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威尼卡09

彼安柯如约开着那辆高调的敞篷车来接嘉妮和威尼卡，一些路人好奇地侧目。

        他戴着墨镜，靠在车门上拍了拍，招呼两人进车，然后对威尼卡说：“你看起来精神很差。”

        “……我还行，彼安柯先生。”

        威尼卡坐到后座，看到嘉妮向他走来，却被彼安柯拽住手臂，按在前座。

        “嘉妮，你想跑哪儿去，就坐在我身边，”彼安柯仰头看着她，开玩笑说，“别把我当做私家车司机啊？”

        “抱歉，唔……”嘉妮意识到不能把他一个人晾在前座，她刚在前座坐好，彼安柯的脑袋就凑过来吻了她。

        “不许再跟我道歉了，”他捏了捏她的脸，拿出准备好的一束玫瑰，“送你的，美人。”

        “谢谢。”嘉妮接过花，突然想起来昨天的那束玫瑰花好像不翼而飞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彼安柯注意到威尼卡的情况，对嘉妮说：“看来小家伙昨天真的没休息好啊。”

        嘉妮回头看向一上车就垂着脑袋睡觉的威尼卡，有些欣慰地说：“他似乎很期待今天……嘘，睡着了，让他再休息一下。”

        汽车在海边公路快速行驶，阵阵的凉风从发丝间穿过，暖阳照射下来，无比惬意。

        就这样，威尼卡听完了一路两人的低语，下车时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他们先是去了预定好的餐厅吃饭，下一站是商场。

        到了商场，彼安柯去泊车，让两人稍等一会儿。

        嘉妮看到到街边的冰淇淋推车，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拉着威尼卡的手，穿过马路。

        “威尼卡，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跟嘉妮一样的。”

        最后，她手里拿着一个开心果味的，一个柠檬味的，后面跟着拿着开心果味的威尼卡，回到了车里。

        “嘉妮、威尼卡，你们两个……怎么只有我喜欢的口味不一样。”彼安柯叹了口气，三两下将冰淇淋吃完。

        商场的人不多，三人逛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很熟悉彼安柯经常出现的身影了，最多的眼神还是给了他身边的女伴和孩子。

        彼安柯给嘉妮和威尼卡挑选了礼物，先给威尼卡买了一支名牌钢笔，一块手表和一双跑鞋，然后在珠宝店精心挑选了适合嘉妮的一套做工精致的纯手工首饰。

        “没有这个必要，”嘉妮摇摇头，微微侧头向他展示毫无装饰的颈部与耳垂，“您看，我平时不会戴这些的。”

        “平时不戴，以后总有机会用到，”彼安柯的声音突然沉下来，“你在因为艾伯特拒绝我吗？这些天我还没能打动你的心？”

        “艾伯特？不是的，”嘉妮都快忘记这个编造出来的人了，她想起索菲说的，“……我跟他分开了。”

        “跟他分开，与我有关吗？”

        “……算是吧。”当时的确是跟他名字一起提起的。

        彼安柯又胜利一般扬起嘴角，他好心情地下了命令：“既然这样，你就更没有理由不收下我的礼物了。”

        随后他吩咐人将首饰包装好，加上送给威尼卡的礼物一起送去他的车上。

        威尼卡全程默默吃着冰淇淋，没有参与两人的对话。

        路过一家照相馆的时候，他指着大门说：“彼安柯先生，我们今天能合影留念吗？”

        “当然可以，”彼安柯走进照相馆，甚至对他的主动要求有点高兴，“来拍家庭合照，照完马上就要拿到照片。”

        “彼安柯先生，立刻给您安排好。”馆长认出彼安柯，很快为他腾出一条捷径。

        照相师看到彼安柯差点惊掉了下巴，他支支吾吾地安排他们的细微的动作。

        “女士，您的笑容可以更加甜美一点……这位，呃，小先生，您往中间再靠点儿，堂、堂彼安柯先生……”照相师从相机后探头。

        “怎么了？”彼安柯扬起一边眉毛。

        “您可以将另一只手放在小先生的肩膀上吗？”

