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北京北

　　个个未经林申同意，把林申从机场直接拉到小公寓养伤，这里是一个林申未知的北京。虽然大学四年一直在北三环外的北京电影学院度过，但作为娱乐、时尚中人，他们的圈子都在洋气国际化的大朝阳，地处北京北的海淀，一向被潮人吐槽从上到下由内而外透着一股书呆子木讷的土腥味。现在，个个就准备让林申在土腥味里面浸泡一阵子。

　　起初两天，林申的腰腿不给力，走路不方便，个个就在清晨推着他在小区里面散步，听听爷爷奶奶们唱国内外的老歌。上午，个个去建筑院上班，阿七留在家里陪林申，边做康复锻炼，边看个个收藏的经典话剧光盘。中午他就吃着个个早上准备好的午餐，在窗前等着她回来。下午，个个会开车拉着他去北医三院看最好的运动医学专家的门诊。晚上，两个人收拾好碗筷，坐在沙发上看剧、听歌、下棋、聊天。临睡前，她会帮他擦洗，换上棉质的衣服，提醒他吃药，给他换药按摩。他总会把头枕在她的腿上不肯睡，他舍不得闭上眼睛，舍不得让这一时刻的最美画面变模糊。

　　“阿七给我找的护理还不错！”林申躺在个个身上逗她，“你说，我要不要奖励一下这位护理？”

　　“你快点儿好起来就帮她大忙了！”个个看着他，“以后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给她添麻烦。”

　　“我可不想那么快好起来。”林申叹息，“我好了，她就不能伺候我了。”

　　“那当然，你还想赖上人家啊？！”个个捏着他的鼻子，“不过，你可以伺候她呀！”

　　林申点点头，只是眼神儿有点迷茫。他这个职业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照顾人家。一想到这些，他就矛盾而歉疚……

　　终于盼到了周末，林申的腿脚恢复得很快，不用坐在轮椅上了，个个也有完整的两天时间可以跟他在一起。周六一早，个个就叫醒林申，拉着他出来散步，从中科院走到中关村，又从中关村一路向北走到北大东门。

　　“在校门前给我拍张照片吧！”林申把手机递给个个，“今生无缘上北大，就跟校门合个影吧。”

　　“你才27，现在也可以回来上学啊。”个个接过手机，看着他：“想进去旁听一下吗？”

　　“真的可以吗？”林申眼前一亮，“上学的时候就想过蹭听北大的课，一直都没得逞！”

　　“今天帮你圆了这个念想！”个个拉着林申的手，像两个在校生一样往校门里面走去。

　　个个边走边给海纳打电话，让她到北大百年讲堂等着。十分钟后，个个领着林申到了百年讲堂，只见海纳站在十几米以外向他们招手。他俩快步走了过去。

　　“海纳，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林申……哥哥。”个个朝海纳眨了下眼睛，“你们少女的男神。”

　　“你好，海纳，我是于竹的朋友，林申。”林申礼貌地伸出手，“感谢你上次接于竹下楼。”

　　“我真没看错啊，那天晚上就是你，林申。”海纳激动着，“你真的是于竹姐的朋友啊，我的天！”

　　海纳一激动，握手的力度有点儿大，林申本能地直喊疼。

　　“你这孩子！”个个打了一下海纳的头，“连哥哥都不叫，还弄疼人家！”

　　“林申……哥。”海纳害羞地看着林申和个个，“你受伤了？最近工作都停了？”

　　“嘘，喊什么喊，小点儿声！”个个让海纳闭嘴，“上次说过介绍你们认识，这不，趁他有空就来了。你是北大的人，你做东，今天请我们看看话剧或听一场讲座难不到你吧？”

　　“不难不难，我买票去，等着我啊，马上回来！”海纳兴奋地跑了。

　　个个看到海纳跑远了，轻轻揉了揉林申的手臂，“还疼么，伤好之前不要跟别人握手了……”

　　“你多揉揉就不疼了。”林申凑到个个耳边说。

　　“保持距离！”个个推开林申，“这里是校园，注意影响！”

　　“这是大学校园！”林申提醒个个。

　　“你在大学是不是很开放？！”个个借题发挥。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申无奈，“我说我保守你不信，我说开放你接着一堆问题就会来……”

　　“一副好像很怕我的样子！”个个拍拍林申的头，“你开放也没关系，我喜欢。”

　　“你喜欢开放？”林申笑着追问，“你是不是在大学里很开放啊？”俩人互相打趣着。

　　很快，海纳就举着三张票回来了：“咱们运气真好，正好赶上北京人艺进北大戏剧周，今天是丁西林民国喜剧三则，一会儿就开演！”

　　“我是说让你请我们看，又没说让你跟我们一起看！”个个逗海纳。

　　“林申哥，你看出来了吧，她最能欺负人了！”海纳跟林申告状，“当心她以后凶你！”

　　“那我跟你一波！”林申拉了新结盟，“话剧结束后，你请我去北大食堂吃个结义餐吧。”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劲儿！”海纳苦笑着，“你们俩今天就是找我骗玩骗吃来了！”

　　这一天过得真丰富，散步、吃早点摊、逛北大、看话剧、蹭课、吃食堂、漫步未名湖，还打卡了中关村的言几又书店和食宝街，把林申这个病号累的可以。不过，林申本人却开心得像个孩子，意犹未尽。

　　“我今天来到了一个新北京。”林申躺在家里的沙发上，靠着个个说：“以前听说海淀都是书呆子和码农，无时尚、无娱乐、无艺术，简直是胡说八道！”

　　“所以，现在你觉得我们海淀怎么样？”个个看着林申。

　　“嗯，现在觉得海淀吧，就像某人给我的印象一样。”林申眯着眼睛看个个，“虽然不追求外表时尚洋气的存在感，在这个时代略显保守，但她身上那种独特且有性格的土味儿令人着迷。”

　　“你才土味儿呢！”个个追着林申满屋乱跑，“你给我说清楚……”

　　“我没说是你，你自己认领的！”林申躲来躲去，“明天带我去哪？去颐和园划船吧，我没去过。”

　　“好啊，早睡早起，我要关灯了！”林申的要求个个都会满足，“我们明天去划船！”

　　这一晚，林申说什么也不肯放个个去客厅里睡沙发，他用刚刚能伸直的胳膊搂住个个，让她睡在他怀里。他们之间的那个字，谁也没有在嘴上提起过，但是早已深深藏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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