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三餐四季

若当真沈安歌知道些什么，事关风书屿，也关乎于她，她一定不会有所隐瞒。

        沈安歌能够死里逃生已然是不易，她后来又经历了什么，风书屿不知道，不代表旁人不知道。沈少寺在边地挑起的那场所谓暴乱，是为了牵扯两个国度，让西域同楚洛开战，他好坐在中间坐收渔翁之利。

        风九歌知道沈四海先前做了很多对不起沈少寺母子的事儿，可如今人都死了，沈少寺还有什么是了解不了的呢。若她没猜错，沈安歌是他救出来的，可为何要将沈安歌带在身边，又为何让沈安歌同风书屿相遇，这一切都还是值得揣测的。

        若是沈少寺当真不怀好意，风九歌早已治疗，定然是不会太生气。

        可若是沈安歌知道了些什么，跟在沈少寺身边多少能够探听到什么，加上此番夏桉年的出现，这俨然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边地这里条件简陋，四方之内更是荒无人烟，少有的人家已然是山重水复柳暗花明，临止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面馆，一行人便停下来，打算先吃碗面再继续赶路。

        山高路长，好不容易接近边界，风九歌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不过她行走江湖这么久，却是从未来过边地，在路边这样粗茶淡饭，也并非是奇事。兴许是许久未曾这样过了，风九歌倒是有种在刀尖上舔舐的感觉，多久没有这样的知觉了，想起过往同沈少寺一起闯荡江湖，看着他总觉得出生入死都不怕了。

        还真是讽刺啊，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能想着沈少寺，当真是幼稚得慌。

        面馆小二也是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入店，虽然临止等人皆是轻装上阵，可这一群人一起进来，难免像是官家意味，于是乎小二的态度也是极好的。

        风九歌同顾北彦单独坐在一处，风九歌单手拖着下颚，手中把玩着两根箸，语气中带着满满玩味。

        “想不到有一日能和檀王一起坐在这里吃着粗茶淡饭。”她倒不是讽刺这里境况不好，只是边地到底穷荒，与京城着实没法比的。

        这顾北彦平日里头虽说不上是养尊处优，可这日子过得也算是舒心，平日在王府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此番倒是跟着她，却只能够食用这些东西，委实也是委屈他了。

        其实顾北彦是不必跟着自己一起到边地的，可这厮不放心她一人，若非是她坚持要来边地，怕是他就要绑了自己回京了，还会跟着自己一路走南闯北，瘆得慌么。

        顾北彦听着风九歌这满满的调侃，却是不为所动。

        哪怕不是檀王，他先前也是顾家大少爷，什么好东西没享用过，而此番，却是让他想起了先前拜师学艺时，因为要练就百毒不侵的体质，而受尽折磨。

        其实那也称不上是什么折磨，若是想要磨练意志，若是想要报仇雪恨，这一点付出压根算不上什么。

        那时候的境况比现下都还要危险，甚至是更为粗鄙，他都忍了下来，不过是粗茶淡饭，还有什么是忍受不了的呢。只要能同风九歌在一起，就算是四海为家，也是极好的。

        他不挑剔任何人，只挑剔风九歌一人就够了。

        “九九以为，何为清贫？”他们这一路，说长话短，拉拉家常，再谈些其他的事儿也能够打发时光。

        风九歌先前看惯了话本子，虽说每日过得都是刀尖舔舐的日子，可只要一松闲下来，她就喜欢坐在茶馆里头听着讲述人讲着那精彩绝伦的话本子，可谓是一大妙绝。

        而此番，同顾北彦漫不经心地谈些话题，却是让她有了种松乏的感觉。

        极少能够这样彻底放松自己了，风九歌都忘了，上回真心喜悦是何种时候了。许是时日隔得太久了，风九歌也记不清了。不过只要能和顾北彦在一处，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十分欢喜的。

        他们一出生，身份地位就已经注定，改变不了。

        这也就是他们这些世家贵族，同那些平民百姓的区别了，有些人一旦生下来，身份便是矜贵无比，而同那些命如草芥的平民来说，却又是另一番对比了。

        风九歌虽说自小过的都是奢华无比的生活，可也不是没体会穷苦人家的日子，正是因为亲身经历过，才会更加感同身受，这种天差地别的悬殊不是口头说说的，而是亲眼可以看到。

        朝代更迭，君王为了初初安抚百姓，休养生息都是避免不了的。

        洛樾笙建都楚洛，是乱臣贼子篡权夺位才坐上的龙椅，只是他没想过，自己的一场宫变带给天下的是什么，带给百姓的又是什么。

        洛樾笙从未到过民间，自然看不到百姓的疾苦，他们的难处，因为没有庄稼收成而活生生饿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显然便是如今楚洛王朝的写照。

        那些富贵人家，财富积攒，过的是奢华无比，贪图享乐的奢靡生活，而那些穷苦人家，却是毫无收成，只能坐着静静等死，甚至是无计可施。

        风九歌并非是不满洛樾笙的统治，只是他从未考量过那些贫苦人家，没有设身处地地替他们着想，她素来最痛恨那些官官相护，为了得到一些利益便不惜杀人灭口，正是因为看得太多，风九歌才会觉得恶心。

        朝中还是有些官员能够做到真正清廉，可也并非是清贫。

        “那檀王可否愿意同我一道，哪怕是清贫，孤苦无依，也无怨无悔？”风九歌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如何，可既然顾北彦此番问起了，她也就顺道答了。

        并非是说笑，而是真正考量过这些事，也是真心在意过顾北彦。

        若他们都没了现下的身份束缚，便不会冒着牺牲性命的风险，而赴汤蹈火了，她要的着实简单，只要一日两人三餐四季，再简单不过的日子。

        不求顾北彦有什么大富大贵，也不祈求他有什么大作为，他的平安对风九歌来说，已然是最大的安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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