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嫁而卒

时下正值草长莺飞的时节，东海之外东荒深处，白民国方长海畔，血红色菩提花次第怒放，甚是美丽。

        九重天上的神族和东荒白民国人族族联姻，在瑶姬二妹云桑悉心策划和七妹念慈冒险八卦是非后，本已敲定在三月前。

        无奈帝鸿素来迷信，信那三岛十洲的主人东华无意间说起的那句，“三月之内不宜婚嫁，否则白民大难临头！”的鬼话，便书信与炎帝商量，将婚期又拖延了到了三月后的这日。

        不过，这东华挑选的日子，虽算不上良成吉日，却也是正值人界的暮春时节，万物生辉，菩提花开，别有一番韵味！

        瑶姬白民这段起初被世人误以为断袖的情谊，历经苦难终修成正果。瑶姬的妹妹们甚欢喜，然他们越过茫茫东海，踏上东荒大泽君子国听说一桩奇闻后，却都郁闷不已。

        这桩奇闻，说得是他们这日迎娶的东荒白民，其实与瑶姬一样是个女子，不过从小被他狠心的老爹帝鸿，从小变化了性别，当做皇子养大。

        瑶姬的妹妹们一路郁闷到了白民国，却都对白民十分同情，最后终于想通了：这桩婚事起先便被误会成断袖，又填波澜成了磨镜又何妨，六界不是没有过仙娥与神女大婚先列，他们大姐与白民若真心相爱，何须计较性别？

        他们是想通了。可瑶姬这门婚事，真真坎坷多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迎亲队伍将将从君子国渡过春江踏入白民国，便又听说一桩奇闻。这桩奇闻说是白民和表哥司幽的纠葛。

        白民从小思慕表哥司幽，司幽不愿做断袖，便在巴邑城设局，有意让白民邂逅九重天二皇子睿辛。

        白民识破表哥诡计，却不知如何将女儿家身份道出，便欲情故纵假装思慕上睿辛。司幽误以为白民真思慕睿辛，白民便将戏做足，苦追“睿辛”七年，最后答应入赘九重天，也是为了试探司幽。司幽其实早爱上了白民，因不愿做断袖一直狠心拒绝，听说表弟成了表妹，悔不当初以泪洗面半月后，决心做最后一搏扬言：若表妹回心转意，他定三生不负。

        司幽三生不负，白民逃婚，青梅竹马成了佳话。但白民不知为何，逃婚后竟与那长白山梦魇上神跑了。

        是以白民国迎亲一行人失落而归后，诸如“九重天被退婚”、“九天圣女”被抛弃”、“炎帝生了个魔镜”、“瑶姬被梦魇拐跑姘头”的消息，一时成六界众生茶余饭后的笑料。

        六界众生茶余饭后日日提及瑶姬，将瑶姬这段心伤之事当作笑料，而瑶姬因白民逃婚，日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

        未几，白民回国，甚高调地向六界宣布：自己不是‘对食’，下月初将和表哥司幽成亲。

        瑶姬的妹妹们虽将白民司幽大婚消息隐瞒起来，但瑶姬还是心伤过度，缠绵病榻。

        白民送上九重天的灵雀儿，因记恨瑶姬，夜夜在瑶姬床榻鸣叫，加重了瑶姬的病情。

        瑶姬病后，被贬去梵天净土的七妹念慈，以照顾大姐为由回了九重天。念慈素来心地善良不忍见大姐缠绵病榻，便想违背炎帝的旨意，偷偷前往白民国走上一遭，希望能让白民回心转意！

        可她这一去，竟然去了整整七日，回来时哭得泪流满面，说，“大公主深爱大姐，若非万不得已的苦衷，却不会这样负了大姐！”

        姐妹们问起有何万不得已的苦衷，念慈死活不愿说，被她九妹女娃逼的禁了，才模模糊糊搪塞了几句。

        大意是，白民从小肩负延续家族血脉的使命，若与瑶姬成了夫妻，缠绵尚可，生儿育女的大事，若瑶姬不是男子，却万万做不到的。

        这样牵强的解释，八姐妹中只女娃信了。其他姐妹不信，想尽千般法子，却也撬不开念慈的嘴。

        瑶姬病情恶化，贵为神农的炎帝一样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日比一日消瘦。

        妹妹们也日日以泪洗面，期盼着瑶姬能早日痊愈。可期盼，又能怎样？瑶姬终究一日比一日虚弱。

        一日，瑶姬将九妹女娃单独叫到榻前，撑着身子道，“九妹，大……大姐就快不行了，我死了以后，你万万不可再如以前那般淘气……”

        女娃捂住瑶姬的双手，泪流不止，“大姐，大姐是天神，不会死的，九妹不会淘气了，大姐你要快好起来，九妹……呜呜。”

        女娃本不想在她大姐面前哭泣，可她始终没能忍住。

        瑶姬脸色惨白，无力地看着哭泣的女娃，“九妹，莫要哭了，我知道你舍不得，可即便天神，也总有陨灭的一日，大姐时候到了不能再照顾你了，以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你二姐脾气虽不好，心里却是护着你的……”

        “咳咳……”

        “大姐，九妹知道，九妹不会招惹二姐了，九妹……”

        “咳咳！咳咳！”女娃话还未说完，瑶姬便一下子扑到她怀里，紫色的血从口中喷出，顺着她的衣袖，不停地蔓延开来，房内弥漫着血味。

        女娃傻傻地愣住，瑶姬晕了过去。

        瑶姬几位妹妹施法救治，却无可奈何，只能去求西天的佛祖。临行前，她们交代九妹女娃好生照顾瑶姬。

        瑶姬是在妹妹们前往西天的第二日醒来的。她虽醒来，却傻傻看着天花板，嘴里一字一句念叨：“我的皇子，会身披玄甲战衣，骑着雪白色的天马，从彩虹之巅前来接我！”

        女娃往她三姐侍女浣碧去喊炎帝，炎帝闭关炼药，女娃便让三足鸟找来东华。

        东华翻开瑶姬手掌看了看，询问了她的生辰，掐指片刻后，有些沮丧道：“女娃，瑶姬胡言乱语，并非命数，而是……”

        “并非命数？”女娃不解，东华继续道，“并非命数，却天命难违！”

        “天命难违？女娃更疑惑了。

        东华未多解释，只安慰了女娃几句，便告辞了。

        东华走后不久，瑶姬便香消玉殒了。临走前，瑶姬已清醒。她面色惨白，无力地看着九妹女娃，眼中略带笑意：“妹妹，我死了以后，一定要叫父帝将我葬在巫山的东南面，让我能天天见到她！”

        巫山东南面，正对着白民国。女娃本想将白民司幽大婚一事说给瑶姬听，让瑶姬断了对白民的念想，可她未及开口，瑶姬便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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