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失魂症

第二天菁芜起床的时候，张起灵已经不见了。敲了敲有些疼痛的头部，她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一直十分佩服他，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补充体力。睡觉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可能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整理好自己，菁芜来到夹板上，船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有些太安静了。

        没见到张起灵的人，她找到一个船员，询问过后才知道。在离他们下水地方不远的礁洞旁，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

        菁芜听完心中一跳，本想去那边看看，他却在这时回来了。她快步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扣住手腕拉进了船舱里。

        “怎么回事，谁死了？”来到室内，她焦急的发问。

        在张起灵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她了解到今早有人发现珊瑚从里淹死了人，尸体已经肿胀，面部被珊瑚划得破烂不堪。

        他手里还握着一个蛇眉铜鱼，据推测，死的人是谢连环。

        “怎么可能！”菁芜明显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昨天的情况，张起灵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先行离开海底墓，齐羽紧随其后。

        墓室里剩下的就只有吴三省和谢连环，他们两人都是十分机敏的人，能一起下水，就表示心中都有数。

        况且，已经达成合作关系就表示有共同的目标，没必要多此一举，杀人灭口。

        原本就复杂的情况，现在更是陷入了僵局。菁芜有些疼痛的头部，现在更是快要爆炸。

        揉了揉眉心，她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死的人，也许不是谢连环。”

        或许是为了迷惑考古队，又或者他们有别的计划，毕竟暗处的人永远比较占优势。

        “想过。”张起灵淡淡道。

        “那蛇眉铜鱼怎么回事，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吗？”直觉告诉菁芜，这个物件是重要的线索。

        “算是其中的一环，这件事非常复杂。”他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菁芜觉得他虽然失忆，但这些年也断断续续想起了一些东西，不然没必要对考古队的事情如此执着。

        为避免其他人的怀疑，两人并没有在船舱呆多久。甲板上考古队正聚集在一起，看样子是在开会，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压抑。

        连一向咋呼的李四地看到他们一起从船舱走出来，什么话都没说，搁在平时，早就开始调侃了。

        张起灵走近考古队，菁芜没跟着，毕竟这件事她不能参与。海底墓的打捞工作当然要继续，陈文锦已经联系了渔船来运走谢连环的尸体。

        然而让菁芜有些不解的是，张起灵让她跟着渔船一起回去。

        听到他这个决定，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别说海底墓里面情况不明，就这些各怀心思的队友，菁芜都不会丢下张起灵一个人。

        她抗拒的摇了摇头，秀眉微蹙。“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毕竟张起灵无论哪一方面，都不用她操心，她留下甚至于有些拖后腿。

        但她无比坚定的语气，就这么砸进了张起灵心里，心底有种看到了明朝之前的古董才会出现的悸动。

        但他的决定，却没有丝毫动摇。他能应付这里的情况，而且谢连环的死太过于蹊跷，她跟着也能顺便调查。

        菁芜想着，来之前答应不下水，真是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你自己小心，我在岛上等你啊，别忘记了。”菁芜挎着一张脸，说话语气都闷闷的。

        “这边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张起灵承诺道。

        “菁芜，路上小心。”陈文锦对她挥了挥手，面带倦色。

        告别完考古队一行人，菁芜踏上了独自回归的旅程。站在小船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渔船，她心中有些不畅快。

        来的时候愉快轻松，浩浩荡荡的，没想到现在变成了自己一个人回程，也不知是她抛弃了别人，还是被人抛弃了。

        接下来的事情，节奏快的有些让人始料未及。菁芜未曾防备过小船上的渔夫，在进船舱的时候，被人一把敲晕。

        张起灵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一直注意着她的情况，现在却什么都感应不到。

        心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他立马又冷静下来。菁芜十有八|九是昏迷了，看来对方不打算伤害她，至少暂时是这样。

        那就更加验证了他们当时的猜想，谢连环，或许没有死。又或者还隐藏了什么其他的秘密。

        “不能再拖了，要快些下去。”很少见的，张起灵脸上有一丝焦急，主动发表了看法。

        陈文锦却阻止了他。“不行，我们要先部署好队伍，包括底下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有所准备。”

        她的话让张起灵有些不悦，拧着眉毛，表情凝重。确实有些急了，他虽然有能力应付突发状况，可这些学生不行。

        张起灵没考虑到这些，如今还是只能等着陈文锦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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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菁芜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据护士说，她昏倒在码头。当时也只有她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去运尸体的渔船进港。

        问题又陷入了僵局，她没时间思考。第一时间便想看看张起灵那边的情况。但是看到的第一画面，足够她震撼好久。

        霍玲居然亲了张起灵！！

        我的天，面对着那张面瘫脸，她怎么下得去嘴的？

        而张起灵仍旧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好像不知道是谁亲了他。倒是她这边，或许是情绪太过直白，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他松了口气，见到菁芜无事，心里那一丝担忧散了。

