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明月几时有

酒倒底会不会醉人，这其实很难证明，醉不醉倒也不再重要，人需要的是一个放浪形骸的理由，三杯入肚，躺在台阶上也好，卧在桌脚边也罢，都不会有人会上弹章参上一本，就算此时躺在大街上发疯扰人清梦，也不过是成为第二天长安人的饭后谈资。

        殿内，长辈们举杯畅饮，脸上的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晚辈们高谈阔论，嘈嘈杂杂堪比东市的菜市口。重明是混乱的，重明也是和谐的，这里有烛火映月，这里没有回首阑珊。

        什么悲怒哀愁，都得先抛上九霄云外，重明只看得见现下的痛快。

        很像，所以说，杜康才是真的千古风流人物，最起码，学识渊博的与大字大识的都知道他的名字。

        觥筹交错中，大小不一的脸，坐在高处和躺在矮处的人都能看见，其中也许只有一个人，也许是两个人，张扬着沉默的眼睛中，映出长安城外沸腾的群山。

        这些沸腾很快便隐匿起来。

        只是沉默的理由多有不同，不同中又有相似处，相似之处为不解之惑，举目茫然四顾，却无解惑之师。

        日月不变，煌煌大道上有一驾马车拐了一个弯，走入了一片古往今来皆无人走过的荒野，在没有看见荆棘之前，只要一个赶车的车夫和一匹拉车的马。

        酒酣耳热之后，像十辈子没喝过酒的粗糙汉子们已经成功地把自己灌醉，歪七倒把地四处躺倒，鼾声如雷四起。

        此时又到了文人们的主场，祥和的十年，已经磨掉了文士们身上的杀气，就连诗酬，也少了锵金铿玉之境与杀伐决断之气。

        这是这个王朝乐于见到的，靡靡之音起于安乐，至于会不会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果李奇没有喝醉，也许不会。

        “明月……几……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我欲乘风归去……去，又恐……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王爷你醉了，再来一杯。”

        “胡说八道！本王海量！再……嗝……再来三杯！”

        “是是是是！王爷海量！某甘拜下风！”

        “拜个屁！赶紧喝，不喝……就是……就是……不给本王面子，我揍你！”

        “某先干为敬！”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李奇昏昏沉沉地醒来。

        外面的太阳不上三竿，也该上到两竿了。

        人生第一次喝高，直到现在恍恍惚惚中还有断断续续的某些片段浮现，亦真亦幻。

        门开了一个缝，好像有人往里面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他醒了没有，随即门便完全被打开，猛烈的阳光照向屋内。

        李奇本能地眯了眯眼。

        他感觉到了若有若无的冷意，爬上了他的背，直冲脑海，直接搅碎了脑袋里的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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