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师门

“放开我啊！”走出近百米的，荫蔽之处他甩开了我的手。

        连带袖子甩开的，是延伸他右手臂上一条惨白的伤疤。

        我心中一惊，虽然，但……这？！

        “小少爷。”我看着眼前这手腕被我扭出红印的少年，心里三分悔七分幸：“实属抱歉。”

        悔的是郭老爷家小少爷和我同行，不知道给我带来什么误会麻烦；幸的是，要是在茶山他出了什么问题，茶山麻烦可就大了。

        “没事。你确实帮了我。”他揉着自己手腕，又纠正一句：“我说的不是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我完全可以对付，我是指——”

        “面子？”我背上包转头向着茶山走去：“这种东西最不值钱。”

        “不是！”他一脸被猜透的不悦，却快步追上我。

        “别跟着我。”我低声警告。

        “为什么！怎么就一条大路还不准我走？”他无视的话反而跟的更紧了：”你是谁，这上山祭拜的除了当地人怀念老掌门，外乡来的无非是老掌门旧友，主要是些权贵人士，我多少都认识，你这般……是为何而来。”

        我冷眼漠然：“郭少爷，难道茶山老掌门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世俗人。”

        他没有回复，顿了顿惊道：“你认识我？还是因为我爹？你怎么知道我。”言毕他跳开三尺，还算稚嫩的脸上一副明显的防备模样。

        我叹口气，内心深觉麻烦：“就你这样还想继承你爹的，唉，算了，我对你没兴趣，离我远点就好。”

        “我偏不！”郭少爷又跨步回到我身边，一脸没由来的正义：“你既然认识我，你定知道我们在茶山的地位，我绝对不会让你做出危害茶山的事情！”

        我“嗤——”的笑出声，他倒是恼了。

        就这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山脚，上山的前路只有这么一条。

        我听到了某人肚子咕噜的声音，看来桌子之争前，某人忘记把肚子填饱了。

        郭少爷率先迈开步子，我“欸”的叫住，丢过去两个莲蓉饼。

        看着他勉为其难的模样，我也顺势拿出一个小饼啃了两口：“这人啊，首先，最不能和吃饭过不去！”

        郭少爷低着头，突然猛的拉住我手臂：“你，我是不是认识你！”

        这吓得我连退三步差点跌倒，我：“你认不认识我你自己不知道啊，你哪里认识我的。”

        “梦里。”他呢喃着，有点窘的松开我的手腕。

        “郭少爷，我只是一个落魄的旅者。”我微微拱手退步：“何德何能能和少爷您这样的人梦里相识，您这样说，怕是郭老爷又要责骂您了。”

        他眉头微皱，我转头几步向着山顶跨步而去：“爬山，少说话，省点力气。”

        茶山，不是那种高耸入天的名景，它带着七座普通山峰威严的守着这片土地，其中一座埋藏于让人向往又几分畏惧的白茫茫。

        云雾之间，我躲在这颗和我年纪一般的松树干上，郭少爷已经一步三环顾的进入了天芜门待客间，而我，就真的同他质疑我的“你不会找个理由溜掉吧？”一般，躲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进去合适，我靠着这这颗松树，看着白石围栏，跳下台阶向山下走去。

        我来过了嘛，到山顶了，

        这就够了。

        到了……

        该走了。

        该下山了！

        “诶！na——”背后传来呼声，我不回头就知道是谁，赶紧加快了下山步伐。

        谁料下一秒，一支飞箭从我耳边擦过，我心里一惊，若不是我微微歪头，这箭——说不准啊！

        “止言师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一人两三步跳到我面前，青露色袍子绣竹，哼？右手绿檀木手钏，看着倒是一副文雅样，但脸上贱兮兮的笑根本配不出这般气质。

        我冷笑一声，他却故作惊讶：“啊，我忘了，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所以这位，流浪小弟请问拜访我们茶山是？”

        我递还那支箭：“论辈分，是我叫你师弟才是吧，睿喻修师弟？”

        睿喻修表情僵硬接过：“我弟子手滑，这不是为了叫住你么？”

        “新掌门好！”旁边不知道哪个看不清氛围的路人给睿喻修打招呼。

        我刚欲说话，就看着睿喻修这家伙丢给我一个得意的笑容便招呼去了。

        我细看手上的箭，顶端锋利无比，而且看颜色，这是——涂了什么？

        “师弟你，走，去给师父上香！郭少爷说有人鬼鬼祟祟的，我就想着要来看一眼。”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睿喻修拉着我的衣袖就向门走去。

