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训练[2]

呼延觉罗家族关于摄心术和精神控制、心波意念的训练通常在凌晨四点的时候开始，经过一天高强度的训练，那时候是意志最薄弱，身体最乏累的时候。

        训练的地方是在铁时空的一处逢魔区，那里封印着很多低阶的魑魅魍魉还有少数低阶的魘魁，他们被关在一座九层高塔里，在那里他们的力量被削弱了三分之一，可以自由活动，却永远走不出去。那座塔是呼延觉罗家族的先祖所建，专门用于呼延觉罗家战士的训练。从第一层到第九层，每一层都封印着不同等级的魔。

        修跟着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那是通往训练地点的路，从山脚到山顶将近二十公里的距离。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训练，他们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修则沉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偶尔也会抬起头看着远处山崖上挂着铜铃的佛塔，目光深沉，晦涩不明。

        下了一夜的雨，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并不是很好走，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脩一个人走在最后面，想着早上哥对他说的话。

        “修，关于摄心术的训练，第一次的时候真的很危险，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哥就只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

        凌晨两点半就被戒叫起来的修，目光呆滞的坐在床上，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阴的快要下雨，一脸不情愿的由着戒帮他换今天要穿的衣服。

        “哥不能说的太多，修，你的天赋异能很强大，对于摄心术的运用也要比别的族人得心应手的多。这一点是好事，哥也为你自豪。”

        戒理了理修的头发，把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鎞克挂到了修的脖子上，那是他们的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但是，在那个塔里，异能指数越高，面对的危险也就越大，你是这批人中的佼佼者，你要面对的东西，一定要比别人可怕的多。哥不能进去帮你，所以修，一定要记住哥的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遵从你内心的选择。”

        戒还记得他第一次参加训练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和修一样的年纪，也是这一天，也是蒙蒙细雨的天气，算上他一共有40个孩子，最后回来的只有十多个人，连去的一半都不到。

        “放心吧哥，不会有事的，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

        修稚嫩的手拍在戒的肩头，目光充满着坚定。

        戒帮修系好了鞋带，抬起头看着修，冲着他温柔的笑了，捏了捏他的脸。

        “傻弟，去吧，哥会煮好你最喜欢的菜，等着你回来。”

        九层高塔的边缘悬着铜铃，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声响。塔的背后，是万丈深渊，那下面埋葬着许许多多的尸骨。

        孩子们排成一排，安静的等待着长老念到他们的名字，每隔十分钟就会进去一组。脩抬头看着天空，在东方接近地平线的位置，有一颗星正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那是启明星，它代表着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很快就会到来。然而，对这群孩子而言，黑暗才刚刚开始。

        “呼延觉罗修，到你了。”

        古旧的佛塔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周围的窗户都被木板封的死死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靠着昏暗的烛火，勉强能看清四周，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训练开始。

        其实这并不算是正式的训练，只能算得上是训练前的摸底考试，通过了就可以继续，通不过就会被淘汰，而代价，是生命。

        修站在楼梯口向上看，隐隐约约能看到第二层透过来的光，也就是说第二层的窗户并没有被封死。

        佛塔的第一层很干净，脩摸了摸楼梯的扶手，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这里面封印的都是魔，他却感觉不到一丝魔的气息。这里，是不是太干净了些……

        修踩着楼梯向上走，陈年的松木在他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一阶、两阶、三阶……修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右手按住了别在腰上的匕首。

        血的味道，很浓的血腥味，修谨慎的向上走去，靠在楼梯口小心的向里面张望。

        和第一层一样，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却怎麼也掩盖不了。

        修靠着墙壁慢慢的移了进去，紧绷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

        “芣恪厮focus→呜拉巴哈。”

        闭上了眼睛，精神力扫描着整个房间，没有异能的波动，也没有魔力的波动，整个空间像是被什么给屏蔽了。

        修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楼上的第三层，他走到楼梯口，向上走去。第三层，依旧没有变化，仍然是第二层看到的样子，很重的血腥味，却什么都没有。

        第四层，第五层，依然没有变化。

        修停住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四周。青砖垒成的墙壁上浅浅的刷了层白灰，隐约可以看到白灰下面青色的砖块。松木的地板上，纤尘不染，被擦的光可照人，修甚至怀疑，地板上可以照出他的影子。

