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方小鱼

　　乔方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要在一个墓地正下方的洞穴里举办一场你不情我也不愿的婚礼。
　　跑吧。
　　就在乔方思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后脑勺处一阵阴风吹过，乔方思不用转头就知道那婆婆想必是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咳咳。”乔方思清了清嗓子，既然跑不了，那就继续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转过身去，脸上的神情跟之前并无差别，“人带来了？”
　　“是的大人，仪式......”
　　“现在便举行，闲杂人等都出去。”乔方思对婆婆说，但是眼神有些躲闪，那婆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乔方思神态但凡有一些不对劲，她都能注意到。
　　“大人，流程您知道吗？”
　　“这个你不用问了，肯定是比你清楚的。”
　　“可是大人，流程需要我......”
　　乔方思心道不好，不是因为她不知道流程，而是因为她不确定这个婆婆是不是在试探她，万一原本举行仪式就不需要她做任何事，那乔方思自己岂不是暴露了？
　　“要么我说你要出去看看呢，你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思想都退化了，连现在人流行的仪式都不知道。”乔方思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想让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婆婆赶紧出去。乔方思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汗涔涔的，她不停地玩着自己身后的腰带，脑子里在飞快的想办法。
　　人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可以及时做出应激反应的状态，另一种则是大脑进入了自我保护机制，越着急越没办法的状态。
　　而乔方思恰巧就是第二种。
　　所以乔方思越着急，她就越想不出来后面的对策，只想把婆婆快点支开，然后找别的通道出去。
　　于是乔方思一挑眉，将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下，为的是不让婆婆看到自己已经冒出冷汗的额头。
　　“怎么，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你要是不想跟着我了就直说，我可以送你一程。”乔方思刻意把自己的声线压低，努力让自己显出狠厉的样子。
　　乔方思以前练过伪声，当时是为了把她的鼻音取掉，谁知道现在则是派上了这种用处。
　　那婆婆明显身形一抖，将手里提着的人放下便离开了乔方思的面前。
　　在婆婆走到入口处的时候，乔方思对着入口说，“我这仪式要七七四十九天，在那之前不要开门。”
　　“是，大人。”
　　随着墓碑缓缓抬起，头顶的月光渐渐消失，乔方思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查看地上昏迷的人。这人她是能管就管，不能管她就自己跑出去了，谁要带着一个素不相识昏迷不醒的人跑路啊，她乔方思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被婆婆带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脸朝下被婆婆放着，乔方思隐隐觉得那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等到她把人翻过来时，才借着洞穴里微弱的烛光看清了对方的俩。
　　方小鱼？！
　　乔方思还真没想到自己可以在这里见到他，自从那次方小鱼帮她把小混混引开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乔方思一直还挺惦记他的，不为别的，就为方小鱼救她两次，乔方思觉得自己就应该帮他。
　　“小鱼？小鱼！”乔方思拍了拍方小鱼的脸，伸手便感觉方小鱼的脸颊一片冰凉，丝毫没有活人的温度。
　　这把乔方思吓了一跳，连忙把方小鱼背起来放在两套婚服后面的床上，这床应当是仪式用的，不过乔方思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救人然后离开这里。
　　“小鱼啊，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乔方思不停地拍方小鱼的脸，喊他，掐他，但方小鱼就是跟一具尸体一样，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乔方思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放在方小鱼的鼻子下面，才感受到一丝微凉的气息。
　　人还活着。
　　还活着，但是气若游丝，乔方思觉得离死就差那么一线了。
　　乔方思突然想起了刚才婆婆说的仪式。
　　会不会那仪式就有救方小鱼的方法呢？
　　其实乔方思这个时候已经是在病急乱投医了，就看婆婆刚才对待方小鱼的态度，乔方思都不太能信服这个仪式是救方小鱼活命的，让方小鱼快速结束生命还差不多，不过在乔方思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就算她内心觉得再不靠谱的办法她都想试一试。
　　试试呗，万一见鬼了呢。
　　这个时候的乔方思也来不及多想了，她匆忙给自己换上那套女士的婚服，又给方小鱼穿上男士的，穿好之后乔方思才发现坏了事了，自己并不知道这个仪式是怎么进行的。
　　早知道让那婆婆留下来了。
　　于是乔方思一边关注这方小鱼的鼻息一边在洞中找线索，希望可以找到仪式的整个流程。
　　不过乔方思这一找，还真让她给找到了，仪式的过程就刻在床边的墙上，小小的一块，写得极其规整，看样子像是被人认认真真刻上去的。
　　乔方思看着床边这一片漂漂亮亮的蝇头小楷，她其实不太认识古人写的字，不过好在她所处的这个世界，时代是混乱的，包括所处在这个时代中的人的字体。乔方思仔细一看才发现，书写整个过程用的并不完全是楷书，里面还掺杂着篆书和某些象形文字，甚至还有繁体字。就是因为这样，乔方思才能连蒙带猜地读懂上面的意思，看懂之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婚服。
　　穿反了。
　　这个仪式过程上写的是男人要穿女人的婚服，而女人则要穿男人的。
　　乔方思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紧接着她便跑过去看第二步是什么。
　　第二步，将床两头已经点燃的红烛放到两人中间，红烛上带凤凰图案的要在方小鱼那边，而带龙形图案的则要在乔方思这边。
　　整个说明写得很简略，乔方思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乔方思直觉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方小鱼的命迟早要玩完。所谓“犹豫就会败北”，在乔方思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她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墙上说明走。
　　第三步，两人分别服下天日照的果实，喝下桌上的交杯酒，闭眼，入定。
　　先别说入定这个事乔方思就做不到，首先服下天日照这种事乔方思就觉得十分不靠谱。
　　但是乔方思又转念一想，桌上那两杯交杯酒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乔方思是不信举行仪式的人费劲巴拉弄个这么玄乎的东西就是为了把自己搞死，所以乔方思打算放手一搏。
　　不就是果子和酒么，有什么好怕的！
　　在乔方思喂方小鱼喝下交杯酒，又吃了颗天日照之后，她自己也眼睛一闭，心下一横，就着酒把她刚才怎么都不愿意吃的“夜明珠”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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