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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言笑不知道酒店具体地址,只知道大致方位,而三亚滨海的酒店那么多,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焦急又难过,在后座不停抹泪,惹得司机多看了两眼,怕她出什么意外。

        她确实没办法了,只能带着行李箱,一家一家酒店问,形容憔悴,实在可怜。

        天色将晚的时候,她终于在一家大酒店问到了。

        酒店工作人员只透露是章先生和时小姐的婚礼,多的不再说了,可她在前台踌躇其间,看到了章程的母亲,她曾经见过她,记得她有些严肃的脸,现在容光焕发。

        她不敢正面瞧她,只用余光瞥到了他母亲喜笑颜开的神情,正接客人们上电梯。

        言笑斜斜地避着她的视线,等电梯关上门后,在酒店大堂疯狂落泪。

        很久之后,才想起来要订房,带着哭腔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看她在这里好半天了,扑簌簌掉泪的样子,很让人同情。

        可是实在爱莫能助,酒店的房间确实已经订完,由于有个盛大的婚礼要办,这几天都是满的。

        言笑失魂落魄的走出酒店,街灯亮起,暮色升腾,整个世界都暗下来,沉沉的。

        大门口立着好看的石柱,她慢慢走过去,半伏半倚地靠着柱子,有门童过来扶她,她定了定神稳住自己,向门童微微点头致谢,才慢慢走出去。

        温暖的海南,才入夜时分,她却觉得冷得很。

        她找了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住下,躺下休息,却心神不宁。

        她早已预感到自己的失败,可挫败感传来的时候,她如此无助。

        她被巨大的悲伤和焦虑包裹,以至于无法休息。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睛大睁着,只偶尔眨一两下,证明还活着。

        她想起曾经幻想过的,跟他一起的婚礼:在夕照的草地上,她头戴着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环,穿着槟色的婚纱,晚霞将天边镀上由深至浅绯红色,轻柔缥缈如梦如幻。

        他高大挺拔帅气,她灵动温婉可爱,他们牵着手,注视着彼此,穿过人群,穿越时光,紧紧拥抱、亲吻,至死不渝。

        这场梦中的婚礼,已经在她脑海中预演过无数遍,以至于神思不清时,能以假乱真,仿佛真的发生过。

        她沉浸在这个由自己编织的绮梦里,笑了。

        许久之后,有泪从眼角淌下,流向鬓角处,滴落在白皙得发亮的床单上,晕出一朵朵深深浅浅如花的痕迹。

        她就这样躺着,直到渐渐睡着,在睡梦中呼喊章程的名字,声嘶力竭,悲痛莫名,后来被梦惊醒,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了。

        她从下飞机到现在,几乎滴水未沾,早已饥肠辘辘,却没心思吃东西,又或者,她还心存侥幸,希望模样可怜的自己能得到章程的眷顾。

        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可是今天,她要隆重出场,她要光彩照人。她打开自己的化妆包,开始化妆。

        画眉的时候,控制不住的想,她也在画吧?

        编发的时候,仍然在想着,她的头发,是不是都挽起来了?

        天亮的时候,想起章程可能出发要去接亲了,心痛莫名。

        她打开行李箱,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合适的衣服,一时崩溃,跌坐在地上大哭,等哭完才发现,好不容易画好的装,又花了,只好重画。

        她找到一家开门很早的礼服店铺,她要买一身好看的礼服。

        店里衣服不多,大多以红色白色为主,毕竟在这附近举行的婚礼多,这是常见的婚礼色了。

        对新妇来说,无论白色还是红色,做老公心中的白月光或者朱砂痣,浪漫又深刻,寓意也好。

        而言笑喜欢红色,红色衬她。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跟章程出门约会,就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她当然希望做章程心中的朱砂痣,浓烈而盛大,种在心中,融为一体,剜出便伤筋动骨。

