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妒意难忍

春香楼最大的厢房里，刑部侍郎蔡大人正在跟穆南珣推杯换盏，相谈正欢。

        许是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热，穆南珣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想要散散热。

        蔡大人还在跟穆南珣说些什么，可穆南珣却仿佛对窗外的什么景象看入了迷，迟迟没有回应。

        他好奇的走到窗边，循着穆南珣的目光望去。

        “这不是新晋的徐学士和他的夫人吗？说起来，徐学士好像今日才回京吧，这么迫不及待地带夫人出来游玩，看来真如传言所说，恩爱非常啊！”

        蔡大人只是无意中感慨一番，全然没发现身边的穆南珣的神色越发阴冷，握着酒杯的手也越攥越紧。

        眼看着徐铭清将一支簪子别入清媚发中，清媚还对他笑的一脸娇羞。

        穆南珣再也忍不住，手上的杯子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猛地炸裂开来。

        蔡大人吓了一跳：“穆，穆大人？”

        穆南珣看了眼自己还在流血的手，不甚在意的对蔡大人说道：“蔡大人，本官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日就到这吧。本官改日再宴请蔡大人。”

        “穆大人……”

        蔡大人并不想就这么离开，他求穆南珣办的事，他还没开口答应呢。

        可看着穆南珣不容置疑的神色，蔡大人只能住了口。想着来日方长，若此时得罪了他，以后就不好再求人办事了。

        蔡大人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直到回了府，也没想通自己到底是那句话没说对，惹恼了穆南珣。

        等到蔡大人辗转听闻，今日徐铭清回府的路上又是被水泼，又是差点被马车撞。他才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好像撞破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还在街上陪清媚闲逛的徐铭清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见多么悲惨的事。

        他陪着清媚走进了一家成衣铺，清媚正在物色好看的衣服，好不容易看中了一件，价格也谈好了。正要叫店家把衣服包起来，一道满怀恶意的嚣张嗓音传来。

        “老板，这件衣服，本公子要了。”

        徐铭清和清媚闻声望去，只见一紫衣公子被一众小厮簇拥着走了进来。

        “魏绍？”徐铭清眉头轻皱。

        魏绍仿佛才看见徐铭清一样，故作惊讶道：“这不是徐大公子吗，真是好久不见了。你身边的这位小娘子可是姿色不俗，是哪个楼里的呀？”

        徐铭清眸光渐寒，随后反应过来，随手拿起身边的帷帽戴在躲在他身后的清媚头上。

        “哟，怎么还不让看了，徐大公子这是怕我跟你抢吗？”

        魏绍语气玩味，他当然知道徐铭清身边的女子是谁，他这么说就是故意要羞辱徐铭清。

        “魏绍，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喧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可不是你身边围绕的那些莺莺燕燕能够相比的。”

        “原来是嫂夫人啊，抱歉抱歉，是小弟眼拙，嫂夫人见谅啊！”

        说是这样说，可魏绍的脸上却无丝毫悔意。

        徐铭清无意再跟他纠缠下去，直接对老板说道：“这是衣服和帷帽的钱，你把衣服包好了，就送到丞相府去。”

        说完就想拉着清媚离去。

        可魏绍才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这件衣服，本公子也看上了，要不徐公子你行行好，将这衣服让给我好了。”

        徐铭清当然不愿意：“你身边又没有适龄女眷，买了这衣服又有何用？”

        魏绍却对着徐铭清挑了挑眉：“大家都是男人，有些话就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了。这件衣服我要买来送给凝心阁的缪娘姑娘啊，你都不知道，她缠了我好久，非要这件衣服不可呢。”

        “你！”

        徐铭清怒火冲天，这衣服又不是什么稀缺的货色，哪里就非要不可，魏绍非命就是故意找麻烦。他正要发作，清媚却拉住了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可将此事闹大。

        徐铭清看了眼铺子里的其他人，明显对衣服心不在焉，都竖起耳朵偷听着这里的动静，只能将怒火压抑住。他收回放在柜台上的一部分银子，不再搭理魏绍，径直离开了铺子。

        留在铺子里的魏绍看着徐铭清的背影，微眯着眼，不屑的冷笑。

        “魏公子，这衣服是给您送到府上，还是您直接拿走？”店老板问道。

        魏绍却是漫不经心的说道：“啊，本公子突然不想要了。”

        说完后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店铺。

        因着魏绍平白毁了一桩生意，店老板气的咬碎了银牙，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被魏绍这么一打差，徐铭清和清媚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逛了，都想尽快回家。

        见徐铭清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知晓他在担忧什么的清媚开口宽慰道：“你放心，都三年了，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子那么多，不一定会记得我。”

