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瞌睡遇到枕头

　　贺长寿刚走出地牢，便看见洪不渝等在花园，说是他爹要见。贺长寿本也是打算要去拜见知府大人的，便一路来到府衙内堂，进得堂内，也不多话，只是先请知府大人把其他人都遣出去，连洪不渝都得退到院外。这边只有贺长寿跟小司，那边只有知府洪钟和他的师爷。

　　洪大人让了座，示意师爷问话，师爷还没开口呢，就听贺长寿一声长叹，“唉.......这事儿，有点大。”贺长寿坐在洪大人左手边首位的座椅上，手指敲打着扶手，似有斟酌，“铜三儿死了。”

　　洪大人一惊，转头看向一旁师爷，又转过来望向贺长寿，“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贺长寿抬眼看了看小司，小司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直接递给了洪大人。

　　“我得密信回报，大人这儿切勿轻举妄动，等着刑部的批文便是了。”

　　洪大人手捧着玉牌，与旁边师爷看了个对眼，俱是一惊。

　　贺家老四平王殿下的门客。

　　对，贺长寿出门那天不是收拾了半天吗，除了银票和衣物，没有什么比门客玉牌更有用的东西了。呵，要不怎么说他是京中第一纨绔呢，从太子殿下到十三王爷，每位王叔府中的门客玉牌他都仿了一个，以假乱真吗？那是太后娘娘身边的第一巧手太监亲自仿的，能不乱真吗？这个平王府的门客牌子，还是他从地牢出来之前，从贴身的锦囊里找了半天才找出来的。

　　王府门客，虽无官职，却能时时在王爷跟前走动，怠慢不得。洪大人一面将玉牌交回小司手中，一面对着贺长寿拱手说道，“失敬失敬。既如此，此事就依公子所说。等着刑部批文示下吧。”

　　“辛苦大人了。”

　　贺长寿出了知府衙门，便命候在府外的袁如玉赶紧招伍先生来见。不到一刻，伍先生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客栈房间之中。贺长寿从小就有一群暗卫跟在身边他是知道的，此次出京，他父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猜到了，不过，他看了看面前这个胡须花白的干瘦老头，他爹派给他的幕僚，他还是第一次见着，唉，这该不会是府里随便找了一个最闲的给他吧。

　　一面想着，一面便让小司准备纸笔，退到一边，亲自写信，“十二断袖，老四坑我。”也不让伍先生看，只折成细条搓紧，放进细竹管里，用火漆封好，让伍先生亲自带回上京，交到他爹安王殿下手里。伍先生也不敢多问，自去了。

　　房中只剩下贺长寿与小司两人，此时小司的后背都湿透了。

　　贺长寿看了看他，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说道，“今儿这事，你烂在肚子里便是了。只有我知你知，你可千万别自尽什么的啊！”说完，便见小司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唉，他等殿下这句话等半天了。

　　赵大宝是后来才知道贺长寿用了平王殿下门客身份的，也不多问，只在房中与贺长寿聊着后来听到的今日招亲大会的结果，说是有十二个人入选了，包括那个镖头，和那个陈通。

　　这一边，洪不渝送走了贺长寿，就赶紧跟他爹说起今日见过玉灵山庄之事。这玉灵山庄的人跟他说的什么“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话，竟是毫无顾忌，他爹一听，这还当着贺长寿一行人的面说的，气的不行。

　　那一边，在玉灵山庄暂住的客栈里，陈通的房内，也在商议着今日之事。

　　“属下打探过了，那些人是打京城来的商户子弟，因着搅合上了一桩案子，便逗留在津卫府，此间常常跟着洪二公子出游。少爷看着洪二公子的面子，不若暂时忍下这口气，等那些人离开津卫府，再做计较。”说话的是白日里那个玉灵山庄的中年头目。

　　陈通的鼻子红肿一大片，现在都还疼呢，想着今日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如何能忍下这口气？等他们离开津卫府，离开了还如何报仇？越想越气，他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是帮中长辈历来谨慎，陈通也不便再议论此事，继而说道，“今日先生跟洪二公子说了那话，洪二公子面色不虞，怕不怕多生事端啊？”

　　“那到无妨，”那头目说道，“我玉灵山庄这些年进贡给大人的钱财不是小数，如今洪大人任期将至，他也不敢给自己找麻烦。就是说了，才不怕呢。”

　　那陈通听了，也不再问，只劝先生早些歇息，却又叫来了帮中的年轻子弟。

　　陈通端坐着不说话，给旁边一小秃子递了个眼色，那小秃子便说道，“今日之事，奇耻大辱。那些个毛头小子欺负少爷，便是不把我们玉灵山庄放在眼里，此仇不报非君子。”此话一出，那些个年轻子弟便是群情激奋，喊打喊杀，小秃子接着说道，“我已经摸清他们的底细了，他们入住的客栈也找着了，咱们今夜就去，打断他们的狗腿！”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夜半三更，梆子刚刚敲了三下，那陈通便带着二十多个人悄悄从后院潜入客栈，先是找到掌柜的跟小二们，堵了嘴绑了手，又往前头去了。津卫府的衙役们在抓到铜三儿的时候就撤了，封老板的人大多住在下房也不怎么警觉，是以那二十多个人便顺顺利利直冲上房而去。

　　今日守夜的是袁如玉，他早就在后院有人进入之时听见了声响，便去敲了敲两间房门，报了一声。门内各人也都开始穿衣服了。贺长寿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听说有人潜入，起先还有点不耐烦，可突然又来了精神，嘿，这还真是过河碰上摆渡，瞌睡遇到枕头。正愁这黑锅没找着人背呢。

　　封老板已经听到外间撞门的声响，以为是招了贼，赶紧让他房中的两个护卫挡着，自己躲到了床底下。倒是没人去理他，外面玉灵山庄的人已经跟贺长寿碰上了。

　　贺长寿倒是兴致好，拿了一根长棍，之前是后院晾衣服用的，他准备了好久都没派上用场，这回终于可以好好干一架了。转头便吩咐小司照顾着赵大宝，自己跟着袁如英袁如玉上去开打。

　　袁氏兄弟也不恋战，拿了短棍，棍棍都往那些人头上敲。赵大宝在后边，一个哈欠都还没打完呢，人都倒了一大半了。最后就剩下肿着鼻子的陈通和身前的两个帮手，陈通愣愣的盯着面前的袁氏兄弟和贺长寿，他们的动作有点快，他都还没看清呢。

　　贺长寿也是不愿多说，正好了，抬手一舞，长棍左右打得门板砰砰响，然后又将棍身持平，手握棍尾，往前直线一推，那棍子脱手而出，直直的击中了陈通的鼻子，又。这边还未来得及反应，贺长寿又纵身一跳，撑起双脚左右两下，给挡在陈通面前的人踢倒了，再顺势捡起棍子，自上而下往陈通头上一敲，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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