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渔村

不知不觉就快到晚饭时间了，两人还差几步路到小渔村村口。

        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李君怀早就饥肠辘辘了，可人家小姑娘都没喊饿，她也不大好意思主动说，好在快回村子里了。

        村口的石碑旁站着一个男子，身上穿的衣服除了颜色不同样式和李君怀穿的很相似，阿布很容易就猜出他就是那个师弟。

        果然，男子瞧见他们二人，立刻大幅度挥手，笑容灿烂：“师姐！”

        李君怀被他感染，不由得也露出笑容，应了一声，“承之。”

        宋承之两三步就跑到面前，看到阿布，顿了顿，神情没什么变化问道：“这位是？”

        “她叫阿布，住在小渔村，是她帮我找到匪徒下落的。”

        “厉害啊妹妹！”宋承之毫不吝啬地夸赞，这么多江湖豪士和官兵都找不到的地方，竟然被这个小姑娘找到了。

        李君怀笑了笑，又接着向阿布介绍道：“他叫宋承之，和我师出同门，应当和你一般年纪。”

        “我十七了，妹妹呢？”宋承之报出自己的虚岁，反正再有一个月就要满了，差这么一个月也无所谓。

        “我也是。”阿布不想又被人叫妹妹了，明明她比两个人都要大，莫名其妙的被降了个辈分。

        “那你唤我承之就行。”

        阿布颔首，“先去我家吧，把剿匪的对策再完善一下。”

        “行。”

        “好。”

        阿布将人带回自己的屋子屋，她先去看了看李婆婆的情况之后才返回家中，点上蜡烛，火光颤颤巍巍地照亮这间不大的屋子。

        李君怀已经将匪窝的情况和剿匪的策略简述了一下，宋承之收敛起笑，一手撑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撑在桌子上，扶着自己的下巴。

        “这个策略其他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些人质怎么办？匪徒逃命定然不会带上他们，可也不会解开笼子，到时候火势失控那些姑娘的安危怎么保证？”宋承之平缓地道出自己的担忧。

        阿布接上话：“没关系，我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我会一些道术，可以用符咒掌控风势，控制火燃烧的方向。”保证烧不到那些小姑娘。

        听到这里，宋承之微微张大嘴巴，眼里的惊讶不言而喻。他从未见过过这些符咒道法，也不相信真的那些茅山道术真的有用，在他看来这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李君怀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抬手握拳掩住嘴角的笑意，轻咳了一声：“不要惊讶，我见过了阿布妹妹的本领，很厉害的，她的追踪术和隐身术比我们佩剑还好用。”

        宋承之不可思议地将眼神移到师姐身上，脸上写满了“师姐你居然也相信这个小丫头”。

        李君怀嗔了自家师弟一眼，示意他收敛自己的表情。

        阿布像是没看到他满脸的不敢置信一般，继续道：“若是火势失控，我也可用引水咒将火扑灭。”

        所以你们的担心都不是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只是担心君怀姐姐你们两个人能否应付这二十个人，他们都是穷恶之徒，下手不会留余地的。”

        “阿布妹妹放心，我们并不是逞强，那些山匪虽然强壮，但攻击毫无章法，很容易被我们这种习武之人找到突破的弱点。”

        “没错，我们这边你不用担心。”宋承之幽幽地看着阿布，“你保护好那些小姑娘就行。”

        阿布点点头，“这是自然。”

        正事谈完，李君怀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声响，大家都很默契的在同一时刻沉默，宋承之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李君怀红着脸不客气地在他脑后拍了一巴掌，脸上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阿布慢慢起身，稍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去给你们准备晚饭。”她自己感觉不到饿，差点忘了身为凡人的他们需要进食。

        李君怀也站起身，牵住阿布的手往外走，“今日阿布妹妹也跑了一天，怎么好意思让你去给我们准备晚餐。这里离白河镇不远，骑马过去也就一盏茶的工夫，晚饭我们去镇子上吃吧，我们坐东，还希望阿布妹妹不要拒绝。”

        宋承之也推着阿布的肩膀往外走，附和道：“师姐说的对，你可是这次悬赏的大功臣，我们请你吃一顿是应该的，还请阿布不要拒绝我们哦。”

        “”阿布被两个人推搡着带出门，余光瞥见李婆婆屋子里还有灯光，便想到刚刚去看李婆婆时便得知她还没吃完饭，他们谈话的这伙功夫也没听见炒菜声，所以李婆婆可能也还没吃。

        “我可以另外带个人一起去么？”

