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隔离在阁楼

　　在被梁右彬隔离的第一年，梁右琛除了挣扎一无所获。木子并不知道，梁右琛并没有在那一年离开过Y城。梁家在海边有一栋别墅。那一年，梁右琛在别墅的阁楼度过。

　　“我不管你喜欢做什么。你不是可以随意选择喜欢的家庭和身份。也许有一天你可以，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学会责任。”梁右彬一只手框住梁右琛的双手，别在梁右琛背后，眉头紧皱地说到。

　　“那是哪一天？”刚和梁右彬打斗之后，梁右琛身上有很多处伤，哥哥曾是军人，16岁的少年打不过他，愤愤地，青筋暴起，被制服。

　　“我自己的人生，大概没有那一天了。而你，我心里很清楚。”梁右彬说这话的时候，一丝伤感转瞬即逝。

　　“好了。”梁右彬放开了梁右琛，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屹立在梁右琛面前。“这一年，你什么都不用做，但是除了我，你谁也不能见。你的要求，我会尽量满足的。”话落，梁右彬转身离开，大门紧紧关上。

　　那一年里，梁右彬像对待戒毒之人一样对待梁右琛。无论他多忙，一定每天过来看他，严格监控他的饮食作息。梁右彬心里清楚，梁右琛的长处，甚至心软的时候，他想把梁右琛送到欧洲，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弟弟继承了母亲的天赋，他想做个手工艺人。

　　梁右彬看过梁右琛做的东西，微缩景观、铜版画、模型。他知道，母亲对梁右琛的影响远远高于对他自己的，而自己，更像父亲。千禧年的那一夜，母亲大部分的作品都在那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梁右彬知道，那晚弟弟下意识的大哭，很大成分是那些作品。那是他们全家最珍爱的东西，也是父亲最真爱的东西。父亲对母亲从未有过任何要求，他不在乎她是否和他生意伙伴的阔太们社交，不在乎她是否相夫教子，父亲一直在为母亲的创作提供好的环境，他清楚，她生活中最狂喜的瞬间，就是作品出来的那一刻。父亲为母亲办过多次个展，他想要她光彩夺目。

　　梁右琛出世以后，父亲忙于生意，时常不在家。那时梁右彬已经少年，父亲对他有很多要求，在父亲心中，大子继承家业，二子和母亲一起学艺术，是极好的。于是父亲常带梁右彬外出，耳濡目染，即便在家，也有任务要完成。而梁右琛总是跟在母亲身边，眼镜眨眨看着母亲画图纸，做模型。

　　今日不同往日。父亲的事情之后，梁右彬一直在查，父亲的消失、那夜闯入家的人、那场大火的阴谋。然而梁家的两个儿子，都要成为独当一面的男人。梁右琛身上的气质就是个散漫自由的艺术家。其实他也总自问，这样自私地让弟弟成长，是不是真的好。

　　父亲的事情之后，家仇无端，他们不能只想着自由，梁家需要资本积累。

　　那一年，梁右琛变得越来越沉默。一开始，他还能吼叫、反抗、挣扎。渐渐地一言不发，他每周都向梁右彬索要很多树脂、颜料、色粉、刻刀一类东西。每天一言不发，乖顺地吃饭，却很久很久醒着不睡。头发越来越长，胡子也不刮。一年后从阁楼出来的那天，俨然是一个野人了。

　　“哥。来陪我喝顿酒吧。”那天梁右彬夜里来的时候，梁右琛抬头道。

　　“好，明晚？”梁右彬看着梁右琛，眼神里除了哀伤，有了一丝成熟和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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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梁右彬带着酒上了阁楼。

　　两个人对着阁楼的斜顶天窗，各自点了根烟。

　　“我答应你。”梁右琛低着头。

　　“什么？”

　　“听你的。我去体会你说的责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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