        徐铭清勉强好受了一些：“希望如此吧。”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路过一家客栈时，清媚突然被人推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盆冷水便从天而降将徐铭清浇了彻底。

        清媚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铭清，你没事吧？！”

        徐铭清整个人都湿透了，头发紧紧的贴着头皮，脸上的水顺着发丝流入衣服里，还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气味。

        他神情茫然，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啊秋……”

        徐铭清一副狼狈至极的样子，清媚有些想笑却又不敢，忍的脸都憋红了。只能抬起头，试图找到那个泼水的人，却一无所获。

        清媚有心想找老板理论，徐铭清却拉住了她：“别，我……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快要冻死了……”

        徐铭清哆哆嗦嗦的说完，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还好这里离丞相府不远，清媚便留下听雨处理，她带着徐铭清先回去换衣服。

        谁知没走几步路，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突然失控，朝着徐铭清二人就撞了过来。还好那马夫及时勒住马，才没有造成惨案。

        马车主人连忙下车，作揖赔笑，说是马突然受了惊，吓到二位真是不好意思，还识趣的奉上金银，以做赔偿。

        马车主人都这样道歉了，再加上他也不是故意的，清媚和徐铭清也没有过多纠缠，主要是徐铭清真的冻的受不住了。

        就在二人离开后，从墙角闪现出一个人影，正是不久前还在春香楼的穆南珣。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清媚的背影，转向徐铭清时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要不是怕杀了徐铭清会让清媚不高兴，他一定要冲上前，把徐铭清碰过清媚的地方通通砍下来。

        回到府中，清媚连忙让丫鬟准备热水给徐铭清沐浴。

        清媚安慰道：“好了，别生气了。你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待会儿再洗个热水澡，可千万别受了风寒。”

        “那你再准备些柚子叶放进去，今天也太倒霉了，我要好好去去身上的晦气。”

        “好。”

        洗过澡后，徐铭清神清气爽，仿佛终于活了过来了。

        听雨也刚好回来，只是实在查不到什么线索，店老板也同意赔偿，清媚和徐铭清也只好作罢。

        突然，徐铭清的肚子响了起来。他有些尴尬，陪着清媚逛了一下午，还遇到了那么多晦气的事，他早就饿了。

        好在清媚也没有笑话他，只是命人准备饭菜。

        饭桌上，清媚闲聊道：“铭清，你明天要去上朝吗？”

        徐铭清摇摇头：“陛下说了，让我先休息几天再去翰林院，朝会也可以不用去。”

        “那你有什么打算，还去管理铺子吗？”

        “不了，我明天和户部郎中柳士郎有约。这次去江西，他帮了我不少的忙，是个可结交之人。”

        徐铭清轻松的语气，却让清媚手下一抖：“你说谁？”

        “户部郎中，柳士郎啊？怎么，你认识？”

        清媚垂着眸子，故作轻松道：“你胡说什么呢，柳士郎又不去青楼，这样的人物，我怎么会认识。不过是听说他当时参加科举的那篇文章惊为天人，是皇上钦点的状元。所以听你说起他，才有些惊讶。”

        徐铭清惋惜的叹气：“柳兄他的文采的确斐然。只是官场黑暗，他不屑与之同流合污，所以到如今，才只是个户部郎中。”

        “是吗？”清媚低着头，眼神嘲讽。

        “嗯。明日午时我会和他在春香楼一聚，不知何时会回，你就不用等我了。”

        “好，我知道了。”

        夜色已深，有些疲惫的清媚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听雨将她发间的钗饰取下。

        听雨斟酌再三，开口问道：“今日姑爷提起的那个柳士郎跟小姐有仇吗？”

        清媚睁开眼睛，笑了：“为何这么问？”

        听雨抿了抿唇：“虽然小姐在姑爷面前并没有说那柳士郎不好。可听雨看的出来，小姐对他，似乎有着隐隐的轻蔑……”

        “你这察言观色的能力是越来越出色了。”

        听雨欣喜道：“谢小姐夸奖。”

        清媚的眼神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明暗暗：“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就只有徐铭清那般单纯的人才会被他哄骗。说起来，我还真是费解，徐北尘明明是个深不可测的老狐狸，却把自己的儿子养的跟个大兔子一样天真。”

        听雨并不答话，只是问道：“那小姐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这个柳士郎吗？”

        “不着急，先缓一缓。徐北尘此次刺杀失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一定会怀疑到咱们头上，但还是要小心，免得打草惊蛇。”

        “是。”

        清媚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继续说道：“对了，听风休息的时间够长了，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城东的城隍庙里有个毁了容的老瘸子，你让听风寻个机会将他带出来安置在我们从前住的院子里。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

        “那奴婢这就去告诉哥哥。”

        清媚点点头，听雨退下。

        “柳士郎吗？呵，是时候把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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