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宫

“仲也年纪还这么小，现在去宫里是要吃好多苦头的啊，做叔叔的，这满天下都找不出你这么狠心的了。”

        “现今时局诡变，朝中那些人巴不得找个理由把我拽下来，没看今年大郎我没让他继续殿试吗？执英和执雪的婚事暂且我也不着急。仲也这孩子，我做叔叔的，当然想尽全力让他有一个好前程啊。可惜我懦弱无能，如今让他去大内侍卫少卫队历练才是好机会啊。”

        “可是”

        “……”

        门外，风雪交加，尚年幼的霍仲也独自披着斗篷立在那里，听着叔叔和婶婶在屋内争执着。俊俏的小脸被冻得通红，但却什么表情都没有，仿佛他们争执的内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异常平静。

        “表少爷，太冷了，回去吧。”

        来人是相府总管李叔，手中拿着暖炉，边说边要递给霍仲也。

        “不必。”霍仲也推开手炉拒绝道，“李叔快进去替我告诉叔叔婶婶，此事不必再议，我明日便去，一切皆听从叔叔安排。”说罢，便转身顶着风雪离去了。

        “哎！表少爷！这暖手炉！”李叔喊着，可这人走得快，哪里还见得着踪影。“哎……”

        李叔望着白茫茫的风雪，感叹了一会儿，推门进去了，“大人，夫人，刚刚小少爷来了，他托奴转告您与夫人，他……”

        “他说什么？”霍丞相追问。

        “他说，他明日便去，听从您的安排。”李叔答到。

        “哎呦啊，我乖巧可怜的也儿啊，你霍大人唯一的小侄子啊，你大哥大嫂临死之前托负给的娃儿啊，就这么懂事听话的随了你的意愿了啊……”霍夫人随即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我这不也没办法吗？圣上看在大哥和我的面子上，肯定会给也儿他安排个好地方的。”霍丞相连忙哄道。

        “也儿他才十岁，他五岁来的相府，你娘子看着他长大的啊，我哪里舍得啊……”

        “……”

        李叔尴尬地悄然退去，不去看主子像平日里如何哄夫人，只得捧着未送出去的手炉，吹着风，喝着雪，多余地感慨表少爷命运同其他公子哥的不同…

        ——

        鉴和殿的大门被一双粉嫩娇弱的小手悄悄推开，寒气猛然侵袭入殿，殿上的人打了一个喷嚏，又继续忙着手中的事。忽然，一双小手勉强且困难地遮住了他的双眼，那人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笔，等待身后小鬼的发落。

        “猜猜我是谁？”熟悉的稚童声音发出，回响在大殿之内。

        “哦？让朕猜猜，这是哪个小鬼——”皇帝迅速转身，拉住刚要逃跑的小鬼，慈祥地大笑起来：“这不是朕的小玖儿吗？”

        “父皇你耍赖！”元玖笙逃不了了便奶声奶气恼火道。

        “怎么耍赖了？要不是小玖儿刚刚偷来时开门开的太急，朕打了喷嚏，也不会提前猜出来是你，对不对？”元正帝一脸严肃地假装凶道。

        “哼——”小玖笙一撅起能高得挂油瓶的嘴，转身就要走。

        “等等，玖儿，快回来，父皇还有个‘小礼物’要给你，可担心自己挑选不好，你自己快来看看？”元正帝急忙哄道。

        “什么啊？”元玖笙被一句话勾起了好奇心，又乖乖返了回来。

        “又是年末大内侍卫招少卫补充的时候了，朝臣们大约都会让自家从武的年少小公子历练，百姓中供读不了文武学堂的，也会把自己的孩子送来既历练又培养。”元正帝耐心讲解道，“现在是兵部勾选出的名单，其中部分人已通过一些简单的考试了。”

        “和玖儿的礼物有什么关系？”元玖笙抬头又问道。

        “父皇想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分派到你宫中去，毕竟你如今刚从皇贵妃宫中搬离出来另立新殿，这殿中侍卫人选还空着呢。”元正帝慈爱地捏了捏玖笙的脸，耐心回答着。

        “啊？父皇要让别人保护玖儿了？父皇不要玖儿了？”元玖笙听了这话，一下子跳来了。

        “不不不，不是，父皇会一直保护玖儿，父皇不是不要玖儿了，父皇只是想更多些人保护玖儿啊。”元正帝解释道。

        元玖笙眼睛一发光，又扑向她的父皇，撒娇道：“玖儿就知道父皇不会不要玖儿的~”“所以说，看看有没有你看中的人选？”元正帝顺言问着。

        元玖笙伸出小手，划过人选名册的一行行字，终于在一个地方停住了，说：“就他吧？他姓霍，是那个霍大将军的独子吗？”

        元正帝一怔，没想到女儿还记得：“你还记得父皇给你讲过霍大将军的故事？”

        “当然记得，为大泱朝而牺牲的霍大将军和霍大夫人。”小玖笙正生正气回答着，“他们的儿子肯定同他们一样厉害的，所以父皇放心的，对不对？”

        元正帝一脸无奈，心中调侃：这霍家遗孤才十岁，就比你大了三岁，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行吧，你高兴为主。

        “对对对，所以玖儿你确定选他了？”元正帝观察她眼神而问。

        “确确——定定——”元玖笙笑着回答，蹦蹦跶跶迈着欢快的小步伐离开了，留下她的好父皇在原地无语……

        ——

        天微微亮，那丞相府大门的灯，弱弱地亮着，一辆简单的马车停在门前，那车夫打着瞌睡，马儿冷得蹄子不停地踏来踏去，终于，马车所等的人来了。

        “也儿，宫中不比府中，人心难测，尤其少卫队都是些与你同龄或者比你大些的少年郎，虽不耍女人心计，可若动手打伤了你，你便回府向你叔叔和婶婶我说，你叔叔帮你教训他们！”丞相夫人不停地嘱咐着，一旁的霍丞相没了耐心，嚷嚷道：“行了行了，我侄儿自然不会丢霍家的脸，长霍家男儿志气，受了欺负，自然是用自己的拳头还回去！”霍夫人翻了个白眼，挖苦道：“那怎么就你从文了呢？”“……”

        不远处的李叔一脸黑线，小跑过来：“大人，夫人，表少爷再不走怕是就会迟了。”霍丞相和霍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催促霍仲也跟着李叔快些走。

        “也儿，想婶母和叔父了，得了空闲就回来看看！”霍夫人冲远处刚急急行入雪中的马车喊道。

        “好了，你放心吧，也儿这孩子，肯定吃不了大亏，他有我大哥的那份沉着和心术。”霍丞相搂过霍夫人安慰道，边说，边一同向风雪中望去。

        ——

        马车上，霍仲也小大人似的闭上了双眼沉思着，他早就猜到叔父霍培书是不会轻易让他走考取功名这条路的，即便他自幼诵读诗书无数也无处可用，他没资格去掩盖大表哥微弱的光，更何况大表哥好不容易通过会试了呢。害，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他有记忆的几年来，叔父和婶母对他确实不错，待遇上基本视如己出，尤其婶母，极为宠爱他，他不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了，那就，自己尝试夺取吧…

        “皇宫，又会发生些什么啊……”他低声发问，内心已有就小小少年的算盘：先低调做人，人若欺，开日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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