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为什么？

“慎言？你还记得你曾鼓励过我，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就大胆说出来吗？没想到有一天我能从你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也很庆幸还能从你口中听到任何话语。”楚君燃这抗拒的态度让明元策彻底死心了，就算是在七年前他都没把握，更别说在物是人非的今天，他站起来苦笑了声：“罢了，管福，把纪星带过来。”

        净闲活了千年，或许没经历过情爱，但他见过不少，怎么都没想到皇帝对楚君燃居然有这样的心思，他想起了那对同心蛊，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他站在楚君燃的身旁，低头就能看到他后脖颈上凸出来的骨节，皇帝因为爱他给他带来了此生最大的磨难，真是讽刺。

        在等待的期间，明元征看到了帮楚君燃推车的楚嫣，问道：“嫣儿姑娘，这几年你”

        楚嫣压抑着恨意，讽刺地说：“陛下，奴家已经入了贱籍，当不得这声姑娘。”

        明元征这才想起楚嫣被打入了青楼，将门世家的小姐流落青楼三年，他不敢去相信这三年楚嫣在青楼里遭遇，这两天发生的事见过的人都在告诉他，横着他和楚君燃之间天堑有多宽多深。

        油然而生的无力感让他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纪星现在的身体不方便移动，管福用软轿将人抬进了御书房，然后退出去，在殿门口守着。

        术离挥手给整座殿设下了结界，抬手将软轿震碎，纪星昏迷着倒在地上。

        “师尊，现在人都齐了，把这两人弄醒，先把事情都弄清楚。”明元策现在的修为还差点，让他弄说不定这两人就没命了。

        左泉先醒，睁眼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纪星，再抬头看了眼皇帝，下意识地运行灵力想要逃，可灵力毫无动静，他看向术离，质问道：“你封了我的灵脉？”

        祝晦毫不在乎左泉眼里的恨意，“我没直接废了你，给你留了条命，已经算是仁慈了。”

        另一边纪星也恢复了意识，坐起身环顾了整个大殿一圈，看到那些人就明白了，爬到明元征脚边拉着他的衣角问：“征哥，都结束了，是吗？”

        明元征没理他，倒是一旁的左泉上前去扶住了纪星，纪星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哭出了声，左泉拍着他的头说：“好孩子，别哭。”

        明元策看不下，说：“左泉，你何必假惺惺呢？你要真这么疼他，你会把妖胎弄进他的肚子吗？那玩意最后可是会噬主的。”

        “噬主？什么”纪星的话还没问完，左泉就伸手破开了他的肚子，强行将成人脑袋大小的妖胎取了出来，想要强行催动灵力汲取妖胎的怨气彻底入魔。

        明元策知道左泉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堤防着他，血腥味刚飘出来，他立马就反应过来，将左泉一脚踹出几米远，妖胎在地上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整个御书房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看到那坨肉红色的东西时，他立马捂住了术离的眼睛，说：“太恶心了，师尊别看。”

        “啊！！！”一阵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声响起，纪星捂着迅速瘪下去的肚子，看着远处的肉球，嘶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祝晦拍开明元策的手，看到在血泊中爬行的纪星心生怜悯，他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一挥手想将那颗肉球净化，希望能减轻点他的罪孽。

        浮在半空的肉球在灵力的淬炼下躁动着想要逃离，还一直发出仿若受惊的老鼠的吱吱的声音，听得他直冒鸡皮疙瘩，吱吱的声音消失后，随着肉球表面皮肉的脱落，内里闪着紫色光华的妖丹现出了原型。

        左泉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回天无力，恶念横生，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明元征扑去。

        就在明元策打算出手时，趴在地上快断气的纪星猛地扑了上去，挡住了左泉的那一刀。

        “还好我挡住了。”纪星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的体温在快速的流逝，他快死了，想到这，他露出了解脱的笑。

        “你……”明元征伸手摸到了一手粘腻的血，他低头看到地上蔓延的红，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原来是可以流这么多血的。

        纪星抬了抬手，想再摸摸眼前爱了十多年的人，可他没力气了，只能虚弱地颤抖着嘴唇说：“征哥，十五年前你你把我带出了，带出了黑暗的地牢，滋生的情愫却将我推入推入了另一座牢，可我我不后悔，现在我终于终于解脱了，带着这三年三年的美梦去死，值了。”

        明元征看着那双闭上的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处理完左泉的明元策看到这一幕，回头看了眼紧紧握着手的净闲和楚君燃，再看向身边无动于衷的术离，特别想知道爱情到底是什么？

