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道别

　　玉兰挑眉，她以为经过今晚的事情，江雪就算没有立即放弃雷泽，心里也会扎下一根刺，两个人肯定走不下去了，没想到江雪的选择再一次出乎她意料。

　　看出了玉兰的意外，江雪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没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绝望的滋味，像玉兰这样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没有经历一点挫折的娇娇女，永远不会理解她曾几次崩溃徘徊在自杀边缘的心情。

　　是雷泽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又一次又一次帮她挡住了外界的风雨。他给了她梦寐以求的安稳，所以，尽管怀疑两人的相遇是一场阴谋，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余生共相伴。

　　“今晚跟你说这些，除了向你道歉之外，也是想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顺便，跟你道个别。”

　　道别？

　　玉兰目露不解之色。

　　江雪语气轻松地道：“我们计划旅行结婚的时候，雷泽已经着手处理手上的产业了，这几年竞争激烈，生意越来越不好做，我们打算换个地方重新开始。雷泽的老家这几年旅游业发展地不错，他买了一栋楼，打算做民宿生意。以后，你若有机会到当地旅游，我们一家人一定扫榻欢迎。”

　　实际上，这不过是一句漂亮的场面话罢了。

　　两人心知肚明，信任这种东西，建立起来很困难，毁掉却很容易。

　　经过了今晚的事情，玉兰就算心再大，也无法再信任江雪，她会忍不住去想，江雪既然可以不顾她的安危拿她当诱饵，那么有一天当自己与她利益冲突的时候，江雪会不会毫不犹豫地捅她一刀？

　　人性太复杂，她不敢去赌。

　　朋友之间失去了信任，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玉兰早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而江雪，早在开始布局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结果。可玉兰真的如她所料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她还是忍不住难受了。不过，她很快把这种不必要的情绪强压下去了。

　　为林青报仇是她唯一的执念，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如今不过求仁得仁，有什么好难受的呢？

　　沉默了半晌，玉兰突然问了一句：“你后悔过吗？”

　　江雪毫不迟疑地摇头，“我不后悔。不论是遇见林青，还是倾尽一切为他报仇，我都不后悔。”她看了玉兰一眼，声音低了下来，“只是抱歉，因为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疏远你，又因为轻信别人的挑拨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却没有说后悔几次利用她，玉兰听懂了她的潜台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说不介意太虚伪，说介意她又已经不那么介意了，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淡淡地道：“都过去了。”

　　江雪苦笑一声，也沉默下来。

　　半晌，玉兰开口打破了沉默，“那就这样吧，需要帮忙就说一声。”

　　江雪抿了抿唇，微微笑道：“嗯，还要麻烦贺总帮忙推荐一个合适的律师。”

　　东兰的法务部前身就是贺世开早先供职的律所，旗下的律师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江雪没把握请得动人。

　　玉兰点点头，“好。”

　　说完，两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玉兰率先打破沉默，“那就……再联络了。”

　　江雪的声音低不可闻，“再见。”

　　她站在原地看着玉兰走远，就像看到年少的自己曾经努力追逐她的脚步，可惜世事无常，她终究跟她渐行渐远，再难望其项背。

　　目送着玉兰他们的车子远去，江雪抬头望着夜空，轻声道：“哥，害死你的人都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从此以后，我要为自己而活了，你别怪我。”

　　………

　　回家的路上，贺世开一直很沉默。玉兰也因为莫名的伤感浑身懒懒地提不起劲，车厢里除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外，就是无边的沉默。

　　还是玉兰先开口对贺世开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贺世开抿紧了唇，专注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搭理她。

　　玉兰凑过去看他的脸色，“真生气了？”

　　温热的气息带着少女独有的馨香呼在他脸上，贺世开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不过，一想到她今天孤身涉险，贺世开又硬起心肠，俊脸拉得更长了。

　　玉兰自知理亏，又舍不得他生气，就撒娇卖痴打算蒙混过关。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

　　她的两手虚虚地抓着贺世开的手臂，脸贴在他的手臂上蹭来蹭去，闻着熟悉的松木香气，浮躁的心不知不觉就平静下来了，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他的手臂不动了。

　　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暖，贺世开穿着长袖的衬衫，隔着薄薄的真丝面料，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女孩脸上的温度，带着些微的凉。

　　贺世开以为玉兰哭了，顿时慌了神，连忙靠边停下车，侧身直接把人抱进怀里，语气透着无奈，“别哭，我没有生你的气。”

　　结果就见到玉兰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干干净净地，哪有半点要哭的样子？

　　贺世开顿时气乐了，“你这是吃定我了是吧。”

　　玉兰双手顺势往他腰间一扣，阻止他往后退，“对不起。”

　　贺世开到底舍不得把她推开，只好无奈地叹道：“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做事之前多想一想后果。”

　　今天晚上但凡江雪有一丝恶念，稍稍拖延一下报信的时间，让救援的人无法及时赶到，玉兰还能赤手空拳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吗？

　　也亏得林思琪一开始就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思想看玉兰出丑，才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若是林思琪一来就动真格的，玉兰恐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玉兰也知道自己托大了，鬼知道她当时是哪来的勇气跟那些人周旋，这会儿醒过神来了，都觉得背上直冒冷汗。

　　贺世开把人圈在怀里，没好气地道：“现在才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明知道江雪以前利用过她，还全无防备地去赴宴，甚至把身边保护的人都给打发走了，贺世开真是越想越气，恨不得把人按倒狠狠惩罚一顿。

　　玉兰自知理亏，呐呐地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贺世开冷哼一声，“还有下次？”

　　玉兰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没有了。”

　　贺世开看她跟鹌鹑似地缩在自己怀里，真是好气又好笑，想了想，大概是考虑到男保镖有诸多不便，就说：“给你换个女保镖，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好不好？”

　　玉兰乖乖地点头，“好。”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玉兰听着耳畔传来的一下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心里那些乱糟糟的情绪在一瞬间慢慢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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