼后，管家引着几人朝前厅走，刚进了明府的院子，就瞧见一不大的池子，周边摆着各种形状的奇石，邰夫人不喜过于艳丽的花卉，故而明府院子里栽的大多是松竹，玉兰之类的淡雅之物，看起来倒是清净雅致。

        绕过池子，再走几步便就是前厅，厅内宽敞明亮，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邰夫人请沈默与明织禾落座主位。

        可即便换了身子，明织禾也不敢越了规矩，还是回绝了邰夫人，站在了沈默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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