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恋爱双向箭头

纪匀深看不清霍听风吞云吐雾后的表情，皱了皱眉，“你现在还梦到你母亲坠楼的场景吗？”

        “嗯，唯一一次她来是抱着宴惊雨的时候。”

        “来？”纪匀深有些疑惑。

        “她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裙子。”

        纪匀深哑然，“你真的应该去看看病。”

        “我知道我有病，可我不想忘记。”

        霍听风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他不敢忘记，忘记了母亲的模样她就真的不见了。

        新闻里无数次出现关于母亲的捕风捉影，但从来没有出现过母亲的模样，她永远活在白纸黑字里。

        他忘记了，谁又还会记得她的母亲。

        他拿不到母亲的骨灰，更拿不到关于她的一张照片，属于母亲的记忆一天一天，一点一点慢慢褪色。

        霍听风反复告诉自己，他要报复霍政，连同他的，他母亲的，全数奉还给他。

        那是霍政的报应。

        他恍惚间又想到霍政的话，“你真的没有从商吗”

        是啊，他当然得从商，他已经被霍政逼成这样，推翻他的唯一办法就只有在商场上战胜他。

        少年的初心早已不复存在，在这一年一年里慢慢的被霍政剜除。

        霍政的目的达到了，他同意霍听风跑出去不过就是算准了霍听风肯定会再次走上他安排好的道路。

        过程并不重要，结局反正都是一样的。

        霍听风临近崩溃的边缘，他不过就是霍政鱼缸里的一条鱼，以为自己跳出了鱼缸，谁知只是他准备好的又一个牢笼。

        宴惊雨捧着晏岚包好的白玫瑰，迫不及待地回到迷途。

        “霍听风！我回来了！”宴惊雨推开迷途的门。

        宴惊雨闻到了浓重的烟味，心一下一下重重的敲着。

        霍听风听见了门开的声音，尼古丁有些麻痹了他的神经，动作变得迟钝起来。

        宴惊雨看见了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抱歉，我回来晚了。”

        霍听风僵硬在那里，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不知道把烟往哪里放。

        他掐灭那根烟，狠狠的抱住宴惊雨，“别动，让我抱抱。”

        宴惊雨小心的把花束放到旁边，回抱住了霍听风，“是我让你担心了。”

        霍听风感受着仅隔着一层衣服，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麻木的四肢终于能动了。

        “你会走吗？”霍听风埋在宴惊雨肩上。

        宴惊雨努力适应着耳边的呼气，“我现在不会走。”

        宴惊雨不会回答他不会走，这一句保证轻飘飘，谁都可以许诺。

        这句保证又很重，压垮了很多人。

        他负担不起。

        霍听风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究其一生，遇见了无数人，他们终究都会擦肩而过，遇见一些人短短的那一秒钟，却叫他记了一辈子。

        宴惊雨知道他又开始患得患失了，“霍听风，我的未来里有你。我不能保证是否有一天你会被擦去，但至少现在，你都在。”

        霍听风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相信，云清也是这么说的，但她说走就走了，像风一样，抓不住，留不下。

        宴惊雨明白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多说无益。

        他紧紧拥抱住霍听风，“阿听，别纠结过去了，我在未来等你。”

        霍听风抱住宴惊雨的手臂没有丝毫的松懈。

        宴惊雨沉默良久，又一次打开了话匣子。

        “阿听，你知道白玫瑰的花语吗？”宴惊雨把白玫瑰捧到霍听风的眼前。

        “甘心为你付出所有。”

        霍听风看着被精心包裹的白玫瑰，一时间有些恍神。

        “那是母亲曾经最喜欢的花。”

        宴惊雨没有来的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霍政和段林玉的巧妙关系，母亲的欲言又止，和现在的白玫瑰。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母亲也喜欢白玫瑰，我的母亲也喜欢。”

        “没关系，后来她就不再喜欢了，她喜欢上了鸢尾花。”霍听风自嘲的笑了笑。

        “自由吗？”宴惊雨想起了他母亲的那个故事。

        “嗯，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霍听分感叹命运造化弄人，等他逃出了将他束之的高阁，才潘然醒悟。

        “我也甘愿为你付出所有，霍听风。我不能代替你的母亲，但我能给你一个家，陪伴在你身边。”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才刚刚十八岁，属于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只能叹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宴惊雨不明白为什么霍听风总要担心这个。

        “明明吃亏的是我，怎么你比我还要担心呢。”

        “因为我的母亲也比我的父亲小了很多。”

        “我们好像重新拿起了他们的剧本。”

        宴惊雨不知道这些豪门秘辛，段林玉也不会知道这些。

        “你不会是第二个霍政，你就是霍听风，我很感谢你的母亲。”

        “什么？”

        “感谢她能送给我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她也会很高兴知道自己的有个这么棒的儿子。”

        霍听风被这一声男朋友搞得有些晕头转向，耳根子就这么红了。

        他小声的嗯了一声。

        “我很想见见你的母亲，她很强大。”

        “我也很想再见见。她没有背景，没有出身，她多……”