        她看中了一款红色的礼服,鱼尾裙摆的中款,正面看,鱼尾荷叶边在膝盖处,而背面款式又长一些,再短,则不够庄重;更长,则过于端庄优雅。

        这个长度对言笑来说刚刚好,只是眼下,再华美的衣服,只不过一身皮囊。

        从店里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高升,阳光有些刺眼,路上的车多起来,眼睛随便打一扫,全是缤纷色彩,生机盎然、生命鲜活,仿佛悲伤是一件非常不合时宜的事情。

        她走到办婚礼的酒店,远远看着,紫色蓝色白色的鲜花摆满了会场,旁边的大海是婚礼的幕布,海面平静,水波粼粼,慢慢涌向海岸边。

        阳光照在海面上,水波的褶皱上铺着闪闪金光,像描了金边的绸缎一般,高贵美丽。

        典礼已经开始,章程走出来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痛。

        两个多月不见,一切都已经天翻地覆,她从未想过,再见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她目光哀切,只望着章程。

        他的脸上,似乎看不到悲伤。

        偶尔弯唇微笑,跟熟悉的人点头打招呼,婚礼司仪站在他旁边,商量着流程和一切与婚礼有关的事项。

        他看起来很忙,是一个可靠的新郎,根本就没有时间细细地逡巡场下的每一位宾客。言笑远远望着,内心由煎熬转而变成失望,然后渐渐冷却下来,只剩心酸。

        音乐震天的响,全是喜气洋洋且幸福吉祥的曲调。

        人们都在起哄,每张脸上都写满了真诚的祝福。

        新娘走出来,她顺着视线望过去,不少宾客眼眶含泪被美好的感情打动。

        她看着时巧的脸,因为也眼眶含泪,终究看的不真切,但时巧轮廓柔软而幸福宁静。

        她眼角结着一颗泪珠,在这颗透着光彩的泪珠里,她仿佛看见站在那里脸色幸福宁静的人,是一个叫言笑的女孩,正满怀期待忐忑地接受全场的祝福,接受来自新郎灼热且甜蜜的注视。

        然后,她一步步走向他,走向他们共同期许的未来。

        司仪在说宣誓词,他们彼此注视,望着对方说“我愿意”。

        言笑想起上一年的跨年夜,在寒冷干燥的夜晚,在满天繁星漫天烟花的夜空下,他们拥抱在一起,久久凝视对方,她仰着头,他低着头,他们的眼神里、目光中,全是对方,只有彼此。

        在那样的凝视中,他们仿佛交出了灵魂,交付了一生,千万个“我愿意”都尽在不言中。

        他们已经开始交换戒指,隔得这样远,言笑只觉得戒指上的钻石闪眼。

        她的手心,也攥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上,没有代表永恒的钻石。

        她紧紧握着,手心被咯痛。

        戒指的内环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圈住彼此的往后余生,不想戒指还坚硬立体地握在手掌,而牵手的人已经头也不回的放手,然后牵着别人,在日月山海的见证下,宣誓忠贞。

        台上的新郎新妇,佳偶天成,自己像一个瑟缩在阴暗角落的小丑,不自量力。

        她终于觉得自己可笑,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她摊开手掌,即使她内心再不愿意,她已明了一切无可挽回,人心易变,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戒指跌落,她回想起小时候背过的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

        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那封印在旧时光里的初见,是泛黄的老照片,美好,却已模糊。

        她站起来,台上的人亲吻得如何热闹,再与她无关,她只想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忧思过重,有些头晕眼花,迈脚时脚步也有些虚浮,心慌慌的跳的很快,才走没几步,她眼前便黑了。

        早上,彭博眼皮跳了几下,他虽然不迷信,但也格外留心起来。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他把章程的前女友拉黑了,但之前确实是自己亲口答应了她的,心下便总是不安,对这个印象不深的女孩总有歉疚似的。

        但更加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腾,想起那天她求他的情形,不是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说不定还是会找来。

