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阿段,这里白沙碧浪我好喜欢!”

        二人乘于洁白羽鹤的阔背上,于空中滑翔,身下便是滚滚白浪,蓝海接天。海风扑面,二人两臂撑于白鹤背上,乘风欢笑。

        萧欢的白鹤见到海域,也兴奋异常,像是背井离乡多年,重返故乡一般。竟无视陈段的号令,长翅忽敛,身形骤转,向一小镇飞去。

        “这是哪里呀?”

        “我也不知道。”

        待它纤纤长肢触地,尚未停稳,守和便纵身一跃。

        “小心!”

        陈段尚未来得及拉她,守和脚下踩空,狠狠跌落在地上。

        “疼!”

        守和捂着脚踝连连痛叫,五官皱巴在一起,快要哭出声来。

        陈段蹲下身,为她检查伤势,她脚踝传来剧痛,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轻点!”

        陈段皱起眉头,小心揉弄着她纤细的脚踝,心疼道:“是脚扭了。”

        “都怪你!不拉住我!害我刚到人间就受了伤!”

        “对不起嘛。”陈段仔细查探她伤势,伤心道:“不安稳修养十天半旬,怕是好不了。”

        她看着脚上的伤,像一只瘪了气的皮球,不甘心地扁嘴,泪水骨碌碌转。

        陈段环视四周,二人置身于一荒凉梅野,梅树稀疏,像是被人随意撒的一把棋子,零零落落,散于田野间。遥遥望去梅林深处,有一坍塌柴屋。陈段身处无人之境,眼前茫然。

        只听白鹤伸长脖颈,朝着东处鹤鸣不断,似乎在为他们指路。陈段起身,向东处远眺,隐约看见一角白石牌坊。

        他仔细将身外之物检查一番,遣了白鹤回南天去。将坐在地上哭闹的守和背起来,向东边徒步而去。陈段背她一路,守和紧紧抱着他埋怨了一路,邻近傍晚时分,看到天空中彩霞初上。

        她骂累了,含着小奶音,指着眼前缤纷颜色兴奋不已。

        “阿段!你看!”

        陈段停下脚步,抬头见漫天颜色缤纷,层层渐染,如焕新生。金色落阳散出道道金光,穿透云层。霞光染红云层,娇艳似火,绚如烟花。

        “是彩霞。”

        陈段置身满天彩霞中,看着远方出神:“萧欢姑姑,我代你在人间看一看这霞色。”

        不知走了多久,陈段来于那白石牌坊下,牌匾上刻印着三个大字:百态街。

        陈段背着守和,挎满行囊,里面是满满的金银财物,一切都担压在他身上,好不狼狈。他的两只胳膊早已酸胀到麻木,想尽快找一落脚之处,他心想不能委屈守和。兜兜转转许久,终于寻了一处名为峰回阁的住处,这巍峨楼宇,装潢不凡,她一定喜欢。

        安顿好后,守和已在他背上睡着,陈段抬手为他拨弄额前乱发,晚风习习,吹得她睫毛轻颤。他将熟睡的守和抱上床去,轻手轻脚为她掖好被角,落下帷帐,打点好一切出门去。方才他在寻找住所之时,被一太学府邸吸引。这学府气派,骏宇雕墙,高深华美,想必不凡。陈段行至门前,从怀中拿出一金玉镶嵌的牌子。临行前天帝将之交予他手中,说手持此牌,可畅行天下。

        陈段本想持牌上前请问。守卫们见他一袭锦白玉袍,衣袂飘仙,灿若神人,气质非凡,一时惊呆了口目。见了他牌上大字,更是扑通一声惊恐跪下。陈段想扶他们起来,他们却行伏拜之礼,大气不敢喘。

        陈段拿起牌子细看玄机,只见云纹成九龙腾云的模样,大写“玉昭”二字。想必是来自宫中才威严无比。询问守卫,得知此院是供天下富家权势子弟学习之处,也云集不少经科试层层筛选的有能之士。除传授天下大家名篇外,亦为名门闺秀开设女红,习琴棋书画课程。

        天下贤士云集之处想必天杰地灵。陈段一心拿着牌子求学。一切顺利,这牌子帮他省了千万句话,好用的很。想到守和贵为公主,不能成日贪玩,便也为她办理女红部的入学。

        第二日,陈段见守和脚伤愈加严重,细嫩的脚踝肿成了白萝卜。他交代好下人照顾守和,独自出门去。想寻到城中药铺,买些药给她敷疗。可寻到药铺,尚未进门,便听闻药堂里激烈的争吵声。

        “掌柜求你了,就好心把这药折价卖给我吧,我爹靠着这些药材吊着最后一口气,钱我会还的!”

        阵阵凄厉啜泣从中传出。

        “还?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你拿什么还?!就这个破镯子?值得几个钱?”

        说着,那药铺掌柜将手中的白玉手镯甩出手,那玉镯子摔得四分五裂。

        “不要不要”

        跪在地上的姑娘瞬时像丢了魂魄,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碎玉,捡握在手心里,饱满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对不对,还少一块,在哪里……”

        她踉跄到掌柜面前,泪眼婆娑:“你还我镯子!你还我!”