        天呐，他竟然在指挥堂彼安柯？

        “这样？”

        “然后……虽说我这边对着您，但您的头稍微往镜头看看可能更好，您觉得呢？”

        “合照还挺费劲。”彼安柯随口说了一句。

        但他面上仍然和颜悦色，于是照相师擦着汗继续调整着姿势和站位。

        还没完，接下来是彼安柯和其他两人的双人照。最后照相师松了口气，只剩堂彼安柯身边的女伴和小孩的双人照了。

        “好了，”彼安柯跟威尼卡拍完照片，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他从台上走了下来，“什么时候可以拿到照片？”

        馆长就站在旁边，他迎上去：“很快，十来分钟的工夫。”

        “嗯，洗一份就好，底片就毁掉吧，”彼安柯说，“照片给那个孩子就行。除此之外我不希望在别的地方见到。”

        照相师听到彼安柯已经开始吩咐洗胶卷的事情了，慌慌忙忙地叫嘉妮站上去。

        “女士，请看镜头！”

        “嘉妮，头发乱了。”威尼卡伸手，嘉妮微微俯身，他将发丝拂到耳后，她正好为他又整理了领子。

        “咔擦——”

        心急的照相师按快了，相机已经拍下这一幕。

        “女士……”彼安柯已经点了根烟走出去了，照相师瞥到了，小声催促。

        “啊，抱歉……”嘉妮抬头，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微笑。两人摆好姿势，看向镜头。

        “咔擦——”

        ……

        威尼卡到了教室，立刻有人提到上星期的事情：“威尼卡，你今天没把杂志带到学校了？没想到你是这么胆大的人，敢把那种东西带到学校来！”

        “不是我。嘉妮交了男朋友，可能是他不小心塞进我的书包的吧，”威尼卡坐回座位，无奈地摇摇头，“我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男朋友？”伊萨克率先问，“嘉妮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喏，”威尼卡从口袋拿出那张合照，“法比奥·彼安柯，昨天跟我们一起去镇上玩了。”

        “彼安柯？那位堂彼安柯？”伊萨克仔细查看那张照片，不可置信地大声说，“不会吧！威尼卡，你在说笑吧！”

        众人再次喧哗起来，争着抢着看那张照片，看向威尼卡又增加一层佩服。因为，这可是堂彼安柯啊！

        “他是谁？”威尼卡故作不懂。

        “威尼卡，你真是只会埋头读书的家伙，他可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啊！据说，他有一把枪，里面满满地上好了子弹，立下规矩的最初，镇住了许多不守规矩的流氓……”

        “等等，这么说，威尼卡岂不是要成为堂彼安柯的儿子了？”

        “我昨天好像是听妈妈突然问起堂彼安柯是不是未婚！”

        “堂彼安柯我见过一次……他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威尼卡，你妈妈有了新男朋友，你不会难过吗？”有个孩子询问。

        “……”威尼卡看了一眼她，“嘉妮不是我的妈妈，我只是她的小侄子。不过，她也算是照顾我的妈妈，所以我就这么叫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科奇和贝洛把嘉妮误认是他妈妈后，他将错就错，很长一段时间在同学面前把嘉妮叫做妈妈，就像是炫耀一般。现在，他将这个维持了很久的谎言亲自戳破。

        “没关系，”有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以为他在失望自己做不成堂彼安柯的孩子，安慰他，“做他侄子的身份说出去也足够吓唬人了。”

        “不过，令我有点疑惑的是，”威尼卡撑着下巴，有点苦恼地说，“当初我都不知道有这本杂志存在，为什么它会自己跑到外面被你们发现呢？”

        众人陷入回忆，有一个人想起来，他说：“好像是科奇他们最先发现的。”

        “科奇？”

        科奇他们从外面走进来，就听到有人在讨论他们。

        “怎么了？”科奇瞥了一眼威尼卡。他脸上带着疑惑，科奇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人兴奋地向他汇报：“你发现了堂彼安柯埋下的宝藏啊！”