        霍听风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

        宴惊雨一下一下摸着霍听风的头发，安抚着他。

        宴惊雨想把好消息告诉霍听风，但腿上忽然传来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开口，“阿听，我腿麻了。”

        “对不起。”霍听风才意识到宴惊雨急急忙忙回来还没好好休息一下就被他抱住。

        “我和我的父母和好了。”

        霍听风惊喜的看向他，随即又暗下去。

        宴惊雨的父母会不会接受他呢？

        他现在最多也就是一个有点资产的男人，根本没有能让段家瞧得上的地方。

        “我跟他们说了，有时间就带你回去。”

        “白玫瑰是我母亲种的，我跟她说花是送给你的，她特意选出了开的最艳的包好了。”

        “而且我们家庭不看你的出身的，你只要对我好好的，他们肯定喜欢你。”

        宴惊雨险些被自己说的话惊到，这多像撒娇啊。

        霍听风也没在意宴惊雨的措辞，一心沉浸在“有时间就带你回去。”

        “咳咳，打断你们一下。”纪匀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霍听风有些不满纪匀深的打断。

        “别这么看我阿听，是重要的事。网络上扒出来小雨是段家的二儿子了。”

        宴惊雨摸着霍听风的长发，“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纪匀深对不上宴惊雨的号，但不会不知道段家。

        “怎么处理？”

        霍听风闭了闭眼，“霍政，又是霍政，好得很。”

        纪匀深摇了摇头，“我估计这次不是他。没有刻意的样子，纯属偶然。”

        霍听风倒是惊讶霍政还真的遵守诺言，不搞事。

        宴惊雨看着霍听风紧握的拳头，“没事的阿听，媒体能捕捉到的确实是我的不成器。”

        霍听风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只会从一个角度去评判一个人的好与坏。

        “把热度压下去，不能影响下个月的演出。”

        “已经开始着手做了，和我考虑的差不多。”纪匀深也只是来征求一下迷途最大股东的意见。

        霍听风余光瞥见宴惊雨正偷偷摸摸的打算上社交平台，“别看。”

        他伸手遮住屏幕，“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好吧，不看了。”宴惊雨颇有些失望，还想看看媒体的文学素养这几年有没有进步呢。

        霍听风不知道宴惊雨是不是真的大心脏，他怕这些话会影响到他。

        宴惊雨感叹道，“还真是人红是非多啊，这么久远的事情都能被拿出来做文章。”

        霍听风听着宴惊雨的感慨，不经有些失神。

        他怕是什么资料都不会有，霍政把他藏的严严实实，像极了最后一张底牌。

        “你们的主题什么得抓紧给我了，我又要替你们做宣传，还要给你们设计服装。”纪匀深叹了叹气，“你们的保姆实锤。”

        “别卖惨了，快去干你的。”霍听风暗戳戳的把刚才被打断的仇报了。

        “秦靳和秦璟呢？”宴惊雨看着手机上十一点多了。

        “他们这个点还没醒，不过快了。“纪匀深替宴惊雨解决了疑惑。

        宴惊雨了然，“看吧，就你最早醒，我们都会睡到这么晚的。”

        “我可是老了，比不过你们，阿呦，我好惨，没人要啦。”霍听风笑眯眯的看着宴惊雨，吃准了他肯定要来哄自己。

        “谁说的，我就要。”宴惊雨果然瞪了他一眼。

        纪老板没兴趣看他们恩恩爱爱，转身回去了。

        宴惊雨见没人了，打算秋后算账了。

        “现在我们来算算账吧，我回来之前抽了多少根烟？”宴惊雨看着被掐灭在烟灰缸里的烟头，就这么草率的看看也得有七八根。

        “阿呦，我也好惨，喜欢的人不惜命，我要成小寡夫了。”宴惊雨还配上了抹眼泪的动作。

        “不会的，再等等我好吗小雨？”

        八天的时间，足够致命的吸引，两人的互相沉沦。

        小狐狸的步步紧逼，豹子的一退再退。

        时间在绝对的爱意的面前，都变的没有意义了起来。

        爱还是没办法衡量，哪怕是同样虚无的时间。

        豹子沉溺在狐狸爱的眼里，早已退无可退。

        它不想再让狐狸被别的天敌所觑觎，只想追寻原始的兽性将其占有，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来迈出这最后的一步好吗？”

        宴惊雨知道他在说什么，霍听风像是抄作业的小朋友，抄着抄着就学会了举一反三。

        两人终于等到秦靳和秦璟下了楼。

        “下个月开始演出。”霍听风告诉两人。

        秦靳瞪大了双眼，“我写的谱子都可以拿出来了！”

        “哥，你的也快点拿出来，别藏着掖着了。”

        秦靳不满的努努嘴，每次都不给他看，小气鬼。

        秦璟点头致意，“有主题吗？”

        霍听风摇了摇头，“还没想好，不过挺着急的。”

        沉默一时间在四人中散开，宴惊雨看着母亲送的白玫瑰。“不如就叫白玫瑰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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