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听了窦昭的自述，素锦一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她顿了许久，直到窦昭饮完整杯茶水之后，才缓缓开口。

        “敢问窦公子所说当真？”

        窦昭眼神坚毅的点了点头。

        “自是当真，若有半分欺瞒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素锦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试探的接着问道：“窦公子可有妻妾，外室，相好？”

        窦昭听了这样唐突的问话，非但不恼，反而开怀大笑。

        “素锦姑娘大可出去随意打听，窦某身边绝无任何莺莺燕燕，粉红知己。心中所慕从来只有琰王妃一人。

        此生若是有幸能得佳人青睐，便是我窦某的福分，即便最终阴差阳错，无法终身相守，窦某也宁愿一生孤寂、了此残生。”

        素锦不仅愣住，眼中泛起晶莹的亮光，若是刚才她还在沈望舒的叮嘱和窦昭的坦诚中左右摇摆，听了窦昭这番话，她便彻底站在窦昭这一侧了。

        素锦相信，沈望舒不肯接受窦昭，主要还是被礼教所束缚，加之不了解窦昭的真实心意，若是她能想办法撮合二人，摆脱魏衍那个伪君子，岂不是将沈望舒救出火坑。

        她转头看向窦昭。

        “素锦相信窦公子的一片真心，只要能对我家王妃好，素锦万死不辞。”

        窦昭浅笑，转头走进堂内，不过片刻，便拿出来一封信，交到素锦手中。

        “素锦姑娘不必特意做些什么，我相信琰王妃很快将会重获自由，来到窦某身边的，姑娘只需将窦某之意转达即可，我这还有封信，还请姑娘转交至王妃手中，窦某在此谢过了！”

        窦昭说完，竟恭敬的双手作揖，躬身行了一礼，足见心思坦诚之意。

        素锦慌忙将人请起并回礼，随即诚心正意回道：“窦公子请放心，素锦必定办好公子所托之事。”

        窦昭更是亲自将人送出府去，远远看着素锦乘坐的马车越驶越远，眼中竟罕见的浮现一丝欣喜，筹划多年，只为了得到那个女人，如今获得了沈望舒身边素锦的信任，他离成功已经越来越来越近了。

        素锦回到琰王府后，急匆匆的直奔沈望舒休养的月瑶宫，来到沈望舒身边时，脸上因为一路小跑还浮上了一层细汗。

        她进门时便谨慎的将殿门锁好，更是确认了萧云不在后，才在沈望舒面前掏出了窦昭让她转交的那封信。

        一边激动的诉说着此次在窦府的所见所闻，更是将窦昭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沈望舒听，说完还不忘添油加醋的将窦昭一顿夸赞，捧得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似这天底下便没有比窦昭更好更值得托付的儿郎了。

        沈望舒一边听着素锦的夸赞，一边撕开信封，取出信封中的信纸，拆开后发现，纸上用刚劲的隶书，写了两句情诗。

        “双燕复双燕，双飞令人羡。

        惟愿玉楼珠阁不独栖，金窗绣户常相见。”

        沈望舒看完信后，却是神色凝重，她将信纸交到素锦的手中，转过头去，只是有气无力的低声道了一句。

        “把它拿去烧了吧！”

        素锦一脸不解，忙问这是为何？

        沈望舒皱着眉头，垂着嘴角。

        “我与窦公子此生没有缘分，这信留着也是祸害，还容易成为他人构陷我的把柄，一把火烧了，反倒是落个清静。”

        素锦看着沈望舒垂丧的模样，心中满是不甘。

        她直接开口质问：“素锦只想问一句，王妃当真对那窦公子无意吗？

        您只要点下头，剩下的事便交由素锦来做，奴婢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将您救出琰王府这虎穴狼窝！”

        沈望舒叹了口气，抬手轻抚了一下素锦光洁又有些泛红的脸蛋。

        “傻丫头，不许动不动就拼命的，现在这王府之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你，你绝对不能出事，明白吗！

        更何况这王府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现在不是也好吃好喝的养着，还有这王妃的名头，差不到哪去。只是比先前差些罢了，以我现在的身份，这也算不得是亏待了我，你莫要想多了！”

        素锦却噘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

        “王爷现在整日跟柳家那个狐媚子勾搭在一块，根本就没把王妃放在心上，这样的负心汉，配不上您！”