        空中被净化后的妖丹飘到净闲身前，随着纪星的死亡，妖丹内吸收的气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一刻钟后，紫色的妖丹变成了火红色。

        随后进入了净闲的体内，目睹了整场闹剧的楚君燃无动于衷，只有在看到这一幕时才松了口气。

        净闲闭眼调息了一会，恢复了一半妖力的他终于可以找左泉算账了，他走到左泉身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问：“我不曾得罪过你们飞羽观，你为何要暗算我？”

        “为何？你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然不会知道，可你知道人妖殊途吗？你是只妖啊，怎么会天真到想要和人做朋友呢？你蠢不蠢啊！”

        祝晦察觉到净闲的妖力快失控了，拿出捆仙索将左泉吊了起来，说：“净闲，留他一命，我等会还有话要问。”

        随后他走到明元征身前，低头看着满身是血的两人，这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吧，无奈的叹了口气。

        明元征回神后抬头问：“为什么？”

        这三个字居然问到了祝晦头上，他一个自闭症加社交恐惧症怎么可能知道。

        “为什么？哈哈”被吊在半空的左泉非要找存在感，“当然是因为他爱你啊！”

        明元征发现自己好像不理解爱这个字了，给爱的人下蛊，蒙蔽爱人的心智，让爱人犯下大错，明知道他的心里是别人也能装聋作哑，有这样的爱吗？

        他把纪星轻轻放在地上，带着满身的血站起身，问祝晦：“真人，能让他体面点吗？”

        如果纪星还活着，能得到这样的温柔他一定很开心，祝晦挥手让纪星洞穿的腹部恢复原样，那干瘪的肚皮堆叠在腹部，搭上那张正值青春年华的脸，特别的违和。

        “谢谢。”明元征没有理会自己身上的血迹，问左泉：“是不是你给他施了什么术法？不然他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喜欢我？”

        “原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啊！”左泉想着沦为阶下囚了，也不在乎什么了，“你把他从牢里弄出来后，他一心想要入朝为官，但他家道中落根本没人看得起他，在学堂受尽了欺辱快要放弃时，你又适时的出现拉了他一把，他来飞羽观祈福时，我听到了他祈愿的内容加他阴年阴月阴日的生辰，我就帮了他一把。”

        “你把那称之为帮？”明元征对纪星所有的恨意，都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消散了，他真的无法理解，“你要冲我来，选个女人不是更好吗？”

        “当然是帮了，我助他达成所愿了啊。”左泉冷笑了声，“女人的眼界不够宽，心不够狠，又容易被蛊惑，再加上你有龙阳之好，我当然要投你所好了，同心蛊可真是个好东西。”

        原来纪星是因为他才成了棋子的，明元征的头有些发晕，身子也跟着晃了两下，“我们只是凡人而已，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

        “你往那龙椅上一坐，锦衣玉食受万人跪拜，比我们活得可好太多了。”

        净闲没耐心兜圈子，直接一拳打在了左泉的肚子上，“你算计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天道不公，我要逆天改命，有何不可？”

        左泉已经陷入癫狂被心魔控制了，祝晦直接说：“搜魂吧！”

        听到这个词左泉终于心生恐惧了，吼道：“你们敢，修真界明确规定不允许任何人搜魂。”

        “你是魔修，有何不可。”明元策拿左泉的话把他堵了回去。

        “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凭什么生下来就比别人高人一等，什么都不用做就凭天资，就比别人好十倍百倍千倍，凭什么？凭什么？”

        这就是典型的心比天高，祝晦嫌左泉聒噪，直接把人弄晕了，对明元征说：“先把人关起来，晚会我亲自搜魂。”

        “好。”明元征虽然还挺直的站着，可是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弱了很多，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皇兄，你是一国之君，你你要保重身体。”明元策安抚道。

        “管福，安排人来把御书房清理了。”明元征看了眼纪星的尸体说：“纪星，按世家公子的规格厚葬吧！”

        “陛下，您要注意身体啊！”管福上前想扶皇帝。

        明元征避开了管福的手，现在他终于敢去看楚君燃了，“君燃，你先在宫里休息会，我现在太累了，脑子也乱，要缓缓。”

        原来这一切也有楚君燃的一份，他想到年少时期身为明元征伴读的那些年，明元征的母妃只是先帝未登基前为了韬光养晦纳的侧妃，他身为大皇子却不是嫡出，从小就受了很多非议，先帝对他也很严格。

        “好。”楚君燃低下头避开了明元征的目光。

        明元征向殿外走去，擦肩而过时，他低头看到楚君燃苍白的肤色，终究还是没忍住：“君燃，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心里的感情是怎样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去影响你，改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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