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水

陈术从登记人员那儿取到令牌，随着队伍来到一座大殿前，大殿大开着门，新生分成三队依次进入大殿。

        大殿后是一道如云的石梯，石梯绵延上山，半山腰处有着常年翠绿的树木花草，再往上，有常年冰雪不化，那是凡人到达不了的高度。

        回音宗大殿就在那里，云雾缭绕，隐约可见通天玉柱，飞天屋檐，庄严而美丽。

        大殿本身是一座白色的高大建筑，洁白的墙上有着祥云图案，点缀着红色的桃花，还有各种奇珍异兽的浮雕，很是震撼。

        陈术想起，上次池嘉说起过，这些桃花图案是莫期加上的，“可怜姑娘”最喜欢的花就是桃花。

        “大——痴情种”陈术突然想起池嘉说这话的表情。

        确实足够痴情，不知莫期有没有救下自己的爱人……

        大殿中在三排队伍前摆放着三个两人高的奇特的石头，石头上遍布绿色的藤蔓，走近才发现，并非藤蔓，而是绿色的标记，像是从石头里透出来的，泛着幽幽绿光。

        石头前伸出一节木柄，木柄连接着的是个表面黄色的石盘，考生把手放到石盘上，石盘会显示出此人灵力情况，即：稳定，不稳定，上灵根，中灵根，下灵根。考官会根据标准判断该考生是否合格，有没有进入回音宗的资格。

        陈术有些紧张，前面几个考生的成绩都是中灵根不稳定，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离开。很快就到了陈术前面的男孩，男孩把手放到石盘上，石盘后的考官皱眉，“下等？一个修炼邪术的料不滚去幽都还敢来灵音宗？”考官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哄笑的声音四处响起，“怎么？幽都督主那个大魔头都不收你？他不是声称自己创造的什么修仙体制，最适合你们这种低劣的下等修士吗？哈哈哈哈。”不知人群中谁喊了这句话，引得更多人嗤笑。

        男孩脸涨得通红，捏紧拳头冲外面跑去。

        陈术望着男孩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眉头紧皱。

        陈术把手放在石盘上，“中灵根，不稳定。”

        陈术闻言心里像被被浇了一桶冰碴，又冷又痛，心里充满不可置信与不甘，考官的声音一遍一遍在耳边回放。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考场，陈术回头，还有源源不断的考生正顺着队伍往里进，指尖传来刺痛，手脚此刻一片冰凉。

        陈术头疼极了，难道池嘉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吗，难道自己真的没办法进灵音宗了吗？入不了宗派，只能做散户，靠些别的方式修仙，不仅没有名号，没有宗门依靠，还会因为没有指导而修炼的很吃力。

        回到罗兰的宅子，陈术瘫倒在床上，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濡湿了被子。

        陈术心里乱糟糟的，他想起池嘉，以后再也不见他了，一个骗子，骗自己灵音州多么好，给自己那么大的希望，现在可好，陈术千辛万苦来到灵音州，就被评出个不合格。

        陈术想找到池嘉，把他狠狠揍一顿，出出气。

        “陈术！”陆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陈术起身，整理一下表情。

        开门笑着道“怎样？”

        陆一一脸喜色，手里握着墨宗的令牌。

        “我合格了，明日就能到宗里报道……你呢？”陆一发现陈术眼尾的红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恭喜啊！今晚你我一定要痛饮一夜，对了，叫上罗兰，以后你两人就是同门了。”陈术笑着说。

        陆一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中，罗兰蹦蹦跳跳跑进小院。

        “陆一，陈术，我给你们做了些治剑伤的药，罗兰把药包递给陈术，拉着陆一到陆一房中去了，“陆一我跟你说……”