        沈望舒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了一声。

        “如今也就只有你，还把我放在心上了。我有你就够了，那些旁的情啊爱啊，有就有，没有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素锦却浅笑着见缝插针，“依奴婢看，除了素锦，那窦公子也是将您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听到素锦这样说，沈望舒刚转晴的脸色瞬间又阴了下去。

        “往后不准在我面前提他，明白吗！”

        看着王妃如此严肃的神情，素锦也不敢多说话了，只是低垂着脑袋，轻轻哦了一声。

        “我这几日口苦的很，你去做些蜂蜜桂花糕来与我尝尝吧，我最喜你的手艺了，旁人做的果子点心都不及你做的好吃。”

        瞧着素锦失魂落魄的神情，沈望舒赶忙用旁的话岔开了她的神思，素锦也是个直肠子的，被沈望舒的两句话一引，就从刚刚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喜笑颜开的站起身。

        “好说好说，王妃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做来给您吃。”

        素锦说完，便退出了寝殿。

        沈望舒一人躺在殿中的木床上，神思飞回那日跪在前厅的青石地板上，初见窦昭时的情景，暴雨滂沱中给她遮去头上方寸间的风雨。

        那样好的矜贵公子，她本就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尤其她还是有了家室的人。

        更何况她也并非没有向魏衍提过合离，但她一想到想到那晚魏衍暴虐的模样，依旧心有余悸，后怕的紧。合离之事，她是再也不敢乱提了。

        魏衍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这辈子，她和窦昭都不可能了，既然是段孽缘，自然是早断早好。她不必受那相思之苦，对方也能早觅良人，终归是对两人都好的事。

        素锦到了小厨房后，便将自己制作糕点的材料全部取来，准备大展身手，但是平日里轻易就能调好的粘米粉和糯米粉的配比，今日却因总想着窦昭和她家王妃的事，浪费了好几盆的原料。

        好不容易调好了所有原料的配比，制好端上锅蒸了，蒸好后竟忘了用的防烫的帕子取下蒸笼，生生将手上烫出了两个水泡。

        刚刚在殿中交谈时，素锦便注意到了，沈望舒从未说过半句她不喜欢窦昭的话，即便是她直白的问了，最终也是被王妃给含糊的褶了过去，没有明确的回答。

        依她看来，她家王妃多少肯定是喜欢那窦昭窦公子的，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承认罢了，害怕没结果，更怕给自己招灾惹祸，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有夫之妇，这便是最大的掣肘。

        思来想去，素锦也没有好的法子，最后将做好的蜂蜜桂花高端到月瑶宫后，送到了沈望舒的面前。

        沈望舒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嘴中，口感绵密，香甜可口，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外头的桂花糕总是糖霜撒的太过，吃起来甜腻的慌，要不就是粘米粉和糯米粉的配比调不好，口感干涩，味同嚼蜡，没有一家能向素锦这般做的好吃的。

        沈望舒吃了桂花糕，却发现素锦的一双手总是背在身后，眼神也不停的闪躲，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素锦，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我瞧瞧，别背在身后。”

        沈望舒微低着头，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的面前的素锦，命令道。

        素锦没法子，这才将手伸出来，雪白细嫩的手上赫然生了两个水泡，看着突兀又可怖。

        沈望舒一瞧见素锦手上的水泡后，顿时心疼又自责，更是直接从床上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的檀木柜子中，取出了银针，纱布和烫伤膏。

        她牵着素锦的手，将人领到殿中的老榆木八仙桌前坐下。

        将生了水泡的手搭在桌子上，用银针在火上熏烤了一下，抬头看着素锦的眼睛。

        “你忍着些，这水泡需得挑了才好的快。”

        素锦没有说话，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

        沈望舒将素锦两只手上的水泡都挑开后，挤干净里头激的液体，随即抹上了烫伤膏，紧接着用纱布将伤口处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才放心。

        事情做完之后，沈望舒一边拉着素锦的手，查看自己包扎的技术，一边语重心长的问素锦。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摆弄糕点吗，从来没见你受伤过，今个倒好，不仅烫伤了手，还一下两只都伤了，难道是丢了魂了？”

        素锦愣愣的，半天才开口。

        “我，我将蒸屉取下时，忘记垫防烫的毛巾了，是不小心弄伤的，不是故意的。”

        一边说着，更是有些委屈的低下了头。

        沈望舒慌忙换了态度，“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往后小心些，你受伤了，我见了也是心疼的！”

        素锦乖巧的点了点头，眼中竟不自觉的闪出莹润的水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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