        “真的是太干净了，干净的几乎有些不真实。”

        修将手按在墙壁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肌肤，深入骨髓。

        摄心术→呜拉巴哈破！

        墙壁上的白灰如潮水般迅速的褪去，露出原本青砖的颜色，大片的血液呈喷射状洒在墙上，刚刚还光亮的地板，瞬间变得血污不堪，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脩的脚下还躺着一个被生生扯下来的头颅，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呕……”

        强烈的刺激让修忍不住想要呕吐，扶着没有沾上血迹的墙壁，脩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因为早上没有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苦涩的胆汁。修转身靠着墙，揉着抽搐的胃，指尖颤抖着擦了擦嘴角。紧紧闭着的眼睛，不敢睁开。

        每隔十分钟进来一组，四十一个人，一共分了四组，自己是最后一个进去的，短短的半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强忍着不适，慢慢睁开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四周，这里是佛塔的第二层，之前因为幻术，一直在这里面兜圈子，大片的血迹几乎染红了整层楼，除了修脚下的人头，东边的角落里还堆着三颗人头，都是被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扯下来的，断裂的残肢被丢的到处都是，他大略的看了一眼，手脚和躯干的部分正正好好是四个人，人头被血污的看不出本来的面貌，脩屏着呼吸将人头和躯干还有四肢放到一起，他脱掉了身上的外套，轻轻的盖在上面。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对不起。”

        修抬起头，看着第三层的佛塔，入口处，那里萦绕着淡淡的紫气。

        呼延觉罗家的训练场，正在做着常规训练的戒忽然停了下来，好看的眉快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戒？”

        “不知道，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感觉……很不好。”

        呼延觉罗家的格斗训练场上，戒正和他的搭档做着常规的格斗训练，这是训练他们身体的灵敏度，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进行肉搏战。戒心不在焉的和对手拆着招，眼睛时不时地望向西北方，目光里写满了担心。

        “戒？戒？戒……喂，戒！”

        “嗯？”

        戒收回了目光，一转头就看到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自己。

        “戒，你这样快把我扭了半个小时了，手臂快要断掉了诶。”

        戒低头看看被自己抓着扭在那人背后的手臂，连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那人的身体向前摔了出去，在他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戒拉住了他。

        “呼延觉罗戒！你谋杀啊你！”

        呼延觉罗泽站起身，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惊肉跳，死里逃生的样子，原本还有点愧疚的戒皱了皱眉，有必要这样夸张吗……

        “戒，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你一向很冷静的，今天怎么总是走神？”

        戒摇了摇头，眉头却越皱越深。

        “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情，就像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呼延觉罗家的老掌门，他和脩的父亲死在了一场意外里。

        戒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手搭在支起来的腿上，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好，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是那种隐隐约约不安的感觉，让他静不下心来。

        “你在担心你弟？咱们呼延觉罗家的天赋异能是心波意念，心电感应一向比别的异能家族要强许多，你们又是兄弟，理论上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状况。你现在除了心乱，不安还有别的感觉吗？你能感受到修的感受吗？”

        戒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

        “修那边，很平静，只是……我感觉的到，修，他好像很难过。”

        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他身旁，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

        “怎么会不难过啊，那简直就是噩梦，可是呼延觉罗家的战士，总是要经过这一关的，你和我不都是吗。放心啦，修没问题的，你就是太紧张修了了，虽然第一次训练的确挺危险，但是小修的异能指数也不低啊，对付塔里的那些魔，绰绰有余的，不要太担心啦。再说你不是把神风给了你弟，有神风保护他，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是戒的心依然没有放松，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西北的方向。

        弟，千万不要有事，哥不能失去你。

        “好啦，继续训练吧，早点做完这一组，早点回去，小修还等着你给他煮他喜欢的菜呢。”

        佛塔的第三层，越来越重的魔气，侵蚀着修的身体，纯种白道异能行者的体质，在不断的净化侵袭过来的魔气。

        整个第三层，都被浓雾笼罩着，伸手不见五指。

        修紧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向着记忆中楼梯口的位置挪去，浓雾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他的直觉告诉他，快点走，这里很危险。