        陈术看着手里的药包。

        心想，接下来呢？灰溜溜地回去吗？

        陈术坐在桂花树下的榻上，坚持下去还有没有意义？回去的话干什么呢？老老实实的听陈国公的话，读书，考试，做官？

        夕阳透过桂树茂密的树叶，淡淡的光斑映在陈术脸上。

        入夜，陈术邀请罗兰跟陆一一同去喝酒，三人坐在雅间里，陈术一脸喜色，举杯说：“恭喜陆兄弟，如愿以偿与罗小姐成为同宗弟子。“

        陆一罗兰闻言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下。

        喝的正尽兴，陈术突然问道：“罗兰，你可知回音宗是否有一弟子名曰池嘉？”

        罗兰摇摇头：“这回音宗可是大宗，弟子多了去了，这个池嘉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幽都督主好像姓池。”

        那个魔头？陈术又问道：“修仙者可以探出未修仙者的灵根灵力吗？”

        罗兰眨眨眼：“这个……我修为尚浅，倒是不清楚，不过，待我明日去问问师兄。”

        陈术点点头，“那先谢过啦。”

        罗兰笑道：“客气。”

        “不过，我听陆一说，你们在连城遇险，你灵力爆炸。”

        “是有这回事。”陈术说道。

        罗兰道：“灵力外泄是修仙者的自保现象，只有灵力深厚的修仙者才能实现，而且，当时你凭一己之力，打退了四十多个小石人，足以说明你的灵力是绝对不可能是不合格的，现在看来，有这样一个可能，你的灵力泄露导致体内的灵力受损，所以应该是不稳定且弱的。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

        陈术放下酒杯，惊喜道：“真的吗？”

        罗兰不确定的说：“有这种可能，我是新人，没能见识过太多，不如这样，你在我这宅子中住着，修养生息，明年的招生考试再试一次，如何？”

        陈术心里重新燃起希望：“好！”

        他不信命，不信自己只能做一个凡人或者半道修仙者，他想要变强。

        一夜好眠，陈术正式在罗兰的宅子安下家来，陆一跟罗兰在宗里住着，不怎么下山来住，陈术独自居住，倒也清闲。陈术淘到几本武功教程，打算按着上面先练着，再物色个老师……

        一天夜里，陈术练完功，饮了些酒，酒气蒸腾到脑中，陈术手臂遮着眼，躺在院中的榻上，醉醺醺地睡去。

        陈术梦到了池嘉，自己站在水边，池嘉穿着一袭白衣，从水里游出来，陈术痴痴的看着。

        池嘉游到陈术脚下，从水里钻出来，湿哒哒的头发，池嘉的嘴半张着，睫毛上沾着水珠，耳朵上的耳钉闪着光，透过黑色的眸子里能看到自己痴迷的表情。

        陈术凑上去，慌乱中吻到了池嘉的下巴，冰冰凉凉的，陈术半张着嘴，没了下一步动作。

        池嘉挑起陈术的下巴，池嘉的唇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炙热，柔软，陈术闭上眼，感官集中在舌尖。唇齿交融中，陈术呼吸急促起来，池嘉蹭着自己，陈术抚上池嘉的后脑勺，手指没入池嘉湿哒哒的发丝。

        陈术觉得自己要窒息了，鼻息重了起来，对面用猛烈的气息回应着自己。

        陈术感觉自己在池嘉的怀中落入水中，两个人像是寒冰中的一丝微弱暖意，陈术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一片旖旎。

        突然，院子上方似乎飞过了一只鸟，树梢晃动，陈术醒了过来，身下涨的发痛。

        陈术皱着眉，叹口气，痛骂自己无药可救，粗鄙下流，竟是春梦，竟是池嘉，没救了，陈术想。

        那个混蛋，都不来看自己一眼。

        骗子，有本事永远别来找我。

        终究还是个凡夫俗子，陈术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叹口气回到房中。

        刚开始几天，陈术在练习轻功，听说练习轻功可以调动真气，从而调动灵力，陈术决定试试，可惜练了两天，还没有任何起色。

        “陈公子。”熟悉的嗓音响起。

        陈术回头，是宋水。

        “宋公子，有失远迎。”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陈术心想着。

        “陆一跟我说了你的事，我前来看看。”宋水似乎猜透陈术心中所想，说道。

        “顺便指点一下，罗兰姑娘说的情况是有可能的。”宋水说道，嘴角含笑。

        陈术道：“多谢宋公子了。”