        “可以的，阿布妹妹想带谁？”

        阿布指了指李婆婆的屋子，“我想带阿婆去，她可能也没吃晚饭。”

        李君怀很爽快的点头，考虑到老人家可能腿脚不便，便吩咐宋承之将马牵到村子里来。阿布敲开李婆婆家的门，简单说了一下情况，这会才开始担心阿婆会不会答应。

        还好阿婆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阿布小心翼翼地扶住李婆婆，慢慢往外走，刚巧宋承之这会也把马牵过来了。

        李婆婆半睁着眼，打量了一番院子里站着的少年，若有所思。

        阿布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她似乎隐隐感觉到扶着的这只手用着不大不小的力气把自己往某个方向带，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李婆婆，眼神里带着疑惑。

        以前怎么没感觉到阿婆的力气这么大。

        “阿布，婆婆想和这个小兄弟坐一起。”李婆婆悠悠开口，慈爱的地对上阿布探究的目光。

        阿布顺势瞄了一眼笑嘻嘻的宋承之，忽然有个念头冒了出来。

        或许李婆婆是想自己早夭的小孙子了。

        听村里人讲李婆婆以前还有个听话的小孙子，后来因病去世了。这么想来，自己初来乍到时，李婆婆那么帮她，可能也是寄托了自己对孙儿的思念。

        方才李婆婆看她时的慈爱在阿布脑海里挥之不去，“承之，阿婆跟你骑一匹马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宋承之很自然的点头，顺势上马，“上来吧。”

        将李婆婆扶上马后，李君怀忍不住嘱托了一句，“承之，等会儿骑慢点儿。”

        “知道了师姐。”

        “”

        -

        宋承之是第一次骑这么慢的马，百无聊懒得打了个呵欠，余光看见并肩而行的师姐。

        “师姐不是饿了么？你们先去饭馆把菜点了，不用为了等我骑这么慢。”

        “那行，我们先走了，老地方。”李君怀饿得狠了，胃部有点痛。

        话音未落，李君怀双腿一夹，驱使马儿跑起来，扬起一阵沙土。

        原本只是客套一下的宋承之没有想到师姐真的弃他而去，还扬了一脸灰尘给他，心情更加郁闷了。

        “小伙子”身后一直沉默的李婆婆忽然出声，吓得宋承之浑身一颤。

        “怎、怎么了婆婆？”

        “她们走远了。”

        “我看到了。”不用您再提醒我一遍！

        “你可以稍微快一点，老婆子我还不至于这么弱，颠两下就散架了。”

        宋承之微微偏头，“还是别了吧，师姐嘱咐过我要呀！”

        李婆婆懒得再说，直接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宋承之毫无戒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得变了音。

        “婆婆你好歹提前说一声啊，突然来这一手给我吓的。”

        “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换言之，太弱了。

        “”婆婆的嘴真毒。

        -

        白河镇即便是在夜晚也比小渔村热闹，阿布现在所经过的街道店肆林立，酒馆数量最多，隐约间还能闻到酒香。

        李君怀最后停在一家名为“客来”的酒楼，从阿布一路观察来看，这家酒楼的人是最多的，店面装潢也最繁盛。

        “到了，下马吧。”

        阿布稳稳落地后，李君怀将马交给门口的小厮，顺带问了一嘴：“你们酒楼今日可还有空卧房？”

        小厮将缰绳递给马夫，做了个“请”的手势，“有的，客官要开几间？”

        “三间。”

        “好嘞，客官您几个人？”

        “四个。”

        “客观这边走。”小厮麻利的超前几步，拿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四方桌，示意李君怀来这边坐。

        李君怀刚入座，小厮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张菜单，递到眼前，“客官现在点菜还是等您的朋友来了再点？”

        “现在点吧阿布，你和阿婆有什么忌口吗？”

        阿布摇头，她什么都吃，至于李婆婆好像没见过她有忌口。

        “行，那就一份白斩鸡、一份姜汁扁豆、炭烤牛肉三两、紫苏蛋汤，最后来一壶满园春吧。”李君怀点完菜，刚觉得有些口渴，阿布就递了杯凉茶过来。

        李君怀弯了弯唇，笑着道了声谢。

        “阿布喝过满园春吗？”

        “没有。”

        “客来酒馆就是靠满园春来吸引客人的，他们家酿的酒很让人留恋呢，等会阿布可以好好尝尝。”

        “好。”

