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喧嚣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干吗该去哪。

        他身边串过两个嬉笑打闹的小孩，撞到了一个挑着扁担的中年人，小孩回头扮了个鬼脸转身一溜烟不见了，留下中年人在原地跳脚。

        不远处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年拿着书和身旁的人据理力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对方却是满脸的笑意。

        耳边是妇人大着嗓门的数落与男人低声的辩解以及一两个围观者的起哄声。抬头循着飘至鼻端的香味，看到两名妙龄女子在胭脂摊前挑选。

        这一切是以前的他唯恐避之不及的，可他昨天却在这样的环境里惬意的逛了一个下午。

        现在再次置身于其中，他突然心生羡慕，羡慕他们每个人脸上生动的表情，羡慕他们身边有人，羡慕他们脚底有根。

        而他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这都孑然一身，他躺在医院或是躺在土里都没有任何人会在乎。

        那为什么要回去呢？可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啊！

        明元策其实一直都在，他给了自己一晚的时间，来消化与接受鉴心镜的出现不是偶然。

        在屋顶坐了一整晚的他看到术离出门时，隐去了气息跟在术离身后，想看看没了他在身边，这个人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习惯。

        跟着术离进了凤鸣宫，再一起来到了大街上，当术离停下来时他后悔，明明知道他不习惯吵闹，他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人世的喧嚣里，“师尊，您出宫怎么不叫我一起。”

        祝晦回头看到明元策的那一刻，黑白的世界里就有了别的颜色，来自少年的红衣雪肤黑发，眼底的笑意瞬间粉碎了他心里的寒冰，

        他也笑了，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团黑雾，“我没看到你，就想顺着从纪星那里得来的这团黑雾，追踪国师的位置。”

        明元策听到了术离刚刚和纪星的对话，“纪星出事了，他比谁都急，我们不用去他找，他自己就会回来。”

        “这也是。”三言两语师徒关系似乎就恢复了，祝晦也就不去深究明元策昨晚的反常了，“阿策，你把昨天的事都告诉皇帝了，他怎么说？”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慌的，脑子不清楚的想要对国师下通缉令，被我拦下了。”

        “通缉令没用，国师至少也是个金丹期，凡人的任何手段都对他无用。”

        “我们去茶楼坐坐吧！”明元策带着术离进了茶楼二楼的包厢，门关上后楼下的嘈杂声瞬间小了下去。

        回到熟悉的封闭环境里，祝晦自在了很多，“我们来茶楼干吗？”

        “我们不可能走在大街上聊天吧？”明元策其实是看出了术离不喜欢待在人群里，他故意笑得有些无奈。

        也不是不行，祝晦把这句话咽了回去，问：“净闲那边怎么办？”

        “给他传个信告诉他国师快回来了就行了，他比我们急。”明元策给祝晦到了一杯茶，问：“师尊，您想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不继续劝楚君燃了吗？”

        “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那颗妖丹，只要净闲收回妖丹，妖胎吸收的气运自然就会回到原处，后续的事就不用我们再插手了，对吗？”

        “也不无道理。”明元策叫了几份点心后，才继续说：“师尊，你想过楚君燃吗？他今后该怎么办？”

        是啊，这里面最难受的是楚君燃，净闲拿回妖丹找回真身就自由了，可楚君燃该怎么办？家没了，身体坏了，名誉也毁了，凡人寿命虽然不长但也还余下半生。

        祝晦知道明元策一定有办法，毕竟他也姓明，“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人活着最重要的事有个念想，在楚君燃万念俱灰时出现的净闲，就是他的念想。”

        “什么意思？”

        “师尊，你可真迟钝，楚君燃和净闲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气氛都那么明显了，你还察觉不到吗？”

        “暧昧？”祝晦被这词给震惊到了，就那么一会，净闲和楚君燃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暧昧了，“你八岁就进了极宵宗，平时就知道埋头修炼，不可能懂情爱，怎么就能肯定他们之间暧昧了？”

        “我”明元策没想到术离首先想到的这个，难得结巴了一下，“这就是一种感觉，你不觉得他们之间太过亲密了吗？”

        明元策这么敏感会不会祝晦强行打断自己的脑补，把人往正常的思路上带，“兄弟也可以很亲密，你可能是被明元征给误导了。”

        挫败感突然就涌上了明元策的心头，这个人迟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男女之情都不懂，怎么会明白超脱于伦理之外的断袖之情，“恩，可能的确是我敏感了。”

        “啊”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靠窗的祝晦打开窗户，看到对面的窗户纸上映着一男一女两道人影，那男人似乎是在强迫那女人。

        他刚起身就被明元策拉住了，“师尊，您知道对面是什么地方吗？”

        “不管是什么地方男人都不能强迫女人。”

        “那是青楼。”

        “啊？”祝晦一时没反应过来，“青楼？”

