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宴会风波

晨间，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进屋内。清风拂过，吹落了树叶上晶莹剔透的露珠。

        梳妆台前，清媚如墨般的长发直泻腰间，一袭红衣迤地，黛眉横翠，自有一股空灵冷傲的气质。

        她将一张胭脂纸放在唇下轻抿，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

        “小姐，今日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就戴这支凤蝶鎏金银簪吧？”

        听雨站在清媚的身后，轻声询问。

        清媚的眼神在听雨手上的簪子和桌子上的蝴蝶簪转了两圈。

        “不了，还是戴这支蝴蝶簪吧。”

        “是。”

        清媚梳洗完毕后，与听雨移步到外间。

        等候多时的徐铭清抬头，见清媚这样装扮，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他还是不习惯顶着白喧和之名的清媚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

        清媚无知无觉：“时辰不早了，夫君，我们走吧。”

        听见清媚的称呼，徐铭清惊的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然跳了起来：“你你你，你唤我什么？！”

        清媚无辜的眨眨眼：“此次太后寿宴，邀请了不少的达官贵人，我若还喊你徐公子，被人听到了怎么办？自然是要改口的。”

        被清媚这么一解释，徐铭清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可也不能怪他。

        毕竟自从他再次见到清媚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曾经的小意温柔全都不见，每天只会不断的挖苦他。

        徐铭清有些发窘，清媚毫不在意的挽上徐铭清的手臂：“夫君~走了。”

        “咳咳……”

        不知是不是徐铭清的错觉，他总觉得清媚的尾音像一把小钩子，勾的他浑身不自在。

        丞相府的马车缓缓驶入皇宫，清媚掀开车帘，仰望着那座深红色的宫殿，眸光深深暗暗。

        金黄色的琉璃瓦片绑住了多少位君王，又将多少人的良知吞噬殆尽。

        因着宴席还未开始，男眷与女眷分别在不同的屋子里候着。

        徐铭清亲自将清媚送到女眷那边，还不忘仔细叮嘱，“凡事不要太出头”，“能忍则忍”，“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听得清媚头都大了，连连说自己心里有数，徐铭清才放下心离开。

        清媚微叹，跨步走进殿内，一下子就迎来了众人的注目。毕竟清媚的姿色不俗，再加上刚刚有不少人见到徐铭清亲自送她过来。

        清媚坦然自若地找了一处空位坐下，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周围的目光。

        这时，一位身穿翠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想必这位就是喧和妹妹吧，果真妩媚动人，怪不得把徐公子迷的神魂颠倒呢。”

        “林姐姐说的是啊。瞧瞧喧和妹妹这身衣服，这可是聚宝斋里最新的款式，要三百两呢。也就是喧和妹妹的父亲是皇商，要是我，才舍不得买呢。”

        跟在女子身后，穿着紫裙的女子也连忙开口道。

        清媚似笑非笑，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是变着法儿的说她满身铜臭味，只靠一张狐媚脸勾引徐铭清吗？

        “恕喧和眼拙，二位姐姐是？”

        紫裙女子神情倨傲：“你入京后久居家中，不识的我们也是正常的。你听好了，我身边这位是林夕林小姐，御史中丞的嫡女。我叫张苑，是礼部尚书之女。”

        清媚微微弯身行礼，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来是林小姐和张小姐，是喧和失礼了。早就听闻林小姐和张小姐一个琴艺不凡，一个棋艺高超。不像喧和，除了看账本之外，什么都不精通。喧和也曾想去学，可是夫君心疼喧和劳累，不让喧和去。”

        “夫君说，就算喧和什么都不会，他还是只喜欢喧和。还说喧和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只要知道怎么管家就好，不用去学习那些。毕竟谁来做客，也不会让当家主母来表演什么才艺不是。”

        清媚全程带着幸福的笑意，仿佛还有些责怪徐铭清太过看重她。

        气的林夕与张苑当场变了脸色。

        在场的有不少人也在暗暗的观察着这方的动静，见林夕和张苑吃瘪，一些与二人不对付的小姐们顿时小声的嘲笑起来。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林夕和张苑更觉恼羞成怒，刚要开口教训，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吵死了。”

        “谁？！”林夕正愁找不到人撒气，当即怒吼起来。

        张苑胆战心惊的离林夕远了点。真是个蠢货，怎么也不看看是谁你就吼，要不是你家世比我好，能给我带来助力，我才不跟你一起呢。

        “本郡主说的，如何？”

        人群散开，只见其中的女子月眉星眼，蓝衣若仙，广袖飞举，通身似有淡淡的光华。

        林夕转身望去，差点被吓破了胆。

        “汝，汝阳郡主……”

        汝阳郡主？清媚眉眼动了一下。

        汝阳郡主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父亲曾是陪先帝四处征战的老将，后来战死沙场。先帝念幼女无辜，便将其接入宫中，追封其父亲为南安王，汝阳为郡主，寄养在德妃名下。

