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日月

我直接躺到了晚上，这药可真灵，疼痛感减轻了好多。

        醒来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

        我，茶山天芜门三弟子——昨晚竟然被人暗杀！

        我绝不可能放过这个人。

        不过，我又想起一件事，不行，我得先去找一下睿喻修提醒一下他。

        推门竟然遇到白鸿风，他正一脸苦相，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物跪在我门口，怪诡异的。

        我被这场景惊的连退几步：“诶，白鸿风，你师父呢！你干嘛呢，快起来！”

        “我师父他去了月心峰。”白鸿风把药呈给我：“师父说让我不要打扰你，等你出来再给你。”

        我狐疑的看过那碗药，摆手拒绝了：“白鸿风你回去吧，不用守在这里。”

        “师父说要等你把药吃两碗我才能走。”

        “还两碗！？”我一阵反胃：“那你守着吧，我先走。”

        嘿，你还别说，这人，不得不服老。

        再加上多年没这么重的伤了，我这前往月心峰的一路都气喘吁吁的。

        但老了也有老了的好处，至少，能想开。

        我的心头晃过炔城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和他说了后，我轻松多了。

        真想不通，为什么我要为师兄没有指派我当掌门纠结这么多年，不就是大师兄承认睿喻修没有承认我嘛。

        嘿，果然，那个穿的跟翠竹一样的人，立在——大师兄墓前。

        石碑角落，被埋在土里的，写着茶寻两个字。

        我们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不让在石碑上刻天芜门，但，我所知道的，是当年大师兄尸体被运回时，师父脸上波澜不惊。

        我看到睿喻修的鞋子都陷入软泥了。

        睿喻修是淋雨了吧，这看起来跟个落汤鸡似的，要不是我们几个熟悉路，这大晚上谁敢跑月心峰。

        睿喻修捏着一块有裂缝的青玉羽。

        既然到了大师兄墓前，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茶止言，你知道为什么大师兄字‘寻’么？”

        我安静等着睿喻修解答。

        “师父说，大师兄丢了自己的心，要让他多找找。”

        哦，原来是这样。

        “人都死了，寻什么心。”我上前拂去墓上新叶。

        “这青玉羽是你砸的？”睿喻修手里捏着那块沾满泥土的玉。

        “啊，那个裂缝，炔城主砸的，不过他还有一块仿制的，一模一样，你要介意那块也给你好了，那块品质更好！”我想着睿喻修不会耗了一整天才知道在这里挖青玉羽吧。

        睿喻修也恨铁不成钢的瞪着我。

        这……

        啊，对了，我的正事。

        “睿喻修！我忘了，你注意要堤防你那个叫白鸿风的弟子。”我指着我胸口渗血的纱布：“他不是擅长用箭么？”

        睿喻修对于我质疑他弟子有点生气：“他的箭伤不到你。”

        “不不，不。”我摇头：“你弟子，对于青玉羽太执着了吧。”

        “对师父多点孝心不好么，这是对师门尊重，不像你这个叛徒。”睿喻修不知为何凶狠起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月心峰的月亮，心里默念了一句“保佑我”。

        我想不明白了，怎么了就，难道睿喻修拿了青玉羽就要灭口……这个时候我觉得我可打不过睿喻修诶。

        “叛徒？”我想不明白。

        “你明明知道这青玉羽是我的，你不给我，这还不算叛徒！？”睿喻修冲到我面前吼了出来，这仗势着实让我有点被惊住，这山谷回音又大，唉，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是啊，抱——q”

        等下？！！！！

        “睿喻修！你他奶奶的怎么知道青玉羽怎么回事！”我感觉就像被人打了一棒子，昨晚，我就只是对炔城主说了——除了炔城主，还有谁才知道……

        我的心凉透了。

        山谷回荡我的怒吼：“你谋杀你亲师兄！睿喻修！！！昨晚那支箭就是白鸿风的吧，是不是你派出的！！！睿喻修，几年不见，你变得和师父一样狠毒了！”