        “堂彼安柯？”科奇被这个名字吸引，“彼安柯先生来过？什么时候？”

        “你真是太崇拜他了！他怎么可能来学校，不过，你从威尼卡座位发现的那本杂志，是堂彼安柯放进去的！”一旁的人递过来照片给他看，“看，这是他跟威尼卡他们的合照！”

        “科奇，我都没想到，”威尼卡说话了，他笑盈盈地看着他，“堂彼安柯是这么厉害的大人物。”

        “……”科奇失语，很快又觉得自己被威尼卡摆了一道，“你……！”

        “科奇，”他的朋友有些慌乱，扯住上前一步的他，“我们不可能惹得起堂彼安柯……”

        “你想让我怎样？”科奇甩开朋友的胳膊，向威尼卡更进一步，走到他的面前，“你想让我下跪道歉吗？还是让彼安柯先生教训我？”

        威尼卡不解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们是朋友啊，”随后他小声说，“我们共享了小秘密，你还要带着我一起呢，不是吗？”

        听了他的话，科奇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地说：“那你为什么要带来彼安柯先生的照片？”

        “因为他确实是嘉妮的男朋友，照片是正好手上有，就给大家看了，但是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威尼卡戳了戳他，“我们的约定，还记得吗？想要从他眼底下偷走那玩意儿，还有点困难呢。你能宽限点时间吗？”

        “不不，那是只是试探，我没想到你真的答应了，”科奇赶紧摇头，他跟威尼卡凑在一块儿小声讨论，“不能对彼安柯先生的女朋友那么做，我们得尊敬他。”

        “不用了吗？这么说我没完成，还能加入你们吗？”

        “当然！”科奇不假思索地说，“欢迎！”

        于是伊萨克又开始郁郁寡欢，他实在搞不懂，威尼卡怎么会跟科奇这样的家伙在一起，而且像是约定好了，他既无法加入，也问不出话。

        第一个向威尼卡友好搭讪的人可是他啊，前几天科奇不还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吗？

        虽然他不知道威尼卡脑子里在想什么，反正都是一群无聊的家伙，他一点也不羡慕！他咬着牙，看着威尼卡加入科奇的小团体正在班里打闹。

        放了学，科奇的朋友他们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聚在一起，凑钱又买了一本第21期的《花花男士》。

        威尼卡说原来的那本恰好被堂彼安柯拿走了，大家惋惜的同时纷纷感叹，没想到这么厉害的人也会看杂志“纾解自己”。

        “……什么是‘纾解自己’？”威尼卡皱眉，他不想再见到那本杂志了，也不懂他们打哑谜似的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听不懂的话。

        科奇比他更疑惑，他挠了挠脑袋：“你从来不这么做吗？就是有一天你做了非常香艳的梦，第二天就发现自己出现点小状况，从此都要时不时‘纾解’一下，有时候靠着那个梦，有时候可以靠杂志。”

        威尼卡想起那晚看完杂志对嘉妮的身体做了什么，脸有些发烫，但是偷偷摸摸的感觉根本就不是“纾解”啊……

        为了掩饰自己的无措，他说：“我当然有过。但那本杂志现在在在堂彼安柯那里，所以你们之前最好没有在上面……”

        “没有！你想什么呢，”科奇红着脸说，“彼安柯先生不会……呃，碰到奇怪的东西的。”

        他们凑在社区的角落一起开始看了起来，威尼卡以自己看过为理由没有加入他们，为了避免看到奇怪的东西，他远远走到一旁，准备买瓶汽水消消火。

        然后他就被偷偷跟了一路的伊萨克扯到一边。

        “你为什么背叛我们的联盟？”伊萨克质问，“他们不是什么好人，科奇欺负过我，我跟你说过！”

        “伊萨克，你先冷静一点。”

        “背叛者！”伊萨克对曾以为是他交的第一个好朋友撒着脾气，“辜负了我的信任！”

