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赵婕（四）

毕向阳既然放她进门了，这件事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不是赵婕要操心的了。

        她说，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这儿有没有女士用的洗发露。

        她拨了拨干爽的长发，歪着头说：“你们这些臭男人用的那种，我可用不惯。”

        毕向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如果我说有呢？

        赵婕拢了拢胸前滑下的浴巾，白皙的光泽中间阴影里的沟壑又深了一些。

        她说，你要是有，那我可就用了。

        毕向阳凑近一步，两人之间只隔着两个拳头，这可不是什么安全距离。

        “我要说没有呢？”

        赵婕又近了一个圈头，抬手攀上他一侧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那我就得回去拿了。

        毕向阳站直身子，指指浴室说，有我女朋友留下了的，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请便。

        赵婕撤回了手，笑着说了声多谢。就转身进了浴室。

        片刻后，水声响起，浴室的门虚掩着，唰唰地水声不间断地从里边传出来，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谁坐在外面都会心猿意马。

        毕向阳就坐在沙发上，环着手臂，听着里边的动静。

        赵婕不时地会轻呼一声，说着好烫，好凉，或者说什么东西在哪儿。像是自言自语，又一字一句带着娇嗔。

        很快，水声就停了。赵婕还是裹了那浴巾出来，头发依然披散着，只在发梢处沾了些水。

        她径直走向毕向阳，扬起唇角说，多亏有你，不然今晚就要带着一身汗睡觉了。

        毕向阳双腿交叠地倚在沙发上，自下而上欣赏着刚出浴的佳人，眼神带着赞叹流连在赵婕的腿上，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说，怎么没洗头发？

        赵婕把胸前滑过的发丝撩了回去，以颇为妩媚的姿态看着毕向阳，说，女人很敏锐的，如果让她发现洗发水少了，肯定要起疑心的。

        毕向阳毫不在意地笑笑，自信地说，只要我不想让她发现，她就发现不了。

        赵婕长腿一跨坐到了毕向阳身边，在她靠近的一瞬间，毕向阳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处禁地，真够野的。

        赵婕说，男人果然没有不偷腥的。

        毕向阳由着她越靠越近，近到一转头就会碰到彼此的距离，她停住了。

        毕向阳转头，唇面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四目相对，他说，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赵婕唇角一扯，伸手摸上他的脸颊，拖长了声音说，谁是送上门的肉，嗯？

        她的指尖在毕向阳脸上轻抚，经过他的眉骨，眼睫，抚过他的鼻骨，面中，最后停在他的唇上，拨弄着他的双唇，发出“啵”的轻响。

        毕向阳掀起眼皮，唇缝轻启，张口将那作乱的指尖咬住，夹在上下牙齿之间，不让她疼，却也不让她走。

        赵婕眉头轻皱，嗔怪地看了毕向阳一眼，然后拽出手指，转而送进自己的口中含着，媚眼如丝地说，你弄疼我了。

        毕向阳瞬间被点燃，眼里似乎都喷出了火焰。他放下交叠的双腿转过身来，正要碰到赵婕时，赵婕却后倾避开，站了起来。

        她勾着指尖的发丝，轻咬着嘴唇说，今天谢谢你了，回见。

        在毕向阳还没反应的时候，她已经出了门了。

        毕向阳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不死心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那个女人真的头也不回地进屋了。

        毕向阳一拳头捶在门上，发生一声闷响……

        赵婕的原则就是，永远不落于下风。既然尝过俯视别人的快乐，又怎么能忍受仰视别人呢。倒贴这种事自降身价的事，她可做不来。

        撩得人火急火燎后转身就走，不怕他不上赶着来。

        那晚过后，赵婕刻意避着毕向阳，以前的种种偶遇通通化为泡影，让毕向阳想逮着她都找不到机会。

        偶尔会在过道上被他堵到，赵婕也是客气疏离地跟他打招呼，就像普通的邻居一样，就像那个暧昧不明的夜晚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

        赵婕的视若无睹成功地激到了毕向阳，他终于按捺不住，敲响了赵婕的门。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谁来了都不能说这是她的错。

        “笃笃笃”的敲门声第三次响起，挡在毕向阳面前的房门才被打开。

        赵婕裹着一件轻薄的睡衣，胸前的v字领无限地向下延伸，她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布料丝滑地贴在身上，曲线毕露。