        摸到了楼梯的扶手，修松了一口气，踩着楼梯向上走去，雾依旧很浓，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那种危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身后的空气异常的波动，修停住了脚步，猛的转过身，什么都没有……修疑惑的皱起眉头，闭上眼睛释放异能探查着四周。

        力量的源头，在……身后！糟了！

        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挟着魔力的光球已经打在他的背上，修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浓雾渐渐消散，第四层的楼梯口，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她（他）看着倒在地上的脩，勾了勾唇角，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修躺在地上，紧闭着双眼，血从嘴角溢出，滴到了地板上。

        那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尖利的指甲慢慢的滑过扶梯，血红色的瞳孔扬着兴奋的光芒。他（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修。

        他喜欢血的味道，那种浓重的腥甜的味道。

        修一进门，就被他盯上了，纯种白道异能行者的体质，干净，纯粹，是他最喜欢的猎物。

        九步、八步、七步，深红的血色似乎在眼前弥漫，少年苍白的脸，惊恐无助的向他求饶。

        六步、五步、四步，白色的墙壁，将被涂上大片的血迹，断臂残肢堆在墙角，而他高贵的头颅，将享受祭奠的待遇，就像最开始进来的那几个孩子。

        三步、两步、一步，还有一步，他看着这个已经昏迷了的少年，舌头舔着干涩的嘴唇，血红色的眼眸闪过幽暗的紫芒。

        他的手慢慢的伸向脩，因为兴奋而轻轻颤抖着，就在快要触摸到修稚嫩的脖颈时，却突然顿住了。

        “风？”

        他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已经被封的死死的窗户。

        “是错觉吗？”

        理了理刚刚似乎被风吹散的发，他勾起一侧的嘴角，垂下头去看已经昏迷了的修。

        “怎么……会这样……人呢！”

        魔气在一瞬间暴涨，血红色的瞳变成幽深的紫色，手里凭空出一对双刃断剑，阴鸷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忽然身后破风之声急速而来，他猛的转身，断剑划出一道紫芒，攻向身后袭来的力量。剑风扫出，割裂了空气，撞在古塔的墙壁上，消弭无踪。

        “小家伙，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你逃不了的，我劝你还是赶快出来，也许大爷我高兴，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不然的话，我会狠狠的折磨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有回答，安静的仿佛从未有人闯入过，他慢慢的向后退，退到楼梯口，那一双断剑交叉着护在胸前，警惕着四周。

        又是一道异能袭来，这次是是在他右边，断剑挥出的紫芒，依旧什么也没有打到。

        空气不同寻常的波动起来，这次是在身后吗，他扯了扯嘴角，目光带着残忍的盯着前方，就在身后的人突袭的那一瞬间，他猛的转过身，伸手抓住了那个人的脖子。

        “抓住你了，小家伙。”

        冷沉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没有缘由的心慌让他不由得愤怒起来，怎么说他也是个高阶魍魉，是魔界的勇士，怎么会怕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他的手不自觉的加大了力道，用力的掐着修的脖子，因为窒息修的脸色变得潮红。

        “你……咳咳，不，不该，让……咳咳，让我……靠近你……”

        修费力的说着话，他只看到修的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听清，他把耳朵靠近脩。

        “你说什么？”

        “我，咳咳，我说，你死定了……”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修，而他胸口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柄银质的匕首。

        修摸着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大口的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此刻，这里阴冷浑浊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

        被他杀死的魔，化成了一堆灰烬，很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修站起身，揉了揉胸口，刚刚被那个魍魉击中，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不过血气郁结在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他抬头看着第四层的入口，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强烈的不安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呼延觉罗家的常规训练场上

        正在和泽做着最后一组训练的戒，忽然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死死的抓着草地上的草，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流下，因为太过用力手上青筋暴露，两道眉毛快纠结成了一团。

        “戒！你怎么了？”

        泽慌忙的蹲下身子，想要查看戒的情况。戒摆摆手，剧烈的喘息着，心脏突如其来的疼痛，快让他无法呼吸。

        但很快，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详的预感，浓烈的不安的感觉，让戒的心无法平静下来，到底怎么了，难道……

        “修！”

        看着渐渐平息下来的戒，泽松了一口气，可没等他问发生了什么，只听戒大喊一声，眼前一闪，戒已经不见了踪影。

        “喂，呼延觉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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