        “背叛者？真是个有意思的称呼，什么叫做背叛？”威尼卡作思考状，他像是想到什么，反过来问伊萨克，“上学第一天我跟你说了嘉妮的名字，为什么第二天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呢？那叫做背叛吗？”

        “那是……”伊萨克哽了一下，“因为有其他人听到了。”

        “还有，你的哥哥喜欢嘉妮，所以你经常从我这里打探她的消息，对吗？”威尼卡继续说，“当初我说嘉妮有了男朋友，你也是最先问的。这是背叛吗？”

        “……你凭什么这样揣测我，我是最先对你好的人！”

        威尼卡却说：“那么，你第一天想怂恿我跟科奇作对，只是为了利用我施展你的报复。后来我确实做到让他吃苦头，你自己也说了。这样子不够偿还你对我的友善了吗？”

        看着伊萨克逐渐变得苍白的脸，他继续说：“还有，你不是最先对我好的人，嘉妮才是。”

        “我没有利用你……”伊萨克没有反驳的余地，他确实这么想过，他脸上残留被戳穿的惊恐，随后泄愤般的说，“嘉妮才不会一直对你这么好！她早晚会跟堂彼安柯生下孩子，到时候科奇他们就不会跟你玩了！”

        “你说什么？”威尼卡沉下脸，死死盯着伊萨克。

        这是伊萨克第一次被他这样注视，他退后了一步，嘴硬道：“你只是个小侄子，又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嘉妮和彼安柯不会一直喜欢你的。”

        他自己知道说的有些过分，语气稍微放软：“到时候，最得宠的就不是你了。又或者，如果嘉妮跟堂彼安柯分开了，科奇他们就会抛下你、笑话你……”

        “……你知道，是谁让彼安柯和嘉妮在一起的吗？”威尼卡盯着他的双眼，“不是索菲，不是嘉妮，更不是彼安柯……”

        “是我。”

        他逼近伊萨克，点点自己的胸口。

        “是我让嘉妮向其他人下跪，是我让她把爱分给别人……是我允许他们在一起的，懂了吗？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些吗？”

        “威尼卡，你冷静点，你这幅样子太可怕了……”这下，轮到伊萨克颤抖地说这句话，“发生了什么……下跪？是谁对你们做了什么吗？”

        “当然，都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就比如现在，”威尼卡睁大了双眼，狠狠抓住伊萨克阻挡他靠近的手臂，流下鲜血淋漓的抓痕，“是你们的眼神和话语，把我和嘉妮逼成了这样。”

        ……

        嘉妮在家跟着索菲学做织物，大门突然被敲响。

        她去开门，看到了皱着眉毛的比安琪。

        “比安琪女士，您怎么来了？”嘉妮疑惑地说。

        “有关威尼卡的事情，方便让我进去说吗？”

        索菲听到有八卦可循，赶紧给她们腾出沙发的位置。

        “是这样的……”比安琪数落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威尼卡先是把□□杂志带到学校来，还跟班上不学习的孩子混在一起了，上课也不认真听……”

        比安琪的语气不太好：“您在家不管管他吗？”

        “您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嘉妮沉默一会儿，“他在家里跟从前一样。”

        索菲惊讶地说：“是什么让他最近变成坏孩子了？”

        “是我不够了解怎么教导孩子，”嘉妮道歉，又温和而坚定地反驳道，“虽然他可能有了变化，但是……请不要那样称呼威尼卡，他不是坏孩子。”

        而另一边，带着科奇小团体的威尼卡。

        “该死……”

        威尼卡脚还踩在上面，吃痛地收回一只手，另一只禁锢住活物的下巴，不让它叫出声。

        “怎么不动，”他看向双手颤抖拿着刀的科奇，“不是说好了吗？”

        “可是，当初不是说好，拿猫的尸体吓唬吓唬伊萨克吗……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你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特别胆小，”威尼卡叹气，像是在宽容他的无能，“真是没用的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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