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来回

十六夜怒而掀桌。

        对面的千手扉间最先倒霉。

        鹿介眼疾手快的将桌上昂贵的杯盏酒壶收拾接在手里，脚上，头上……

        柱间同坐在侧面。十六夜掀完桌就一脚踹过去。他忙不迭的捧着脚踝将人从纷飞的花札牌下挪出来，一边帮忙拉拢裂开的下摆，一边跪地赔礼道歉。

        “我的错，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吧。随便打，用棍子，用藤条……对了！不小心把你送给我的陀螺藤条弄坏了，马上就做了一套新的。你看！这次来就是为了送这个！”

        好家伙！瞌睡遇上枕头了！正缺个抽人的物件，这家伙居然直接送上门来。

        十六夜冷笑一声，接过柱间双手奉上的翠绿藤条，狠狠的甩在地上。

        清脆的裂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回房休息没多久的蝴蝶披着衣服从二楼冲了下来，一看现场凌乱的局面，立刻尖叫起来。

        “鹿介！你到底在搞什么！”

        “和我没关系啊！”鹿介冤枉的大叫。

        他也很绝望好吧。和千手扉间斗智斗勇了一晚上，人都快虚脱了。他可以发誓，从出生到现在，就算在老头子面前，都没这么费尽心思的绞尽脑汁过。

        一会儿的功夫没看着，天知道千手柱间居然趁机偷家！

        这两兄弟是在打配合吧！

        “蝴蝶，退后。”

        十六夜又甩了一鞭。这东西不好操控，两鞭都没打到人身上。可把她气坏了。为了防止伤及无辜，她喝退了全场唯一一个普通人。鹿介就不管了，他肯定躲得开。

        至于其他两个——打到一个稳赚不赔，打到两个过足瘾！

        柱间跪在地上没动，苦笑着主动伸出手接住了辫梢。

        “这是给你拿去消遣的，不要用来打人啊，容易伤到自己。我再给你做根木尺，你用这个来打吧。”

        说着，手掌心里就长出了一根带着新鲜枝叶的木条。

        他三下五除二的从中将之劈成数根扁扁的木片，挑了根木色最均匀的，赶紧递了过去。

        “用这个，这个。挥起来不累，还好看。”

        他越是伏低做小，十六夜越发生气。言行不一的混蛋！

        “你，你……混蛋！”

        想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骂词。十六夜一把抢过木尺，指着千手柱间的鼻子，指关节用力，玉白的手指缝里渗出了一丝丝血线。

        看到血的一瞬间，柱间倒吸一口冷气，（为忍界温室效应加剧贡献了一份来自忍者之神的力量）。

        顾不上赔礼道歉了，他上前一步抢下了木尺，强行把十六夜的手掌掰开。

        “你流血了。”

        “不要你管！”

        木尺脱手，十六夜避开他的钳制，反手抄起青藤狠狠抽在他手臂上。

        柱间不躲不避，认真接下这一鞭，诚恳的摊开双手，劝道：“我真的错了，一会儿你想怎么打都可以。先止血好不好，然后随便你打。”

        真实用武器攻击一个人，和杀死敌人的感觉不尽相同。贸然与森之千手结怨的后果让怒火上头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

        很久没有如此急怒攻心了。十六夜双肩垂下，左手握着藤鞭反复揉捏，右手腕的佛珠滑下，玉白的珠穗沾染上掌心的血迹，佛珠却依旧干干净净光可鉴人。

        柱间控制着视线不偏斜，心里已经开始打鼓。这东西比他原先设想的更邪性。要怎么劝她换下呢。

        明明是自己吃亏，他却总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好像最后被欺负的是他！说什么都是他有理，做什么都是他对。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别人好，让人气得胸口发疼。

        借着折腾藤鞭的功夫，十六夜缓缓放慢急促的呼吸，不想去看千手柱间那张正直正经正确无误的大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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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介悄悄的把抢救下来的瓷瓶杯盏什么的转移到安全位置，心疼的将破了漆面的矮桌拖到一旁。

        “还得去请漆工重新上一遍漆。清漆也很贵啊。”

        同样退到一旁的千手扉间瞥了他一眼，问：“你倒是挺尽心尽力。这趟能赚不少吧。”

        鹿介唉声叹气的拿起抹布，使劲的擦洗木桌漆面裂痕，希望通过压力把凹痕抹平。

        “这个世道，活着都困难，还谈什么赚钱啊。老板喝粥，我就分点汤水喝。去别的地方，别说水了，保不保得住小命都难说。扉间大人，我只是钱花光了打个短期工，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要不你们抬抬贵手，让我们在这里混口踏实饭吃吧。”

        扉间沉默了一会儿，说：“只要她老实交代来路经历，不然千手无法忽视发生在家门口的剧变。”