        而德妃，便是如今的太后。

        汝阳揉了揉还有些发晕的额头。她昨晚未曾安眠，今日一进殿就开始闭目养神，谁知被人吵醒，着实有些不悦。

        “林小姐好大的气派啊，连本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嗯？”

        林夕浑身颤抖：“林夕不知是郡主在此，口无遮拦，望郡主恕罪。”

        汝阳刚想开口说什么，一个玫红色宫装的宫女走进来在汝阳耳边耳语了几句，汝阳点了点，示意自己知道了。

        “诸位，时候也不早了，宴席马上就开始了，诸位这就前往正殿吧。”

        汝阳话音刚落，小姐夫人们便准备开始动身。

        就在林夕以为自己没事了的时候，汝阳突然指着林夕道：“对了，把她拖出去吧，太后不喜欢这般聒噪的女子。”

        只一句话，便断了林夕以后所有的路，一个被太后不喜的女子，谁家儿郎敢娶？

        虽说不是太后亲口说的，可汝阳郡主和太后是什么关系，她说的也就等同于太后说的了。

        林夕呆呆的瘫坐在原地，任由宫女们将她拉出去。她想破脑袋都不明白，自己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赔上了后半辈子。

        至于张苑就只有庆幸，幸好自己跑的快。

        长信宫中，刚过不惑之年的徐雪薇却没有一丝皱纹。

        她闭着眼斜躺在小榻上，殿中央里的冰鉴里放满了冰块，身边的李嬷嬷还拿着扇子在为她扇风。

        可即使是这样，徐雪薇的额间还是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汝阳见过太后。”

        徐雪薇眼皮的都没抬：“怎么样？”

        这没有没脑的一句话，汝阳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牙尖嘴利，不肖其父。”

        “嗯？”徐雪微有了兴趣，睁开眼笑道：“能得你这般评价，看来的确不简单。哀家可要好好见识一番。”

        “李嬷嬷，摆驾。”

        正殿这边，徐铭清把清媚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我听说你刚刚在殿中与人吵起来了，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的烂桃花。”清媚没好气道。

        “那个林夕和张苑都倾慕于你。尤其是那个林夕，听说她追了你好久年了，更是放话非卿不嫁。如今被白小姐一个来京城没多久的外来女子占了便宜，她当然要来挑衅一番。”

        “那，你没把她们怎么样吧？”

        若是两年前，徐铭清担心的绝对是清媚。可现在吗，自己都说不过她，就别指望其他人能在清媚身上讨便宜了。

        清媚眼波流转，故作娇媚：“夫君~~你刚刚说什么，你担心的不应该是人家吗？”

        徐铭清直觉不妙：“我……”

        “夫君~~是她们先挑衅我的，我只是反击，就算她们有什么不测，那也是她们活该，夫君怎么能怪我呢？”

        “停停停！”

        已经感受过清媚有多会戳人痛处的徐铭清实在受不了眼前撒娇的这个人。

        “行行行，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在宴席上好好的，不要再闹了。”

        清媚巧笑嫣然：“再说吧。”

        说完就走，没有丝毫留恋，独留徐铭清一人在原地凌乱。

        没过多久，随着司礼太监的一声声高喝，皇帝与太后步入殿中，坐上各自的尊位。

        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众卿平身。”

        年轻的帝王脸上还有丝未曾退去的稚气，开口夸奖了下重臣，又表达了一下对各家公子的厚望，最后说了些对太后的祝福，众人就开宴了。

        清媚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经过刚刚在偏殿中的那一幕，众人都知道清媚不是好惹的，索性不去搭理她，甚至隐隐有些孤立她。

        清媚毫不在意，百无聊赖的喝酒吃菜。扫了几眼大殿中央表演的舞女，说真的，不是她自傲，是真的不如她跳的好，看了几圈也没什么值得借鉴的地方。

        抬头看向在男眷席中的徐铭清，他正跟周围的几位公子说着什么，脸上时不时露出笑容。与她这边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来也是，虽然徐铭清并不在朝为官，可他毕竟是丞相的独子，还是太后的侄子，想与他交朋友的人自然数不胜数。

        清媚正要收回视线，却感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清媚循着望去，心中猛然一惊。

        是他，在池塘边与徐北尘一起的白衣男子。

        顿了一会儿，清媚露出一个笑容，算是打了招呼，穆南珣并没有回应，只是移开了目光。

        清媚喝了一口酒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刚刚那白衣男子的位置与徐北尘的位置相差不远，同在皇帝下首，而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只有一人。

        宴席过半，汝阳郡主提议这么坐着着实无趣，不如请各位世家小姐上台展示才艺，以祝太后大喜。

        徐雪薇自然同意。

        终于来到世家小姐们最期待的环节，她们个个摩拳擦掌，希望能以此寻得如意郎君。

        节目演了几轮，菜也换了几轮，安坐在座位上的张苑突然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臣女听闻徐公子的夫人可是才貌双全，臣女好奇，不知能否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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