        “不……”我话还没说完。

        睿喻修完全不理会我的反抗：“喂，来都来了，明日师父下葬，你怎么着也得在场吧。”

        我内心轻笑，这几年不见，他倒是成长了，我们以前师门恩怨是不是——

        紧接着睿喻修又回头神秘一笑：“后天是我的升座仪式，你也一定要在场吧。”

        ……这个混蛋。

        “几年不见，师弟你倒是安静了些，看来我不是你这次归来戏曲的主角啊。”睿喻修轻松提起。

        “如果师弟你是说我没有纠正你‘师弟冒犯师兄’的称呼，我经过这些年学到很重要的东西之一是，不要和傻子争论。”

        “你！茶止言！”

        “睿喻修，师弟。”

        “茶止言！论辈分，论年龄，论实力，你就是我师弟！”

        “论入门时间。”

        “那是因为！”睿喻修紧咬下唇，气势突变：“茶止言你给我滚，茶山不欢迎你！”

        我大摇大摆向着门走去：“我偏不。”

        “白鸿风！”睿喻修叫到。

        只见一清秀少年一把拦住我：“师父！”眼见着弓箭上弦对着我的额头。

        白鸿风，我感到了杀意，那小子，该说是太听睿喻修的话还是？

        “白鸿风？你弟子？”我不悦的看着眼前小少年，灰色简服，没有一点特色，我又质疑瞪了一眼睿喻修：“这，升座仪式还没有开，你咋可以收弟子了。”

        “睿修，这是怎么。”又来一人？这是？

        那人刚到门口一声大呼：“止言师弟！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倒是呆住了，这，我看我自己虽然像叫花子，想着我拉低了师门档次，但真正看到我这位麻布上褂，紫灰色绒裤，乱糟糟的胡子的年近四十的人从天芜门大门走出，我突然觉得，也许这就是天芜门的档次吧。

        当他叫我师弟的时候，我就知道。

        毕竟我只有一个师兄了。

        天芜门，只有我们三个人了。

        但。

        这嘶哑的声音，这，这还是当年那个仙气飘然的蒲冬二师兄么？

        他激动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到我面前，我失神的拱手跪下：“蒲冬师兄，这是，发生什么。”

        他忙着笑扶我起：“什么发生什么，七年不见了，我们三人竟能再次相聚，可惜师父。”

        睿喻修冷冷的看着我，挥了挥手，我这才感到白鸿风杀意退却一点。

        “喻修，如果没有房间，止言师弟可同我一起居住几日。”

        我好奇追问：“蒲冬师兄你——一直待在茶山？”

        蒲冬摇头：“一年回来几次。这接到师父消息才回。”

        睿喻修没好气的说：“不用师兄你管，茶止言他房间又不是住了人，不过，茶止言！我可没有人帮你打扫，七年有多少灰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睿喻修都不等我回复就拂袖离开。

        我和蒲冬师兄站在门口，他招呼我进外院，我无心看这茶山，只疑心蒲冬师兄怎么变化这么大，他却闭口不提。

        一蓝袍在远处被簇拥，那是随我一起上山的郭少爷。

        我愣了一下，蒲冬师兄拉了一下我的衣服。

        我叹口气：“师父已仙逝，这禁令。”

        蒲冬师兄：“师父当年严禁止言师弟你接触郭少爷也是为了平息郭家怒火嘛，但，若是师弟你不准备久住，这郭少爷少接触为好，喻修生气我倒还能解围，万一给茶山惹出什么麻烦。”

        我也不准备赘述今日山下之事，免得蒲冬师兄唠叨。

        “按师父的指令，至今郭少爷也不知道喻修还有止言你这个师弟。”

        我摇头苦笑点头。

        茶山的贸易有了郭家的协助才有不断的繁荣，对外，我们师门的事情，确实，简洁为好。

        “蒲冬师伯！”远处蹦蹦跳跳来个小童：“明天下葬相关事宜，刚刚师兄说要您去……还有刚刚有客人说要感谢前几年您的帮助，目前在客堂候着，还有……”

        “蒲冬师兄您去忙！”我退后半步：“我认得路。”

        那小童疑惑的看着我：“师伯这是，止言，是那——禁令中”

        蒲冬师兄不说话的表情倒是严肃到有点可怕，那小童立刻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师叔您这边，先去客堂吧。”

        外人感，生疏感。

        呵呵，我轻笑，确实，我嘛，确实是自己离开的，也从未后悔。

        “嘿！叫花子！”蓝袍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脸不快：“你说让我等你的！你人呢！你知不知道我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的！”

        我看着郭少爷，哭笑不得。

        好家伙，我这一下就违反了三条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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