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日青玉羽杀

炔城主站在门口，我靠在床边斟酌门外一动不动的人影，终究是我没熬住。

        我跳到紧闭木门前：“炔城主，这么晚有什么事。”

        炔城主语气云淡风轻：“阿五，几年不见我还以为你去了哪个桃源娶妻生子隐居，没想到会来茶山趟这趟浑水。”

        “呵呵，把我赶出府上还不允许任何人雇佣我干活原来是为了让我去桃源隐居，可真是感谢炔城主了。”我索性勾了那个唯一干净的凳子坐在了门口。

        “还有这事，大概，是传达错了什么吧，这么说你还没找到桃源？”

        我嗤笑道：“炔城主，您太关心我了，您今年怕是有三十三了，怎么还孤身一人？”

        那声音透过木门似有怨言：“以前有人为了一味药，赊了点东西给我，我还没找回，再故友遗愿还没实现，我又怎能安心一人快活。”

        我眉头轻皱：“什么故友遗愿，大师兄还有遗愿？”

        透着月色的寒气裹着那就像冤魂样纠缠我八年的几个字“青玉羽”。

        “青玉羽我已经不要了。”

        炔城主：“你要是想留下青玉羽，我可派人拦截你师弟。”顿罢：“只带青玉羽回。”

        我手轻轻抚贴我裤腿刀片：“呵，你手下可打不过他。”

        “那我现在亲自。”走廊攸地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

        “你敢！”我不由来慌了，迅速拉开门。

        那人，距我房门半尺远的距离，依旧一身黑色，本欲追出去的我差点撞个满怀。

        炔城主手里把玩着那块几日前出现在葬礼的仿制青玉羽：“青玉羽，原就是你大师兄交给你的，为何？茶止言，为何你要给睿喻修。”

        我低声叮嘱：“你不要动睿喻修。”

        “你那个愚蠢的师弟那么重要？”

        “……”我懒得多说，正要关门，门却被抵住。

        我曾经给一个人当了多年侍卫，天天闻着那人味道，现在，那味道又一次距离我这么近。

        月光照在地上，看起来真不像有两个人。

        “阿五。”炔城主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种一个人看月亮的感觉：“我不就是摔了你那块青玉羽，我这不是给你补做了对称的。我以为你是为了成为掌门才带着那块破玉离开，毕竟那是你大师兄给你的吧，我知道你永远离不开你的大师兄，所以，为什么——”

        声音从我耳旁最近距离传来，冰冷的像刽子手的告别：“茶止言，你为什么不当这个掌门。”

        炔城主字字都像刀砍向我心口腐败的树桩：“青玉羽既然是你大师兄亲手给你，对于你今日的行为，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背叛了大师兄所愿，背叛了师门，背叛我故友的遗愿，背叛了他本人所想。”

        “炔城主，您杀了我吧。”

        炔城主退开两步冷笑：“我本来想在你升座的时候把你拉下来，毕竟，你守着那块破玉成了掌门，就背叛了我，不是么？没想到啊，今日竟然是睿喻修。现在看来，你根本不值得杀，是你们大师兄眼盲，你师父过分心软。”

        是啊……是吧。

        炔城主纠结的恨意，我没有说话，我大概知道，但是我不愿意承认我多年的错误，即使是面临死亡我也不想面对过去。

        咳咳，人就不该立一些自我诅咒。

        因为，下一秒，一支毒箭嗖的射向我胸口，我立即后悔了。

        “止言！！！”

        我虽觉察到了暗杀，但，这只剑比白鸿风袭击我的那只快太多了。

        原来这才是穿心的疼，那是穿透我胸口了吧。

        我看着那个人向我跑来，是师兄么，是大师兄么，嗯，大概不是，大师兄总是一身白衣，看起来不紧不慢，遇敌出刀见血。

        大师兄总是对我们很好，我们犯了错会帮我们求情，任何我们想要学习的武功他都会仔细反复教导，对于我们三个来说，大师兄都是某段人生里最最重要的人。

        若是要我回忆茶山，首先是睿喻修和我的各种争执，师父的训斥，最后的空白里是大师兄在月心峰，一身白衣，一柄长剑，薄雾中浅笑唤我“止言。”

        八年前，我们都以为大师兄难得下山，只是参与一次各门派协力对抗雷山的会谈。

        我们三都想不到，接到消息的时候，雷山已无人生还。

        天芜门也仅损失一人。

        出行前夜，大师兄约我到他房里，说有要事要和我说。

        “大师兄。”我推开房门的时候，他正在罗汉床上盘腿坐着看窗外月亮。

        “坐。”

        我都不记得看了多久的月亮，许是到深夜，时间过得好快。

        “止言。”大师兄把那青玉推到桌心。

        “这是！”八年前的我激动到难以言语：“师兄，这是您那块青玉羽么！”

        “嗯。”

        我组织着琐碎言词：“那，这，师兄，我记得您说过要把这块玉石，给，是不是要，现在早了吧，师父知道要生气的。”

        是要指派下一届掌门么！指派我！！！

        我太开心了，我知道，我比睿喻修有天赋，虽然睿喻修也很努力，但是，但是，睿喻修，这不是已经一蹶不振，果然，果然我才是师父认可的第三个弟子！

        “如果我回不来了。”大师兄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愣住：“大师兄怎么会回不了！大师兄要是担心我陪你去！虽然武功比不上大师兄，但是我还是很可以打的啊，再不济，咱们，不不，我现在就去求师父，大师兄你就别去了，什么雷山雨山，咱都没听过，是不是，大师兄！不过大师兄你武功这厉害，虽不说一人抵千人，倒应该，只是会谈诶，不过师兄，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活着，不不，完完好好的回来！”

        我眼睛一边扫视那青玉羽，一边瞟向月亮，一边偷望大师兄。

        大师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也没有看我。

        “止言，如果我回不来了，请替我把这块玉，交给睿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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