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物件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地中海被赶来的救护车接走，我让鸡丁跟着，路上别出叉子，醒来第一时间联系我。

        地中海那老头非等闲之辈，既然自称是爷爷的长辈，想必也是近百岁的年纪了。

        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对父亲的踪迹有自己的认知。

        鸡丁一脸委屈，迟迟不走。

        “老板，让我照顾这阴阳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万一死太监发起疯来，我可没你那本事，随便拉个人过来就能做人工呼吸。”

        我让鸡丁这段时间安心照顾凤尾花，铺子不用他看，经年过两天差不多也回来了，剩下的事让经年去处理。

        鉴于鸡丁“亲吻”这件事立了功，我答应守口如瓶，并奖励双薪，说实话，这件事还真靠丁计肖救场，若不是鸡丁，铺子的声誉肯定会受一定影响。

        鸡丁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那可是我的初吻！我的清白没了，可怎么面对经年！”

        一听到钱，鸡丁表情回正不少，但还是满脸不情愿。

        我忙说情非得已，你老板我驴都没碰过，骑大马这事还得让专业的来，经年回来我会跟她说一声，等事情一结束，让她陪你休两天假，看电影逛街随你挑。

        这话果然奏效，我刚想继续说下去，但被鸡丁抢先一步。

        “一言为定，老板，这可是你说的，等经年回来，可不能食言。”

        看着鸡丁骑着电驴屁颠屁颠追救护车去，我也终于安静下来，重新坐回柜台前，打量着桌子上的东西。

        一封信。

        一件挂饰，雕有铃兰。

        当年爷爷为什么要把这两件东西存放在地中海那里？既然是存放，想必是有一天要取回的。

        难道这两件东西背后，有某种特殊的意义？

        可爷爷当年选择替东藏人押镖一去不复返，按理说出镖前应该会记得置放在地中海那里的东西。

        而最后并没有选择拿回去，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有意留下的呢？

        从家谱编撰的严谨程度来看，有理由相信，爷爷并不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

        听父亲说过，爷爷从小钻研四书五经，对《山海经》和《蒿庵闲话》这类书籍都有较深的参悟，这种怪癖仅对爷爷而言，太爷爷以及祖上那一辈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习惯，并不是世袭嫡传。

        东西是爷爷进藏押镖之前留下的，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带走，因此选择存放在看上去有些交情的地中海那里，顺理成章，后来进藏也便成为这件事情的分水岭。

        我想爷爷之所以没有拿回去的原因有两点：

        一是当年进藏押镖只是正常生意上的往来，中途发生意外离开人世，或是发生一些并不友好的突发事件，爷爷选择离家。

        二是爷爷事先清楚进藏的目的，从而故意将一些含有特殊意义的东西转交给地中海，他知道地中海会将这一切保管妥当，最终会在某个时间节点转交给洛门邮镖。

        当我家人收到已经是多年以后，无可奈何，也只能将所谓的物件当作遗物对待。

        然而这仅只是我的猜测。

        这些年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爷爷的消息，是生是死没有确凿证据，过去父亲也曾亲自深入东藏寻找，最终未果，无功而返。

        世界上并不存在不确定这种说法，一个人只要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必须面临两种结果，要么是生，要么是死。

        所谓的不确定，父亲自始至终承认爷爷还活着，我知道，这只是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

        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地中海已瘦成一把骨头，爷爷年纪又与其相仿，生老病死这种常态，可能才是爷爷最终的归宿。

        我拿来放大镜仔细端详，看着挂饰上的纹理，确信是铃兰花没错，我连忙打开相册中，与很久之前拍的家谱照片比对，确认无误，无论是从角度还是形态，九成相似。

        铃兰这种花大多分布在华北华中地带，当然，国际上主要被浪漫法国英国所接纳，国人大都偏向于牡丹玫瑰，把“铃兰”叫“君影草”。

        说的是，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

        铃兰花的话语为“幸福归来”。

        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告诉我，爷爷与地中海是天生一对，性福归，不对，是幸福归来？

        这是一块泛着银色光泽的牌子，约有三分之一个巴掌大小，除了正反雕刻的铃兰，四周还镶嵌着几行陌生的文字，并不是英语或是日语。

        世界上多数语言背后有着自己的一套体系，即使每套体系存在差异，但是书写成一句话时会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感觉，异常规整。

        面前的文字看上去类似甲骨文，但是又不像甲骨文那样形象，反而给我一种错综复杂的感觉。

        我拿起一旁的信件，想起地中海刚进门时说过，问我邮寄这桩生意是否还有经营，显然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来寄信的，可又称是爷爷多年前寄存的遗物，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送货地点，一般人还真到不了，那地儿，可不是你这小毛娃娃能打听的。”

        越想越觉得蹊跷，我不由后知后觉起来，回忆着地中海之前说过的话：

        多年前爷爷留下一封信交给地中海，多年后地中海来洛门邮镖寄信。

        这是唱的哪一出？

        难道是

        难道地中海所说的寄信，是寄出这封爷爷几十年前留下的信吗？

        不可思议。

        我马上否决了猜忌，料想几十年前的一封信在几十年后寄出，首先在时间上完全不可能成立，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一个这样的人，为了一封信等待几十年。

        牛皮纸早已泛黄褶皱，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大，我试探性按了下信中央鼓起的纸张，并不算厚，除了几张传统信纸似乎没有其他。

        如果我的这些猜测有误，那么爷爷当年留下信进藏的目的是什么呢？绝不会是忽地顿开，坐化成佛，这显然说不通，如果他早有这份悟性，是不会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消失。

        难道，这真是爷爷事先安排好的？

        地中海要寄的信就是爷爷留下的这封？

        我把信封翻过来，又扫了几眼，确认这是一封盲信，除了收件地址一栏三个字外，发件人收件人信息并未标明，再无其他信息。

        那是一个未曾听说的地方。

        “苏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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