        所以到婚礼现场后,别人都喜气洋洋地祝福,只有他,一不小心就沉着脸,像在找什么一样,满腹心事。

        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那位穿着红衣的女孩进入他的眼帘,他心中警铃大作。

        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四年过去,他依稀记得是这张脸,但更让他笃定的,是她的神情,和这一身挑衅式的穿着。

        她在外场远远看着,心中有事,自然不会关注到他,更有可能的是,她根本就不认识他的脸。

        他侧着身子,看似望着台上起哄,实则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新人亲吻的时候,她突然起身,他吓坏了,以为他要上台抢婚了,于是也站起来走出去到她身边。

        她如果要前去上台,就必会经过他,他起身拦她,很方便。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伸开手掌,有个指环掉落,然后她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他诧异之余,拣起她掉的指环,抬头又发现她走路虚浮,体力不支的样子。他心中的警报既已解除,愧疚和同情之心便起,于是走上前并列,想要帮她一把。

        才走过去,她的人就倒过来,眼睛正闭上。一瞬间,彭博心觉不妙,立刻扶上,右手几乎拦腰搂住她。

        结果她的身体只往下沉,脚下已经无力,再抬眼看,她已经失去知觉。

        他状似不经意,不想惹起别人的注意,同时用力半搂半抱住她,探了她的鼻息后,走到离门口稍远一点的地方,便拦腰横抱,脚步急切,到门口立即坐车驶向医院。

        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此情此景,他于心不忍,虽然罪魁祸首不是他自己,但总觉得,自己是其中一环,欺负了怀中正抱着的这个看起来无辜的女孩。

        所幸医院隔得不远,他们很快就到了。

        送的急诊,她被医生护士推上病床的时候,他也急的跟什么似的,一直紧紧跟着,在别人眼里,很容易误会成一对。

        医生开了单子出来,让他先去办手续,她的结果一会儿诊断后告知,再缴费。

        等他在大厅折腾一番回来的时候,诊断结果已经出了,医生略有责备,告诉他没有大碍,只是没休息好外加一两天没吃东西营养不良,过度操劳才导致了昏厥,好好睡一觉后应该就没大问题了。

        他也长舒一口气。

        又跟着护士把她推到住院病房,叮嘱护士好好照顾她。一切安顿好之后,回了一趟酒店。

        婚礼宴席已经吃到尾声,新人正在敬酒。

        时巧看到他来,就一直留意着。等到敬完一波后,便带着章程一起,走到他身边,端着酒杯,也不着急喝。

        质问他,“我刚刚满场找你没找到,关键时刻你跑到哪里去了?”

        彭博站起来,也拿起酒杯,“怪我,我刚刚有点工作上的事情,去沟通处理了一下。”

        说完又打趣似的岔开话题:“我可没耽误时辰啊,你们的婚礼现场我可观完礼了,要怪就怪你们太亲热了把我腻乎走了,我这不清爽了一会儿又急着回来继续看你们秀恩爱嘛”。

        时巧笑意盈盈看着他,心中很是安慰。

        站在她左边的,是一起走过青春岁月的知己老友;站在右边的,是携手相伴余生的知心爱人。

        她酒精上头,心下感动,也不驳他,但眼眶里竟聚起了湿意,神情里俱是幸福。

        彭博和时巧这么多年好朋友,知道她一向要强,很少看到她示弱流泪,今天这样喜庆的场合,知道她是得偿所愿喜极而泣,但新娘子流泪总归不好。

        于是举起酒杯急切地制止她:“诶诶,打住,我喝,我喝还不行吗?”于是仰头将酒杯里的酒喝光,接着说了句:“祝你们幸福。”

        章程也举了酒杯,喝完酒后,又把时巧手中的酒杯接过来,一并喝光,也笑着向彭博点头致意。

        等新人走远后,饿了的彭博才稍稍吃了几口菜。

        菜凉了,食不知味。

        他看着满室的吉庆祥和,看着时巧连背影都散发着幸福的模样,想起自己刚刚经历的一连串事情,内心竟充满了无限的惆怅,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这令他自己都很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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