        “啥剧变啊？”鹿介问。

        扉间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说：“赌坊的荷官是这一片发布任务的掮客。不止流浪武士，浪忍在他手下混吃喝，附近的忍族也会视情况在此与任务人接洽。无论是谁动了他们，必然会招致其背后势力的报复打击。如果你真心为了‘老板’着想，最好劝她赶紧离开。等他们组织好人手过来，就不只是洗劫一遍的程度了。”

        扉间向被他大哥挡得露出一片翠色衣角望去，光滑的布料平顺的铺在地上，明黄色的点纹如碎金一般铺洒在她衣摆之上。

        他意味深长的暗示道：“毕竟她看上去——非常的昂贵而稀有。而那些人最喜欢的特质就是这种。”

        鹿介眼角抽动，无言以对。

        也许情报还没传到这位千手二当家的手里，其实他们做得更过分，直接把对方的幕后东家给端咯。而姬君正等着他们的后续反应，并联系了宇智波一族一同处理。

        可是他一个字儿都不敢反驳。

        千手和宇智波的世仇名声从东边传到了西边，连其他国家的忍者都略有耳闻。

        真要明说了，不用等浪忍过来，这两人能原地把居酒屋掀翻咯。

        鹿介哀叹着绑起护额，拿出苦无别在身后。

        “扉间大人，拜托了。给条活路吧，让令兄别再纠缠姬君了。像你们这样的血继大族，绝少与外界通婚。柱间大人还是族长，更不可能让血脉外流，何必缠着人家小姑娘不放手。不娶何撩呢，你说是不是？”

        顾左右而言他。

        经过一宿的牌友互怼，扉间深刻的意识到这个奈良脑子相当活泛，说的话虚虚实实不能纳入参考。

        既然如此，那他也回敬以胡搅蛮缠。

        扉间又看了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大哥。那边的情况已经进行到他哥快痛哭流涕的求人家治疗了。

        真不像样！

        他转过头，面色严肃的说道：“不要凭空污蔑千手威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能因为他是我哥就徇私枉法。大哥把人家的手划伤了，那就必须让他亲自赔礼道歉，承担一切的修护治疗。你也是忍者，明白伤口没有处理好很可能会致人死亡。如果后续还有任何不舒服，都应该由大哥亲自上门诊疗维护。他是族长，当然也是最好的医疗忍者。我们千手从不畏惧承担责任，族长更应该做出表率。”

        鹿介被气了个仰倒。

        太不要脸了！

        颠倒黑白这种事情，真没想到会出现在这人身上。

        扉间朝那两人望去，一个沮丧的不停求饶，一个气得偏过脸不看人。

        “终归是他们两人的事，其他人贸然插手都不合适。”

        鹿介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

        “好吧。但是你也不许干涉姬君的行动。反正有柱间大人在，不是吗？”

        他将居酒屋的行为扩大为十六夜所为，间接暗示自己是听命于姬君行事。

        扉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勉强放过了他。

        鹿介抹了把冷汗，心想总算过关了。

        居酒屋是居酒屋，姬君所图可比居酒屋大多了。

        千手扉间今日被他放出的情报歪曲了理解，后续姬君再要想做些什么事，至少在口头道义上获得了千手决策人的默许。

        这种口头承诺对朝令夕改的忍者没有太大约束力，但是森之千手一贯用道义标榜自己，千手扉间既然承认了，日后就不敢反悔。

        至于千手柱间……

        那位的脑回路太奇葩。希望姬君能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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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十六夜终于平复了情绪，勉□□怒降为暗自生气的程度。

        她已经不再寻求与千手柱间的对立，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人总能将自己拉到和他同一水平，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自己。

        既然辩不过，那就拉人入伙。千手柱间之所以这么闲，完全因为不够忙。正好千手扉间就在现场，等会儿和他好好谈谈可能的合作事项——以及如何给他哥分派更多更重要的任务！

        换个思路，感觉天地都变宽了。何必和脑缺斤斤计较。她大人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还容不下一个忍者嘛。干嘛非要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换一个。

        给自己打了一番隔世鸡血，十六夜左手掐紧右手腕止血，斜斜的转过身子。

        柱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适时调整了劝说的言辞。

        “我保证治疗速度绝度快。疼一下下就能恢复如初。”

        十六夜摩索着腕间的佛珠，缓缓睁开眼睛。她冷静的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露出划破的伤口。

        “我还没原谅你。视治疗效果决定是否两清。”

        见她终于松口，柱间连忙点头答应。

        “好好好。”

        只要她同意治疗，就能趁机将自己的准备的东西偷偷埋入皮肤下。

        正好是右手，将结晶藏进掌心，用木遁天然的生命力克制珠串的邪性。

        十六夜的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转。到时候，再进行劝说，她就能接受自己的进一步调养了。

        柱间单膝跪住，虚虚握住她的右手，眉眼向上抬起，温柔的笑着保证：“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十六夜闻言垂下双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就麻烦了，柱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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