        她不问他来干什么，却问他为什么不按门铃。

        他的来意，她一清二楚。都要收网了，又何必再装着无知呢。

        毕向阳脸色有些阴沉，他瞪着眼前使得一手欲擒故纵之技的赵婕，既恼怒于她的明网陷阱，又暗怪自己沉不住气。

        只怪她太会撩人。

        毕向阳向前一步，迈进了赵婕的房门。

        赵婕笑着在他身后关上房门，转身便被一股力气按在玄关处的柜门上。

        毕向阳双手按着她的肩，底下伸出一条腿在她双腿之间固定，幽深的眼眸晦暗不明地盯着她，久久没有后续的动作。

        赵婕了然一笑，真是个谨慎的人。

        她环着毕向阳的脖子把他拉近，两人的身子瞬间紧密地贴在一起，曲线相接，不留缝隙。

        她凑过去吻上毕向阳的唇，一触之下便点燃了毕向阳蓄积已久的心火，两人边吻着边走向卧室，留下了一路衣衫……

        毕向阳的女朋友每隔两周来一次，偶尔毕向阳也会去找他女朋友一次，逢着生日节日，两人也要甜蜜地视频沟通一番。除此之外的夜晚，毕向阳都是在赵婕这里度过的。

        后来，挂了视频后毕向阳也会跑来敲开赵婕的门，在赵婕这里逗留的时间越久，在女友那里花费的心思就越多。

        为了骗过女友，索性将枕头也换成了赵婕同款。还好是灰色系，不女气。

        屏幕上放大着女友满足的笑脸，扬声器中传来女友甜蜜的温言软语，而在屏幕之外的地方，在女友视线看不到的范围里，一条细白的长腿横在毕向阳腰间，像个顽皮的孩童不停地捣乱。

        毕向阳腾出一只手来按住作乱的长腿，手机屏幕斜了斜，抖动中闪过一片黑影，像极了女人的头发。

        屏幕里的声音微滞，很快又重新响了起开。

        互道晚安之后，毕向阳扔掉手机，翻身压在赵婕身上，手下动作不停。

        赵婕却皱着眉抓着领口组织他的动作。

        毕向阳箭在弦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赵婕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她皱着眉说，累了，不想动。

        毕向阳低头亲了她一口，说，不用你动。

        赵婕推开他的头，又用了力把他踢开，抓过一旁的被子来盖好，她说，今天不想来了，你回去吧。

        毕向阳跪趴在那里，像一条狗。

        他恼羞成怒地摔门离去，回声都震天响。

        赵婕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只觉得真没意思。

        往后几天，毕向阳都没有来找赵婕。赵婕更不会主动去找他。

        憋了好几天，还是毕向阳先低头。一次低头，往后就都得低头了。

        毕向阳学到了教训，再不在赵婕面前接女友的电话了，甚至会避着不谈到她。

        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样的关系，照常过夜，照常混在一起。

        只是不知不觉间，毕向阳越来越要看赵婕的脸色，总担心自己哪一点做不好会惹得赵婕不高兴。

        一个普通的周一，毕向阳上班去了。赵婕难得早起想去健身房锻炼一下，打开房门就看到对门站着一个女人。

        赵婕认得她，她就是毕向阳的女友高馨。

        赵婕只扫了一眼，像是不经意地瞥到她似的，锁了房门就要上电梯。

        “你好。”

        那个女人突然叫住她，她笑起来很可爱，穿着白t牛仔裤，拎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完全不像一个26岁的女人，而像是一个大学生。

        赵婕转过头冷淡地问，有事吗？

        那女生走过来站到她面前说，我是毕向阳的女朋友，请问你是他的邻居吗？

        赵婕点点头。

        那女生又说，你有没有看见过他家里进过别的女人？

        赵婕又点点头。

        高馨慢慢收了笑意，一脸正色地看着赵婕，说，那个女人是你吗？

        赵婕还是点头。

        高馨的脸上突然失了血色。尽管早就猜到了，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会难过。

        她的眼里蓄积了一团泪水，要落不落地盈满眼眶，看得赵婕都心有不忍。

        “为什么？”

        赵婕听到她哽咽地发问，看到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赵婕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她，却被她一手拍掉，掉在地上。

        好吧，不要算了。

        赵婕也不去捡，她看着高馨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承认我是苍蝇，但你也得承认，他不是颗好蛋。与其来问我，倒不如去问问他，为什么跟我睡觉。

        高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当小三你就不觉得可耻吗？！”

        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叱责自己无耻，她的确有这个权力。

        可赵婕确实不觉得可耻。你情我愿的事情，况且他们不谈感情，只享受夜晚。如果不是毕向阳自大露底，这件事永远不会让高馨知道。

        她不想伤害别人可如果伤害真的造成了，那也不是她的愿意的。

        “我只能说，我很抱歉，但你挑男人的眼光，真的要提高一点。”

        高馨满脸都写着震惊，她眼看着赵婕坦然地进了电梯，甚至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悠然地跟她挥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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