        “师父狠毒？”睿喻修气到颤抖：“这就是你报的师恩？我根本没让白鸿风杀你，是他自作主张失手！我这不是让他跪了一天了！我才是师弟，不，你才是师弟，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就是个危险人物！需要除掉！”我再次度高音量，山谷各种回音震的我头疼：“跪了一天？我都这样了，就跪一天，你护弟子心切过分了！我当时都跪了半个多月！”

        睿喻修踢开的泥水溅到我身上：“我的弟子由得到你管？我才是掌门！”

        我顿觉胸口闷痛，体力不支靠坐于旁边石头。

        “睿喻修，你狂了。”我叹口气，但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睿喻修：“你要杀了我么？”

        “你真以为我是你那般无情人。”

        “我无情？”我又气得又一口血上来：“我怎么无情了，我青玉羽都给你了，我不就占了青玉羽八年么！我没有跟你争掌门，怎么无情了。”

        我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嘿，明明是你应该下山的好么！意外又不是我造成的，你明明是个过客！明明是睿喻修你，抢了我的一切！”

        睿喻修怔怔的看着我，小雨顺着他的发梢聚集成小水滴，也不落下，我知道我戳到他痛处了。

        “茶止言，我出生比你高贵的多，你一个流浪街头的孤儿凭什么和我争！”

        我砍向石头，刀片在石头上擦出火花：“睿喻修，你家九年前被灭门又不是我做的，师父没有收我们任何一人做正式徒弟就是为了等你走了收我！那次，师父连入门仪式的衣服都按我尺寸定做的，要不是你跑回来！茶山天芜门，根本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一阵安静，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下来。

        他声音弱了下去：“茶止言，为什么，明明我比你优秀，为什么师父，大师兄，二师兄都更看重你。”

        “谁看重我了！”我觉得太冤枉，难道真要一辈子纠缠不清：“师父,师父明明把我赶了出去，二师兄，二师兄从来都对我冷漠。”

        “二师兄对谁都一样，但你是他唯一此般记挂的人，师父心法传授也……师父临——”

        “二师兄天天见到你才会记挂我！再说，大师兄…”我捂着胸口的伤，脑子晕乎乎：“大师兄，他连青玉羽都留给你了，我……睿喻修，我输了，确实，你到底想怎么样。”

        “茶止言你到底是掉下影湖脑子被狼啃了！”睿喻修扔出青玉羽砸到我额头，羽尖刺到我脸上，好疼。睿喻修还在对我吼着：“大师兄想要给我青玉羽，直接给我不就好了，为什么找你？为什么找你！”

        薄雨中睿喻修怨恨说到：“你真对不起大师兄墓碑上少刻的那一个字。”

        我又不蠢。

        睿喻修还站在不远处大师兄墓前，而我……

        我捡起那块粘着泥土的青玉羽，上面的裂痕，那是炔城主三十生日宴时摔的。

        如今，这玉石经了太多人的手。

        我就是没想明白过。

        我曾经抱着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希望猜想着：

        “茶止言，如果我回不来了，请替我把这块玉交给睿喻修。”

        后面，

        是不是还有一种未来，一种选择：

        茶止言，如果我回来了，。

        在这仅存的一点点可能未来里，是否存在我的名字的可能。

        但是我从不敢去想，我觉得但凡想一下，便是狂妄和不敬。

        若是那人愿意陪师兄下山去走一遭，难道还有机会？

        那一瞬曾存在的机会，被年少无知的失落眼光碾入尘土。

        “茶止言，我就知道大师兄会把选择权交给你，他不想让你背负一生，何苦自己背怨名再拿我去当这挡箭牌。”

        “茶止言，师父知道他回不来，难道大师兄自己不清楚？你还怪到师父头上？”

        “茶止言，至少！我是掌门，我会拿着青玉羽出现——”

        嗖——

        我眼看着一根利箭穿破雨夜，那根青竹顺着就倒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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