        “对，青楼。”术离对女人爱惜的态度让明元策很不舒服。

        “那也”也不能强迫啊，后面的话祝晦没说出口，古代的妓/女是没有任何尊严。

        “你是谁？我花了钱的。”女人的尖叫声突然停了下来，响起了男人的痛呼声，“啊！你居然敢打我，老鸨，老鸨，老鸨呢？”

        “你别喊了，没用的。”

        这声音这气息，祝晦看着明元策问：“是净闲吗？”

        “嗯，是他。”明元策跳出窗户，在一棵树上借力一跃，伸手推开青楼的窗户，翻了进去。

        祝晦紧跟其后落地，看到施了幻术的净闲挡在一个女人面前，他的脚边瘫着一个脑满肥肠衣裳不整的男人，问：“什么情况？”

        “术离真人，五殿下，你们怎么会在这？”净闲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楚嫣身上。

        “我们在隔壁茶楼喝茶，无意间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就过来看看。”明元策看那女子有点眼熟。

        “修真者可真人耳聪目明啊。”

        “过奖了。”

        “洪大人，我已经买了嫣姑娘半年，半年后我会帮她赎身，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让我看到，不然……”净闲踢了瘫在地上的男人一脚，“不然下次这一脚，我不知道会踢在哪。”

        “你给我等着。”洪大人爬起身胡乱地拢好衣服。

        净闲伸手指向明元策，“看到他没有，他就是拜入极宵宗的五殿下明元策，你逛青楼的事，要是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自己想好后果。”

        新帝上位大刀阔斧的整顿了官场，其中一条禁令就是朝廷命官不得□□赌博，洪大人看了满身贵气的明元策一眼，抱起衣服仓惶落逃。

        “你这样借用我的名义，去威胁别人会不会不太好。”明元策

        “奴家楚嫣见过五殿下。”楚嫣用外袍把自己裹好后，走到明元策面前行礼。

        “你姓楚？”明元策看着她与楚君燃有八分像的凤眼，反应过来了，“你是楚君燃的妹妹？”

        “是的。”楚嫣在床边坐下。

        对于一个出生名门的小姐来说，被斩首与流落青楼，说不清是那个更让人难以接受。

        明元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沉默了一会才问：“为什么不直接赎身？”

        “纪星给鸨母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给她赎身。”

        “我艹，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歹毒的人？”眼下的情况祝晦不知道能说什么，就在心里吐槽。

        明元策推开房门正好和赶来的鸨母撞上，鸨母在这青楼见过很多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少年不是普通人，“公子，您要是看上楚嫣了可以和奴家说，这样直接闯会不会不太好。”

        明元策直接拿出明元征给的腰牌，递到鸨母面前。

        鸨母看到上面明晃晃的明字，吓得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立马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这位贵人所为何事？”

        “我要给楚嫣赎身，现在马上。”

        “可是纪公子……”鸨母有些为难。

        “你听他的还是听令牌的？”明元策手里的这块令牌，与玉玺一样是皇帝身份的象征，就这还会被质疑，纪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听您的，当然是听您的。”鸨母回头吩咐身后的人，“你们赶紧进去伺候嫣姑娘，然后送她出楼。”

        “不用你的人伺候。”净闲听到这护着楚嫣走出来，“嫣儿，我们走。”

        走出来的楚嫣已经换了一身黄衣，未施粉黛的模样清丽脱俗，鸨母不甘地让开路，“嫣姑娘好走。”

        楚嫣与鸨母擦肩而过时说道：“望你好自为之。”

        离开青楼，楚嫣向明元策道谢：“谢谢五殿下搭救之恩。”

        “楚家的事有误会，皇家会给你们兄妹一个交代的。”这笔烂账让明元策很头疼，问净闲：“我刚刚给你传的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这半年净闲一直在避着国师，现在有了外力的介入，于他而言是好事，可对楚君燃来说就不一定了。

        “我们谈谈吧！”明元策原本还打算掌握主动权，等楚君燃先开口，可看到楚嫣，就觉得只要把事情解决了就好了。

        “好。”

        祝晦师徒两人跟在净闲身后向安宅走去，途中他突然感觉道一个气息，九乘剑先去他反应了过来，那个方向是安宅，他拉住明元策说：“我先过去。”

        祝晦的动作太快，净闲现在的修为太低只看到一片衣角，问：“五殿下，真人这是怎么了？”

        “有魔气。”术离已经赶过去了，明元策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只是想不通，为什么魔修出现得这么早。

        ”什么？“净闲无法像明元策那样镇定，对楚嫣说了句得罪了，揽着她的腰瞬移至安宅。

        “放开他。”祝晦用灵力震开那个身着藏蓝色道袍的人掐着楚君燃脖子的手，金丹期他连剑都不想动。

        那道士捂着胸口站起身，眼里全是不甘，“元婴期？怪不得来得这么快。”

        “你就是国师？”祝晦的话刚问出口，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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