        “我近日确实遇到些迷惑，希望宋公子可以指导。”

        宋公子拱手道：“客气了。“

        陈术便将自己的处境告诉宋水，宋水道：“练习轻功确实可以调动灵力……但要想得到灵力的掌控能力还是需要外力的协助的。”

        宋水凑近说：“我可以帮你，算是当初丢下你们的补偿。”

        陈术一顿，倒没想到宋水会提起那事，笑道：“哪里的话，多谢宋公子了，还得多谢宋公子给我跟陆一准备的食物呢。”

        宋水挥挥袖子，道：“不必，我一直习惯随身带着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陈术笑着点头，招呼宋水一起坐在小榻上。

        宋水让陈术背对着自己，调动灵力，宋水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处，陈术感到一股暖流笼罩着自己，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集中注意力。”宋水道，“感受丹田，告诉我你的感受。”

        陈术点头，丹田处依旧空空荡荡，陈术感到太阳穴两边的暖流变成了略带凉意的清风。

        陈术有些着急。

        “别急，放松，集中注意力。“宋水的声音响起。

        陈术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丹田处似乎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是一个小球儿，静静的呆在那里。

        “一个球，呆在那儿。“陈术道。

        “让它动起来。”

        “怎么让它动起来？”陈术问道，他对这个球或者说团儿的感觉清晰了些。

        “调动它，控制它，它是你的一部分。“宋水说。

        陈术开始用想法控制这个球，小球儿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陈术继续，用意念驱动，小球似乎颤了一下。

        太阳穴两边的暖流消失，陈术睁开眼，已经是晚上了。

        时间过得这样快，两人在这院中从早上站到晚上。

        陈术转身，宋水正瞧着自己，还是那副清高的样子，狭长的丹凤眼中，黑眸轻飘飘的看向自己。

        陈术有些愧疚，自己竟然入神后麻烦了宋水这样长的时间，陈术笑道：“宋公子，既然天色已晚，不如我请你喝杯酒，表示感谢？”或者住下来，这里空房挺多的。

        后半句话陈术没说出口，宋水这种不亲近人的性格说了也不会答应。

        宋水眯眯眼，若有深意地瞧向陈术。

        陈术不知怎么，想起昨晚的荒唐梦境。

        宋水看着陈术红红的耳朵，“不了，下次。”宋水的声音中竟有一丝笑意。

        陈术看向宋水，宋水已经转身欲离开了。

        “明日我们继续。”宋水说道。

        陈术看着宋水的背影……好人呐!

        第二日，陈术提前准备了些水果点心，让宋水享用，面对陈术的殷勤，宋水虽然面上不显，但陈术觉得，今日，宋水对自己的语气好多了。

        多亏了那些吃的，虽然宋水没吃，起码看到了自己的心意嘛！

        宋水与陈术一起盘腿坐在榻上，这次进度快了许多，陈术能让那个球剧烈颤动了，但是还是飞不起来。

        “可以了。”宋水道，“你灵力强于自己的支配能力，自然没办法让它飞起来。”

        “我看看你练习轻功的书。”

        陈术从房中取出递给宋水，宋水看了下，用手指出几个动作，提了些建议跟注意事项，便还给了陈术。

        “轻功最好在空旷处训练，你这宅子，向西走四里有一处空旷之地，可以去那儿练习，明日若是顺路，我便去看看你的进度。”宋水道。

        陈术感激的答应，送走了宋水。

        陈术在感激之余还有些困惑。

        宋水为什么帮自己？按他说的，补偿？也说不过去，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陈术按照宋水的指点又练了几遍，果然有起色。

        不管怎样，宋水既然肯帮自己，自己也不会亏待他，若是宋水有什么别的请求或目的，我陈术一定会尽力完成报答的。

        陈术宽慰着自己，抬头便是皎洁的月光，夏天要过去了，夜色中已经透着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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