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活人尸臭

从洪都龙虎山到荆州，没有途经的飞机，所以我离开龙虎山后，乘坐上了第二天中午的火车，大约一天的时间，便能赶到荆州。

        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我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距离七七四十九天，华子三魂归位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而婵姑娘也在时刻提醒着我，阴历七月十五日之前，必须赶到冰城，然后便是九月初九，龙虎山顶上的罗天大醮。

        一切的事情，便如我此时乘坐这辆火车的铁轨一般，早已经按部就班地排列完毕，只需要我徐徐向前，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想到这，我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怀里的那个小布包，这是张若尘给我准备的，因为张有方还未苏醒的缘故，他得留在龙虎山，仔细照料，但又不放心我独自前往荆州，便连夜收拾好了一堆东西，临行前塞给了我。

        想着张若尘那副一大把年纪，却动不动泪流满面的模样，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打开包裹看了一眼，发现和张有方那个小挎包差不多，里面塞满了各种东西，一大堆符咒，几个收妖伏鬼的小竹筒，一把桃木短剑，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我还看见了一件道袍，这些东西，看得我眼花缭乱，却让我内心一喜。

        虽然我已经得到了张道陵亲自传授的正一道法，却还没有自己亲手画过符咒，更别提像张若尘他们一样，用血在虚空当中，画出各种高阶符咒来，按照正一道法中所记载，道教的修为，是来源于天地灵气的吸收，逐渐开垦出体内的灵泉，灵泉越大，能够画出与使用的符咒，就愈发强劲。

        如今的我，甚至都还没学会“灵视法”，查看体内灵泉，更别提吸收天地灵气了，所以能够使用一些纸上所画的低阶符咒，都已经算顶了天了，幸好正一道法的各类符咒，都深深刻画在我的脑海当中，所以张若尘送给我的这些，我还是能够一眼便认出来。

        略微一看，发现布包内的符咒，大多都是黄阶，至于其它三个阶段的符咒，依次递减，看来张若尘也是深深明白我此时的能力，不敢给我太多高阶符咒，生怕适得其反，最后会害了我。

        将那柄桃木短剑，握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又把东西都收拾好，将小布包牢牢背在了身上，这些东西可不敢弄丢，我的小命，就全仰仗它们了。

        “有病是吧，没事喷这么多香水，还有没有点素质了？”

        火车平稳向前，突然坐在我斜前方的一个大婶，开始叫嚷了起来。

        听闻此言，我下意识地闻了闻，随即轻轻捂上了鼻子，果然在狭窄的车厢当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异常刺鼻。

        不少人也闻到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出声，自顾自地捂着鼻子，此刻瞧见有人站出来指责，顿时朝着那个大婶，投上了感激的目光。

        我皱了皱眉头，正想收回打量的目光，却瞧见那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大婶，已经站起了身来，指着她对面的人，大声说道：“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家里有钱是吧，香水不要钱的啊？”

        顺沿她的目光瞧过去，只见在她对面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白皙干净，斯斯文文，戴着一副眼镜，一脸惭愧的神情，而女的长得温文尔雅，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也不说话，愣愣地看着那个大婶。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

        眼镜男生连忙起身，不停地朝着周围人道歉。

        大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小伙子，我又没说你，你道个什么歉？”

        眼镜男生似乎有些害羞，脸庞顿时微微泛红，低声说道：“她……她是我女朋友。”

        听闻此言，车厢内众人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但大婶却依旧不依不饶，瞪着眼睛说道：“既然她是你女朋友，那你能不能让她注意一点，这是火车上，不是你们家，小伙子，不是我说你，但这女朋友真不能太惯着，要啥给啥，这香水也不是什么便宜东西，要是等她习惯了，那还得了，不就成了活生生的败家娘们吗？”

        说着，她瞥了一眼那个女生，皱了皱鼻子，不禁嘟囔道：“都长这么好看了，还喷这么多香水干嘛，要是我长这个样子，做梦都能笑醒……”