        李君怀的一番话，让砚砚也很好奇这满园春的味道，她和阿布五感互通，通过阿布她也可以尝到味道。

        砚砚：等会你喝酒的时候在嘴里留久一点，让我也尝尝。

        阿布：没问题。

        菜还没上，宋承之他们就赶来了。

        李君怀意外他们这么快就到了，下意识认为肯定是宋承之嫌慢，不顾老人舒不舒服，跑马过来的，“不是叫你照顾好阿婆，别跑太快吗。”

        宋承之苦哈哈的趴在桌子上，“不是我啊师姐，是婆婆叫我快点的，她还”

        “阿布，”李婆婆出声打断少年的诉苦，“给婆婆倒杯茶可以吗？阿婆被风吹得有些渴了。”

        阿布打量了一下阿婆，看她脸色如常，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我们喝的凉茶，我给您叫壶热茶过来，等我一下。”说着阿布准备起身去找方才的小厮，被李婆婆微微用力按住了手。

        “不用了叫热茶，阿婆有些热，喝凉茶正好。”

        “好。”阿布不动声色地抽出被轻轻摁住的手，另取了一个茶盏倒满茶水，递给李婆婆，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心里却感觉出一丝异样。

        感觉今天的李阿婆有些强势啊

        阿布如是想着。

        菜很快就上上来，相比于其他桌的吵闹，阿布这桌显得尤其安静。

        李君怀是太饿了，一心只想吃饭，宋承之因为被愿望，心情闷闷的，李婆婆是长辈，与小辈之间没什么话聊，阿布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在识海里和砚砚对话。

        阿布：砚砚，我感觉今天的阿婆很奇怪，特别是今天晚上。

        砚砚：我瞧着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啊，对你依旧很好。

        阿布：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你没感觉到她今天晚上很强势吗？

        砚砚：没感觉到啊。

        阿布：你你太迟钝了，不跟你说了。

        砚砚：是你太敏感了，诶，别光吃饭啊，快点尝尝满园春。

        阿布：知道了。

        “君怀姐姐，可以给我倒点酒吗？”阿布眼巴巴地看着被人拿起的酒壶。

        李君怀浅笑，替她斟了半盏，“这酒醉人，你先小酌半杯试试看。”

        这么久了，阿布还没尝过酒的滋味，只知道这东西容易让人沉溺。透彻的酒水在酒馆灯光的映照下泛着光泽，杯子还没凑到嘴边就已经能闻到醇厚的酒香了，好像只是嗅一口就能让人沉醉其中。

        按照砚砚的要求，阿布一口饮尽，有在嘴里品尝片刻才咽下去，美酒入喉，唇齿间还残留着余味，这个味道很新奇，是阿布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有点辣又有点甜。

        阿布喝得有点急，轻咳了两声才压下来喉间的不适。

        阿布：味道如何？

        砚砚：还不错，挺好喝的。

        “忘记跟你说不能喝得太急了，”李君怀拍拍阿布的背，替她倒了杯水，“喝口水缓缓。”

        “味道怎么样？”

        “嗯还不错，是我没尝过的味道。”至少在砚砚那里过关了。

        “喜欢就好，”李君怀将酒壶放到阿布面前，忽然想起什么，“李阿婆要尝尝吗？”

        李婆婆搁下筷子，取出一块墨绿色手帕拭了拭嘴，才不紧不慢开口：“谢姑娘好意，可惜我胃不好，不适合饮酒。”

        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但李君怀却觉得这个婆婆很冷淡，除了对阿布很慈爱宽和，对他人似乎都很疏离客气。不过也情有可原，阿布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些年的邻居，而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李婆婆搁下筷子后不久，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一壶酒几乎是被宋承之和阿布两个人给分了。前者喝得晕乎乎，双眼迷离，扑倒在桌子上快要梦周公了，后者反而没什么变化，面色如常，眼底一片清明。

        “没想到阿布酒量这么好。”李君怀结完账回来，瞧见两个人状态的对比，忍不住笑出声。

        “我自己也没想到。”才怪。

        她的原身是石头，一块石头又懂得什么醉不醉的呢。

        “今晚你和李婆婆就住这里吧，我给你们定了房间。”

        “好，谢谢君怀姐姐。”阿布起身，扶起李婆婆，“那今晚我和阿婆睡一间吧，方便照顾她。”

        “行。”李君怀一把拉起昏昏欲睡地师弟，一脸嫌弃，找了两个小厮将人抬回房间。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各自卧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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