        只见他直接走到陈文锦边上，提议马上进后殿搜索。菁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已经下到海底墓了。

        平复下自己被冲击到的小心脏，她收回了视线。想来刚刚张起灵已经察觉到了自己。

        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胸口有些闷闷的，十分不畅快。

        她想着，张起灵哪里是需要担心的样子。海底墓什么的，她也不感兴趣。

        对于倒斗这件事，如果不是张起灵，她大概也不会去干的。

        脑子里乱糟糟的，等平复好心情，菁芜换掉病号服去办了出院手续。

        她昏迷有一天的时间，揉了揉还有些疼痛感的后颈抱怨道。“谁下的手，太黑心了，敲傻了怎么办。”

        来到离码头比较近的旅馆，菁芜开了间房，准备等着考古队回来。既然已经下墓，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回程。

        她中途去了趟码头，四处打听了一会儿，没有问到那条渔船的信息，只好失望而归。

        她闷头睡了个好觉，第二天醒来，她觉得考古队应该已经离开海底墓了，于是想看看那边的情况，但感应到的却是一片黑暗，会出现这种情况，除开有强磁场干扰，就只剩下失去意识以及死亡两种可能。

        既然白天能联系到，强磁场就不存在，菁芜不敢再多想，直接奔向了码头。她必须再去一趟，张起灵可能有危险。

        来的码头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淹没在海平面下，工人和渔民早已收工回家，此时的码头只剩下海浪拍打着船只的声音。菁芜围着码头转了一圈，没见到人，准备去找租船公司。

        刚拐过墙角，菁芜瞥见不起眼的角落里，停着一艘熟悉的渔船，那老旧的船只，连船身的锈迹都一模一样，正是考古队租的那一条。

        此刻正被一艘大船挡着，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看见，她刚巧站在一个斜面的角度，这才发现了。

        菁芜偷偷翻上船查看了一番，上面没有人，在船舱的地上，她捡到了张起灵带着的匕首。

        她心中忧虑扩大了几分，看来有些人按耐不住开始下手了，她又试着感应了一遍张起灵的位置，还是一无所获。

        菁芜一夜未眠，一大早就准备去调查那条船，这是唯一的突破口。

        刚出旅馆，她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波动，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她闭上眼，出现的画面，是白色的床单，蓝白相间的衣服。

        她一刻都不敢耽搁，急匆匆来到了医院。问了好半天，才找到张起灵所在的病房。

        她到的时候，人还处在昏迷中。菁芜检查了好半天，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瘫坐在凳子上。

        这些事情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完全防备不了，她到现在都是懵的。

        情绪大起大落的，此刻放松下来，菁芜有些犯困。其他的事情她也懒得想，先补补觉才是正事，于是趴在床尾睡着了。

        她是被人摇醒的，睁开有些迷茫的眼睛，对面的护士正不悦的盯着她。“同志，别睡了。你朋友都醒了，待会做个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菁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听到护士的提醒，立刻清醒过来。

        她转头，只见张起灵坐在病床上，一脸陌生的盯着自己。

        “你是谁？”他神情戒备，语气冰冷，像极了初次见面之时。

        菁芜有一瞬间的耳鸣，脑子像被人搅乱了似的，不知作何反应。

        她呆愣的模样，让张起灵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重复了一句。“你是谁？”

        菁芜心脏一阵收缩，她没想到，张起灵居然会在这时候失去记忆。

        他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

        她努力稳住颤抖的嗓音。“你，不记得了？”

        二人对视良久，张起灵没给一点反应。她不死心，又问道。“你记得自己名字吗？”

        他如死水一般平静的眸光闪了闪，这次给了点反应，摇了摇头。

        菁芜想着，还是先安慰一下他，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关系，这只是暂时的。”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慢慢同他说。“你的名字是张起灵。“

        “我叫做菁芜，名字是你取的。”

        “我们是”说道此处，她突然顿住了。

        就仿佛喉咙里堵了石头一般难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如荆棘倒刺一般，卡进她的心里。

        她忽然有些委屈，却又不知为什么委屈。

        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涌入她的心头，突然感觉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般从眼眶掉落，砸在白色的被单上，扩散开来。

        面前的人突然哭泣，张起灵只觉得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他神色依旧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菁芜压下失控的情绪，用袖子擦了把眼泪，对他投去抱歉的微笑。“对不起。”

        看着他戒备的神情，菁芜解释道。“你的事情我了解一些，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听完她的话，张起灵神情稍缓，轻轻点了点头。

        在张起灵陌生的目光中，她细细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事情，包括他的不老体制以及失魂症。海底墓，考古队和两人所做的猜测。

        但关于她自己，他们相处的时光，菁芜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不过是你从长白山上捡回来的，没地方可去，便一直赖着你了。”

        原本属于两个人的记忆，终归是只剩下一人怀念了。

        “不是说好了吗，我在岛上等你，别忘记了。为什么，你还是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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