        大婶横眉瞪眼，就差泼妇骂街了，可对面那个女孩，依旧是那副神情呆滞的模样，静静地看着大婶，什么话也没说。

        看见女孩这副表情，大婶顿时脸色一沉，沉声喝道：“小姑娘，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本来就是你的不对，还不准人说了，你不乐意，我们大家还不乐意呢，各位，是不是？”

        “对啊，这味也太冲了吧！”

        “小姑娘，要不你就先离开一下，等会儿再回来？”

        “唉，都长这么漂亮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

        随着大婶的声音响起，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也顿时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捂着鼻子，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看向那个女孩。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女朋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因为她喜欢香味……”

        眼镜男生连忙站起，不断地朝众人鞠躬道歉。

        听闻此言，众人面带嫌弃，抱怨纷纷。

        “你这话说的，难道谁还喜欢臭味吗？”

        “就是，我也喜欢香味啊，但也不会喷这么多香水吧……”

        ……

        瞧见火车上的乘客们埋怨不断，男生似乎有点激动，浑身颤抖，沉默片刻，缓缓抬起头来，眼眶竟是都红了。

        他颤巍巍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对不起，我女朋友她这里，有点……”

        瞧见男生的动作，众人纷纷侧目而去，发现女生仍是那副呆滞的模样，眼神空洞，不带丝毫感情，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脑袋有病，难怪……”

        “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唉。”

        ……

        大婶瞧见此幕，顿时脸庞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小伙子，那个……我，我不知道你女朋友她……”

        男生抹了一把眼睛，苦笑着说道：“没事，不管她是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好她的，实在对不起各位了，我这就带她出去。”

        说着，男生一脸宠溺，轻轻搀扶起女生，沙哑着嗓子，柔声说道：“小莺，我们走吧。”

        女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一脸麻木，任凭男生搀扶着从座位上站起，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

        周围众人，叹气连连，连忙给他们让开过道。

        我坐在过道的位置，看着他们朝我这边走来，或许是女生动作太过机械，男生一个不小心，没有搀扶稳当，在我跟前不远处时，猛地打了个踉跄。

        眼见女生要摔倒在地，我眼疾手快，连忙冲上前去，帮忙搀住了女生。

        “小莺！”

        男生神情慌张，惊呼了一声。

        “叮铃铃！”

        就在此时，恍惚之间，我似乎听见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像是……铃铛在晃动，很微弱，却也很悦耳。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

        我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回过神来，缓缓松开抓住女生手臂的手。

        “没事吧。”

        我看了一眼仍是没有丝毫反应的女生，又转过头去，望向眼镜男生。

        “没……没事，谢谢你。”

        男生跟我道了个谢，似乎有些担忧，带着女生便是匆忙离去。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笑意渐敛，神情微凝，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铃铛声。

        难道是我的错觉？

        沉默片刻，我耸了耸鼻子，顿时眉头紧锁，难怪那个大婶会这么生气，这味道还真是有点……打脑壳。

        我只是稍微接近了一下那个女生，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就算他们走远了，那股刺鼻的味道，依旧没能散去。

        那个男生怎么能够忍受的住啊，看来一定是真爱无疑了……

        我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正准备返身坐回位置上，可猛地一下，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那种强烈的香水味道当中，似乎还掺杂了一股其它的味道。

        像是一股……莫名的臭味。

        哪怕被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所掩盖，但还是能够隐约能够闻出来，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就像是长年累月的淤泥，亦或是爬满了蛆虫的腐肉一般。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种臭味，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闻到过一样。

        我紧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随着记忆走到过往的深处，走到曾经在古都市，和爷爷一起相处的日子。

        沉默良久，我猛地抬起头来，愣愣地望向刚才那对情侣离去的方向。

        火车上因为人多的缘故，温度很高，但此时此刻，我竟是只觉浑身汗毛竖起，冰冷至极。

        如果的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那么刚才在那女生浓郁香水所掩盖下的臭味，我曾经的确闻到过。

        那是以前和爷爷一起出门给人送货，在殡仪馆，在灵堂，在下葬现场，都能闻见的臭味……

        那是……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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