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活死人村

前情提要：三本子艳遇风骚女，怪老头突闯坏好事

        第十六章活死人村

        塔后的声音着实吓了郑援朝和三本子一跳。

        “什么玩意？出来！”郑援朝摆出战斗架势，警惕地盯着塔后的黑暗之处。

        “是那个疯老头！”三本子则听出了是昨夜那个老头的声音，示意郑援朝不必惊慌。

        再看塔后，缓缓地走出一个身影，三本子没猜错，正是昨天晚上坏了他“好事”的那个老疯子。

        “嘿，我说老头儿，妇产科的手术——你怎么净干吓（下）人的事啊？”三本子对老头气不打一处来。

        “嘿嘿嘿，又来两个生人，现在一共有三个喽！”疯老头一脸嬉笑，转着圈地打量郑援朝和三本子。

        郑援朝和三本子听得一头雾水，看到这个疯老头，本来想问问昨晚的事，当下听老头儿又说什么三个生人，明明现在就只有他和三本子两个外来人，怎么出了三个？

        “大爷，别转了，咱们聊聊，你昨晚为什么说我们死定了？现在又说三个生人，怎么是三个呢？”郑援朝拽住老头发问。

        那疯老头神秘兮兮地探着脑袋往四周看了看，甩开郑援朝的手，又特意跑出去十几步看看了村子的方向，回来小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还看不出来吗？这里都是死人啊！”

        “什么？死人？！”郑援朝三本子不由惊呼，这里明明都是大活人，这老头为什么说都是死人？

        “嘿嘿嘿，你，我，他，只有我们三个是生人，其他人嘛，都死啦。”

        “你说的‘生人’难道不是外来人的意思，而是活人的意思？”

        “不然你以为？你们看看我的岁数，在这地下陵虽然不知时间，但我想总有个四五十年了吧，我三十岁进来的，现在恐怕也得有七八十岁了。你们再看看村里那些人，都是青壮年模样，为什么他们能够几十年保持容颜不变，完全没有变老？”疯老头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似乎完全没有了疯模样。

        “你是老头练劈叉——净他妈扯淡（蛋）！援朝，这就是个老疯子，他的话还能信？”三本子对此不屑一顾，要说诸如时镇远那种风水事，他亲眼见到了也还能信，但楞说活人是死人，他还真不敢苟同。

        “现在没有外人，我也就不装了。”郑张二人这才明白，原来那疯老头的疯是装出来的。

        “你们不信？那我就给你们说说。”只见老头就地盘腿一座，给郑张二人讲述了当年往事。

        疯老头本姓王，是专门为寺庙打造佛塔的手艺人，人称王塔匠。民国十三年，他应招进入大公主陵修造陵塔。完工最后一天，大公主府的人在陵内设宴招待众工匠，王塔匠也在其中。当日，餐食已备，各自入座准备开席之时，王塔匠忽感腹中一阵翻腾，肚子实在疼的难受，便先去到了陵内一处隐蔽之所方便。

        就在他方便到一半时，忽然听到一阵巨响，急忙出去查看，这一看不要紧，王塔匠顿感五雷轰顶：陵墓大门已经被封，刚刚那巨响恐怕就是封陵的声音。再看宴席上，一众人东倒西歪，全都失去了意识。王塔匠一路小跑来到众人跟前，才发现宴席之上所有人都已经七孔流血，再摸摸脉，都没了脉象。

        王塔匠心知不妙，这原来是一场鸿门宴，酒菜中下毒，让工匠们给大公主陪葬！

        就在他六神无主之际，从陵内工匠所住的棚屋中跑出一人，一看正是匠人二哥的弟弟。二哥弟弟见自己哥哥身亡，一顿哭天抢地，大骂公主府缺德，大哭多时，慢慢变为抽泣。王塔匠上前安慰一阵，二哥弟弟这才缓缓起身，二人知道现在这陵中只有他们活着了，但能否活着走出陵墓，谁心里也没谱。

        王塔匠毕竟年长，缓了缓心神，心想既然事已至此，他和二哥弟弟也只能从长计议，相比这些已经被害死的同事，他们俩也算是幸运的了。当下要紧的事，还是将这几十号人尸体安葬，实在不忍心让众人身首暴露，而且这时间一长，不说尸体导致瘟疫滋生，光是腐败恶臭也够他们俩受的了。

        二哥弟弟尽管还在悲痛中，但也知道暴尸终归不好，被王塔匠发动起来一起处理尸体。这么多人埋在此地也不是个事，墓中正好留有一座炼铁竖炉，本来是打算用作炼化熔铁封闭水晶塔门和墓门的，此时正好可以用来焚化尸体。二人都是匠人，对使用炼铁炉并不生疏，点燃炉子，将一具具尸体焚烧，焚后的骨灰则全都洒到了墓中的地下河里。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突然发现之前正常的河水，此时完全没有了浮力，而是产生一种向下的吸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人也摸不着头脑，只觉得蹊跷。

        尸体全部处理已毕，墓中二人累得够呛，决定回到棚屋休息。进到屋内，两人默默无语相对，心中不由得在想出不去怎么办？尤其是二哥弟弟，众人的死，尤其是他哥哥的死，对他打击太大，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好像一具行尸走肉。身困体乏的两人，躺下没多会就都渐渐睡去……

        睡梦中，王塔匠突然被屋外的嘈杂声惊醒，恍惚间听到屋外有很多人声，有叫骂的，也有哭泣的，一片慌乱。转头看向二哥弟弟，见他也早已醒来，此刻正神经慌张地爬在床上不敢动弹。

