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心

两人相邻而坐，此时晨光初浴，驱散了寒夜的清冷。望向人间，林茂草壮，虫鸣鸟叫，河水潺潺，生机勃勃。

        零渊感到许久没有这么真实的活着了。苍同却忧心忡忡。

        她发出了求救信号，为什么无人来支援。难道有人根本不想她活着，撤去了驻守人员，如果是这样，熊妖难道也是事先预备的？

        苍同站起身来要告辞离开，可零渊却说：“我和你一起去。妖界传遍了，百翠山神叛出神界，沦为狐妖。你是去抓他，解他下的毒？”

        苍同奇怪说：“对，可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去？他现在可是妖了，你没理由呀。”

        零渊顿了顿，说：“我跟赫捷是朋友。他时常劝我，勤加修炼，早日飞升，脱离妖道入神道。现在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堕入了妖道，我自然要去嘲笑他一番。”

        苍同忽的感觉不好了，立刻问：“你不会糊弄我，其实你想救他？”

        零渊摇头：“救不了。他这次闯的祸，天怒人怨，就算没有你，六明域也会派其他人抓他，他也不会逃。”

        苍同放下心来，问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零渊说，当年他本想占据百翠山为自己的居所，但是狐族已经在此居住了几十代。当时的新任族长赫捷见有人来犯，为保护地盘，和零渊打了起来，均以失败告终。

        零渊：“当时我见狐族世居百翠山，原本就想着放弃了。但是赫捷言语狂妄，一套有敌来犯，必当诛杀的说辞太讨厌，我就和他打了几架。

        当时他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被打的站不起来了，也不求饶。他说他堂堂神族，怎么能向一个妖道求饶，这等没有颜面的事万不能做。

        后来我见他浑身没一块好皮了，就对他说，只要他叫我一声大哥，我立刻离开此地。本以为他要死扛到底了，没想到他叫了。

        我就坡下驴，和赫捷做了朋友，后来一起喝酒。他曾去过致虚洞，找我讨教。现在算来，也有千年未见了。”

        苍同点头，想着如果零渊想帮赫捷逃，早就可以出手了，所以信了他。

        两人去查看中毒情况，因狐妖用土块山石截断了河流，所以此毒只在百代国蔓延，没传至丰云国。

        他们俩就先行前往了百代国。

        行至此地，已是傍晚。两人走入一个村庄中，这村子里四下无人走动，寂静一片，只听到风呜咽的声音。

        整个村子，没有一户亮着烛火，四处黑压压，只有浅浅的月光晒下。

        苍同感到奇怪：“这村子好古怪，就算村民眼盲不能劳作，夜里无需点烛火，也该有人声。”

        零渊转念想，说：“此地河水有毒，说不定村民全都迁居它处了。所以才这般荒凉。”

        苍同觉得有理，可是越往村里走，越觉得不对劲，说：“这里怨气太重了，快赶上乱葬岗了。怎么会这样。”

        零渊说：“的确诡异。”

        两人又在这村子里外走了一遍，人、冤魂、妖怪一个都没看见。

        零渊观察了四处，指着一处房舍说：“怨气来源，在那。”

        零渊带着苍同，找到了村里的一处青瓦房，门上牌匾上写着祠堂。

        两人进去后，发现台上供奉的祖先牌位全都空了，前厅空荡荡的。

        苍同说：“他们真的搬走了，还不忘带上祖先牌位，以求庇佑，够恭敬的。可为什么这的怨气冲天。”

        零渊指了指祠堂不远处的戒室，那是村民行家规的地方。

        两个走了过去，只闻到一阵阵腐烂的臭味，走近看时，门被五把铁锁锁着，窗子全被厚木板钉着。

        苍同一剑劈开了铁锁，踢开门后，恶臭的味道更明显了，等点亮蜡烛后，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

        屋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具尸体，看眼睛处皆是乌黑，定是中了毒的村民，而且全部都是男人。

        再往里看，有几具被分碎的尸体。

        苍同心颤，脑子反应不过来，只问：“怎么会这样？他们看起来是饿死的，只有几个人是被毒死的。”

        零渊也惊讶，但迅速判断形势，猜测说：“我猜当时情形，有些村民喝水中毒眼瞎后，剩下的人就不敢喝水了。没有中毒的村民想迁居，嫌弃眼盲的人，会拖累行程，就把人了关起来。”

        苍同说：“如果这样，不带眼盲之人走，让他们自生自灭，何必把人关起来，断绝他人生机？”

        零渊：“应是这些眼盲人挣扎抵抗了，求着那些没中毒的人带他们一起走。那些人嫌难缠，就全关了起来。”

        苍同大惊：“连祖先牌位都带着，却把活生生的同村的人关着等死？”

        零渊感叹：“有的人心之恶，连妖都自叹不如。你看到撕碎的尸体吗？眼盲的人被关起来，饿了吃人，可是都是中毒的人，吃进去的肉也有毒，毒量加重，比那些饿死的还早走一步。”苍同听后唏嘘不已。

        苍同说：“这些人的亲眷也不管他们吗？”

        零渊说：“想来亲眷有心的，就把人带走了，这些都是被遗弃下来的。”

        忽然，躺着的尸体都有了响动，一个个全都站了起来，张着大嘴，向着两人扑过来，把两人围在中间。

        苍同惊呼：“糟了，我忘了，含怨而死最易变僵尸。此前没有闻到活气也罢，现在闻到了，都诈尸了。”

        僵尸扑上来，说话就要用僵硬的手指插入苍同的脖子。她立刻用剑柄挡开那些手。

        零渊拿出一把大刀，挥手一劈，锐气到处，瞬间劈开一条路，他再一劈，门边上的几个都被劈中，瞬间变成骷髅，随后便消散了。

        他拉着苍同冲出了屋子，苍同心生同情，说：“你下手轻一些，都是可怜人，不要打的他们魂飞魄散。”

        零渊说：“我不出手，难道等他们杀吗？”

        苍同却拉住他，说：“我们自保绝对可以，不下重手，行不行？”

        零渊随即说：“行，听你的。”

        他们刚冲出屋子，这些走尸也一个个伸出僵直的双臂，追了出来。

        这批走尸刚奔出屋子，就听到周围几个同样被锁起的屋子有动静。

        原来是尸气被激起，也连带了其他房屋的走尸，只见他们全部涌入到房门前，大力的拍动房门，眼见房门上的锁就要被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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