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贩私盐的

　　聚贤帮的人住在津卫府码头附近的一个山庄里，名号聚贤山庄，说是山庄，其实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头村落，入口处是一座三间四柱的木质山门牌楼，间柱高出明楼楼顶处，还雕了两只看门兽。

　　这回来的人多，附近帮派的都有派人来捧场，还有些游侠散客，加上些卖小吃玩意儿的小商小贩，在山庄外围竟然也形成了一个小集市，人声鼎沸的，好不热闹。

　　一行人进入山庄，贺长寿和赵大宝走在前头，小司跟在一侧，袁如英和袁如玉断后，把洪不渝挡在中间，洪不渝说，他得躲着点，那江家小姐认得他，可烦了。呵，他也不想想，谁挡得住他。

　　这不，将将靠近山庄内广场中央的戏台，江家小姐就追过来了。

　　“洪二叔，您来啦！”那江家小姐也不似一般江湖女子大大咧咧，说话倒是细声细气的，想来是这几年的相思苦，把脾气给磨得软和了不少。

　　“江小姐客气，”洪不渝听着这声二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抬了抬手，算是见礼了，看着江家小姐期期艾艾的样子，又实在没话可说，转身就要往旁边走。谁知这江小姐倒是不怕失礼，径自挡在了洪不渝面前，又低低侧过脸去，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作态，轻声问道，“大公子还好么？”

　　“不劳江小姐挂心，家兄康健，有家嫂照顾，好得很。”洪不渝身为知府公子，其实大可不必跟这江湖女子多费唇舌，可江小姐始终是姑娘家，虽然少些自知之明，倒也算是情之所至。洪不渝也就答了她的话。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江小姐往后退了两步，眼中似有莹光，幽幽怨怨的，看了看远处，又回过神来，对着洪不渝说道，“那侧看台备有座椅，二公子身份尊贵，不必与人挤在一处。”说着，便指挥着身旁一个叫大头的小子带路。

　　贺长寿和赵大宝此时已经退到洪不渝身后了。

　　“这江家小姐倒是深情。”贺长寿说道。

　　“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赵大宝摇头叹了一句，便也跟着那大头小子往前走。

　　走到这边看台，丫鬟们已经准备出了空席，六个人排了两排，大头小子还站在一旁侍候着。六人都是第一次来参加这种“江湖盛会”，难免左右张望，贺长寿看着一旁的人都是坐的长凳，就他们这一行人坐在座椅上，还占了这么大一片地方，这也太招事儿了吧。

　　果然，落座没多久，就有人来挑事儿了。

　　“几位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啊，不知从何处而来，要往何处去？”来说话的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人，一脸傲慢地看着几人，他大概以为这是一群商户人家的公子哥儿，仗着有钱到此处来摆场面的。今日这里除了江家的人，别的都不认得洪不渝，是以这人上来挑衅，旁边的人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那大头小子看到来人，便凑到坐在位首的洪不渝旁边，低声对几人说道，“这是玉灵山庄的少东家陈通。玉灵山庄，贩私盐的。”贺长寿一愣，现在贩私盐的都这么嚣张了吗？洪不渝听见玉灵山庄的名号，倒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通手握一根长枪，枪身系有红缨，枪头竟也是牛骨磨成的，赵大宝一看，来了兴致，便接话说道，“这位少侠也是玩金枪锁喉的？”

　　陈通一听便上了火，举起长枪，一个横扫，眼看着就要向赵大宝的头上刺去，只听啪嗒一声，身侧一位壮士手握一双竹节锏闪身而至，竟将陈通手中的长枪枪头给打掉了。

　　贺长寿一看，不禁感叹，唉，江湖，这也太特么草率了。

　　陈通见自己的长枪枪头掉落，也是一囧，不过气势还是不能落下，便把枪身往地上一杵，右手一个挡势举在胸前，亭亭直立，旁边又匆匆围上来几个玉灵山庄的人，都对着那壮士怒目相视。那壮士倒是不惧，拱手笑道，“今日是江家的招亲盛会，大喜的日子，各位也收敛些脾气，既然知道这几位公子不是江湖中人，何必为难。”

　　说完，也没跟贺长寿他们打招呼，也不管站着的那群人，就自顾自的走了。此人一走，玉灵山庄的人也散开了，那陈通看了一眼赵大宝，气得哼哼两声，也转身走了。赵大宝还没反应过来呢。

　　大头小子看那壮士走远，又凑过来说道，“这是威远镖局的董镖头，娶桃红的那个是他师兄。”

　　说话间，招亲大会开始了。

　　就说这些江湖人士闲吧，真的不是一般的闲。就给一个丫鬟招亲的事儿，江家说了，要比试三天。贺长寿都愣了。

　　江家主持招亲大会的是一个帮会头目，一副师爷的样子，先是念了两句喜庆话，什么天上的喜鹊叫喳喳，接着就把那个叫柳绿的丫鬟拉出来溜了一圈，然后宣布了规则。第一日，比试气力，第二日，比试胆量，第三日，比试诚意。最后三关通过者，再由柳绿自行选夫。

　　贺长寿四下里看了看，来参会的帮派里也有女眷，对比起来，这丫鬟还算是不错的。贺长寿一转头，看见赵大宝摇着扇子盯了那姑娘看呢，大秋天的，真的是不冷的吗？“我虽没有见过你的半夏姑娘，可想来，也不会不如这个吧？”贺长寿说道。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所以呢？”贺长寿问道。

　　“我是看那个姑娘，一直望着那个玉灵山庄的陈通，莫不是早就郎情妾意了？”赵大宝合扇一指，正好对着陈通，刚好陈通也望过来，看着赵大宝指他，又把长枪杵在地上砰砰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赵大宝赶紧收手。

　　这厢台上已经把第一日比试的道具准备好了，比气力，就是举鼎。聚贤帮帮主亲自去了附近寺庙里借的，也不算大，两个帮中子弟架了扁担就给抬上来的。

　　第一日参加比试的有五十多个人，每人有半柱香的时间，能让鼎炉四角离地便为胜出。

　　贺长寿大概看到第四个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看了一眼赵大宝和洪不渝，那两人也有点困了。便说着，“走吧，走吧。”赵大宝折扇一打，就起身往外走。

　　你说巧不巧，他要往外走，就必须得经过玉灵山庄的座位，这时陈通也站了起来，两人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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