        “真是个疯子!真是晦气!”

        掌柜忿忿拂袖,把她推搡开,转身走回柜台,自顾自的打理药材,不加理睬。

        她颓然跪坐下,捧着碎玉呆坐在原地。眼前昏昏沉沉,蓦然,一抹亮光被折射入眼睛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丢失的碎玉:“太好了,太好了”

        她破涕为笑。抬眸接过碎玉,只见皎如玉树的白衣公子,他俯着身,那修长手指轻捏着润泽的玉,显得格外好看。陈段眉间微蹙,心疼这买药的小丫头,不过十二三的年纪,任人侮辱。他扶她起来,用袖子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却被小丫头轻轻推开。她哭着说:“别脏了您的衣服。”

        陈段笑着摇摇头,走到柜台。

        “我为你代付药钱,快买了药,给你爹治病吧。”

        谁知刚掏出钱袋,却被一重折扇面摁下。

        陈段抬头,竟是一妙龄少女,身着暗花云锦长裙,腰配繁饰,发别玉簪。

        见了她,宛若在朝云叆叇中偶遇了一片艳丽梅色。梅色如云,遥遥望去赤丽如火。她眉目秀美,笑眸阖闭中,月为之落,星为之沉,行若琨玉秋霜,动如冰魂雪魄。浅笑中含带几分疏离。

        掌柜亦被吸引住了目光。见她身着绫罗,素发中别着一根玉簪,玉色油润细腻,纵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成色极佳,是价值不菲的。她虽是小小年纪,却不知从那学的官威,有逼人的架势。掌柜圆滑,不敢冒犯,笑脸相迎:“小姐想要什么?”

        锦衣姑娘见他变脸倒是快,觉得有意思极了,眼眸风华流转,斜眼看他,笑也不笑:“你不用管,我自己看。”

        她四处打量,捻了身边的药材,放于鼻尖轻嗅,转身轻浮地丢下:“好药材。”

        正说着,手从袖中偷偷伸出,有意无意一般,将盛放药材的盒子挑翻。盒子重重摔下,药草尽数四散于地。霎时,药香馥郁了满屋。

        陈段抬头看她,她面不改色,懒开口舌。

        “对不住。”

        她撑开了手中镂空骨扇,握在手中轻轻摇晃,扇面灿亮的金箔闪在掌柜眼中,他哪敢造次!不知这是谁家大小姐英雄救美来了,碰上这种碰瓷专业户能说什么?掌柜只能干认倒霉,捂住滴血的心,虚弱道:“没关系没关系……小姐只是不小心碰倒,何错之有?”

        “你知道就好。”

        她收起扇子,点点头,又走到柜台前,俯下腰来,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瞄着一缸五蛇酒。顿时来了兴趣。

        “欸?这个有意思。”

        她盯着身体纠缠,麟光森然的蛇身,感叹曲线美妙。不老实的手,将扇子提了上来,翻转倒拿。用扇尾骨钉处,对着擦得锃亮的瓶肚子轻轻敲打。

        “诶!?小姐手下留情哪”

        掌柜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他赶紧一颠一颠跑上前去阻拦。

        扇子正要加中力道之际,陈段摁住了她的手腕,向她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罢了,罢了”锦衣姑娘沮丧收手,掌柜这才大大的松了气,快要把心放回盆骨里去。

        她斜靠着柜台,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扇坠:“把姑娘的药拿来。”

        “这……”掌柜的极不情愿,唯唯诺诺。

        不得掌柜动静,她斜着眼沉默看他,目光如炬,四周气温骤降,哗地一声撒开手中折扇。

        掌柜腿脚不禁发软,若是没有身边的柜台,怕是得跪下。

        掌柜定睛瞄准了此时她手中的扇面。这把三十六骨折扇,是绘了明珠山河,日月乾坤的图样,扇面一角印有朱砂管印。掌柜心中大惊,倒吸凉气。这扇子来历非同小可,这姑娘怕是官家跑出来的千金小姐。

        掌柜的傻了眼,锦衣姑娘以为他无动于衷,终于失了耐心,转身对着蛇酒继续做戏:“诶?你说这药蛇还活没活着,我们打破来看看如何?”

        “别别别……大小姐,您要打要砸随您便,只要您开心就好。只是我们这做小生意的,挣钱也不容易,不是济世的活菩萨!小姐,您手下留情好不好?”

        锦衣姑娘笑笑:“你先把药包好,钱我自不会亏待你。”

        说着从袖子里摸出重重的银子,发着粼粼银光,在白皙润泽的手中把玩着。掌柜的见了钱,眼都直了,麻利的包好了药,点头哈腰的递了上去。

        她接过药来,有心无意的把玩着银子,“掌柜的给—-”

        掌柜的伸出双手,贪婪的等待。谁知她素手一张,里面空无一物,反而收起扇子,拿起扇子骨钉朝他掌心狠狠一打,掌柜惨叫一声,锦衣姑娘趁他捂着手掌嗷嗷叫,抢了桌上的药材,拉着二人窜出门外,一溜烟跑没了人影。

        掌柜捂着肿成猪蹄的手掌,才知道什么是哑巴吃黄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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