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密林

　　柳如嫣，柳如嫣……江莞在心中不断重复这个名字。如此一来，那张宣纸上密密麻麻铺就的嫣字定是柳如嫣无疑了。到底是怎样的思念才能让他一笔一划续相思，到底是怎样的感情才能让他对自己只字不提。

　　原本她是心怀愧疚的，因为最初同意留在他身边是为了甩掉这个麻烦。等到自己认真了，才想起命运总爱跟自己开玩笑这回事。

　　“柳如嫣与冯廷，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她还是忍不住这样问，心中不断泛起的酸涩亦不能阻止，就算隐约猜得到几分结果，还是忍不住期待着穆云能够给自己几分不一样的答案。

　　“很久之前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

　　这样啊，好吧，这份少年情谊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相比的。

　　“这事还要从一个赌约说起，当初在京都人尽皆知的赌约，你有兴趣听我讲述一番吗？”

　　穆云恣意的笑容习惯性地挂在嘴角，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江莞。

　　“你肯讲，我就肯听”

　　冯廷的过去，对自己来说永远像迷一样，原本是一块秘密花园，也许偶尔会从冯廷的嘴中出现，但绝不会有过多交集。但是现在一个叫柳如嫣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扇门已经被打开，她没理由不去了解。

　　溪边的少年缓缓站起，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看向溪边流光的双眸中多了几分稳重。

　　他凝重的目光像是在回味一段风云变幻的历史，这深沉的面色和时不时的叹息无一不昭示着即将出口的定是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经历，未曾想，却是以这样的话作为开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冯廷心里没柳如嫣这个人。”

　　这话不免引得江莞心中不解，“你又不是他，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喜欢别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沉默几刻后，终于开始讲述那个神秘的故事。“当初京都中人谁不知柳如嫣生得一副倾城倾国之姿，可就是这样的人偏是一副冷冰冰的性子，从不外出。高岭之花啊，谁不感兴趣。”

　　“所以这跟赌约有什么关系？”

　　他没有立即回答江莞的问题，反而出人意料地问：“你可知应下赌约的是哪两个人？”

　　江莞一愣，结合穆云方才提供的信息，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有冯廷，对吗”即便面上再佯装的无所谓，此刻话一出口，心中还是一阵抽痛。

　　听到江莞的回答，穆云点点头，可眸中不自觉闪过一分愧疚，他本来想隆重介绍另一个人的，却忽略了江莞对冯廷的感情，毕竟是她在意的人，难免对有关他的事情反应大些。

　　“你可知禹王？”

　　禹王，那个即便是咬文嚼字的史书也忍不住屡次加以评价的禹王。那个集赫赫军功与无边欲望于一身的禹王。

　　“他有一个儿子叫陌衍，与冯廷自小交好。”

　　“所以，这跟柳如嫣有什么关系？”

　　这段回忆已经已经有些时日了，除了当事的三个人外，恐怕都已经淡忘。

　　“陌衍与冯廷之间不知何时就有了一个赌约，输赢的代价我忘了，我只记得这赌约的条件是谁能率先赢得柳如嫣的芳心”

　　“所以呢？”她显然不满足于穆云说一会想一会的叙述，总是用诸如此类的询问来催促穆云的回答。

　　“你觉得谁会赢？”

　　又被回答了不想关的话，答非所问实在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在被人迫切希望知道一件事的时候。

　　“我没听说的陌衍，但以我对冯廷的了解，我觉得他会赢”

　　闻言后，穆云先是一阵怔愣但很快便笑了，她猜的很对，当初那个赢家可不就是冯廷。

　　“没错，赢的人是冯廷，但是他反悔了。宁愿被收回封地、被废为庶人、来这个小小的徐州做个地方官。”

　　“这是为何，赢了赌约又如何，反悔就要遭受这样的代价？”

　　这话果然引得江莞心中一惊，这远远是出乎她所意料的，倘若冯廷真的喜欢柳如嫣怎会反悔，虽然是这样，但不至于遭受如此强烈的代价。

　　“他赢得了柳如嫣的放心却不愿对她负责。柳如嫣的父亲是前朝旧将，在恒氏王朝的争夺战中鞠躬尽瘁。冯廷的所作所为激怒了柳如嫣父亲的旧部。”

　　“所以他就要遭受这样的惩罚，那他当初为何要反悔，青梅竹马的情谊，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仅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是分别了还要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怀念的女子，倘若不是爱到骨子里，为何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既如此，他以恒氏王朝最受宠的王子的身份迎娶柳如嫣，何乐而不为，又怎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冯廷是绝对不会娶柳如嫣的”，穆云说这话时，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即便他并不是冯廷本人，但这话中的笃定却能给人一种毋庸置疑的感觉。

　　他随即便给出了一个答案，“你以为，恒氏王朝的人会让自己最尊贵的王太子娶一个前朝女子，前朝旧部反心昭然若揭，没人心中不明白。”

　　这话引得江莞心中更加迷惑，“那冯廷他……”

　　冯廷绝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他倘若知晓这一切怎会贸然行事。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柳如嫣，又借着赌约想要得到柳如嫣，那就不该反悔，宁愿一无所有的到这徐州来。如果他明知自己跟柳如嫣没有可能，当初就不该轻易进行那个赌约，这似乎怎样想都想不通。

　　“这你要自己去问冯廷了，等他醒了，你亲自问他绝不会瞒着你的”

　　“你就这么肯定他会告诉我，你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这话引得穆云扑哧一笑，忍不住调侃江莞道：“我就说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冯廷对你绝对是真心的。”

　　最后半句话一传到耳朵里，江莞的心就好像漏了一拍一般，时间定格在那一刹，全身上下的感官顿时便失去所有效用。随即心脏便狂跳起来。

　　“我才不信你。”

　　她刻意偏过头去，好叫穆云看不清她的面色，可偏就是这样的遮遮掩掩，让穆云心中的猜测更确认了几分。

　　“信不信由你，我跟在冯廷身边这些年了，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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