        “外面怎么会有人？”王塔匠冲着二个弟弟小声说。

        “我也不知道……不会是王府的人又回来了吧？！呜呜呜……”二哥弟弟惧怕王府人又回来害他姓名，竟然哭了起来。

        还没等二人缓过神来，咣的一声，棚屋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三儿！还他妈睡呢？！墓门让人给封了！”

        王塔匠和二哥弟弟抬眼观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已死的二哥！

        “啊！！！有鬼啊！！！”二哥弟弟一声惊呼，腾地一下蹦下床，随后就往外面跑。之前明明被自己亲手焚了的哥哥，现在怎么又站在自己眼前？二哥弟弟精神彻底崩溃了。

        屋内二哥和王塔匠都惊了，二哥惊的是自己弟弟怎么见到自己像见到了鬼，王塔匠则惊的是二哥“死而复生”。

        王塔匠顾不了“死人”的事，二话不说，赶忙追出屋外，毕竟他现在唯一能确认的活人是二哥弟弟。来到屋外，他双腿迈不开栓了，只见原来一众建墓的同事，此时都站在外面，众人亡毙之事好像没有发生……再看二哥弟弟，踉踉跄跄奔走在人群里，“有鬼！有鬼！”地不停惊呼着，有人想要拦他，这更让他惊恐不已，摆脱人群直接奔向了地下河。

        “别……”

        还没等王塔匠把“跳”字说出口，二哥弟弟已经跳入河中，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直接被河水吸入了水底。

        “他怎么疯了？”人群中有人发问。

        二哥见自己亲弟弟跳了河，狂奔向地下河，想要救起弟弟。王塔匠不由分说追了上去，用力拦住了二哥，虽然他现在还不清楚二哥到底是人是鬼，但总不能两个人一起送命，因为他知道这条河有问题。

        拽住了二哥，王塔匠将这条河有向下吸力的诡异之事如实相告，并脱下上衣扔进河里，只见衣服根本没在水面停留，直接沉进了水底，二哥和其他工匠这才知道此河凶险，已不同平常，也就没有贸然行事。但自己弟弟沉了河，二哥心里别提多难过，只能在河边痛哭。刚才还是弟弟哭哥哥，现在一转眼变成了哥哥哭弟弟，王塔匠心中五味杂陈。

        一众人一边安慰着二哥，一边讨论着被困墓地的事情，王塔匠心知此事蹊跷，也没敢多言，只是在一旁听着。听来听去，王塔匠觉得越来越渗人，那些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已死，记忆还停留在活着吃宴席的时候，而被毒身亡那一段他们根本没有了记忆，只是知道现在被困墓地，人人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出去。

        “你们都已经死了！”王塔匠实在憋不住了，冲着人群大喊道，“公主府的人请的是‘鸿门宴’，酒菜中下毒，把你们都毒死了！”

        “王塔匠，你他妈胡咧咧什么？什么都死了？你也疯了不成？”人群中有人呵斥道。

        “就是，都活着好好的，瞎说什么呢！”其他工匠也附和着。

        王塔匠刚喊出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因为那些死尸都被他和二哥弟弟焚化后扬到了地下河里，现在死不见尸，自己说的话很难让人信服。

        被人这样一怼，王塔匠收了话茬，再也不说什么了。不过，跟一群“活死人”在一起，他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要如何才能摆脱他们呢？

        唯有装疯。

        借着二哥弟弟疯了投河的事，王塔匠也装起了疯子，在之后的日子里整天疯疯癫癫的，其他人搞不懂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愿意再多搭理他，他自己则在水晶塔那里搭了个窝，远远离开那群“人”，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几十年。

        “我看你俩是正常人，落难在此，我也就不装了。”老疯子王塔匠诉说以往经过，惊呆了郑张二人。

        “援朝，这事有点玄乎啊，你怎么看？”三本子听过王塔匠讲述的故事，仍旧半信半疑。

        郑援朝此时若有所思，自从下到了第一层时镇远墓，到如今在这第二层的地下村，所见的人和事都有点出乎他的想象，根正苗红的三观有些受损。

        “你俩还不信？我告诉你们，这些‘人’困在这里几十年，人性已经不一样了，别看平时都正正经经，背后的心思你们可不知道！就说这里的男女之事，刚被困的前些年还成双成对，时间一长，都乱套啦！这里的几个女人，哪个不是跟所有男人上过床？可根本见不到有小孩儿生出来！鬼生不出孩子！”

        王塔匠不说，郑援朝和三本子也还真没想到生小孩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这里的人生不出小孩？这确实是一个奇怪的事情。

        “还有你个后生，昨晚要不是我咬了那女人屁股，你啊恐怕要和鬼上床了！精气神都给你吸干！”王塔匠瞅了瞅三本子说道。

        “怪不得桂兰那么骚，原来是想尝尝鲜啊……”三本子似乎已经认可了这里都是活死人的事，不由得回忆起了昨晚的艳遇。

        “王塔匠，这里的人不老不死，没有生育确实是我们所见，但硬要说这里都是鬼，我们很难相信呐！”郑援朝还是保持怀疑态度，一方面自己所信仰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实在不允许自己信服这种事，另一方面被人称为疯子的人所讲的话，也是不保真。

        “我是想着你俩既然可以进来，也一定能够寻得出去的路子，然后带着我一块走出这座墓地，这才跟你们说的。不信是吗？那好，等着！”说完话，王塔匠直奔村子而去。

        大约一袋烟的功夫，王塔匠折返而回，而且手里还拎着个布包。

        还没等郑援朝和三本子开口，他便将布包扔到了地上，包袱皮顺势展了开来。

        郑张二人低头一看，吓得连连倒退，险些没摔倒。那布包里，竟装着个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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