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浮生浮游

　　异鱼缓缓靠近秦羽柯，渐渐显现出面容。

　　如果不是因为人面鱼身，这面容也是一翩翩少年。

　　异鱼小心翼翼的嗅着秦羽柯身上的气味，鱼尾抑制不住激动，溅出一片水花，浸湿了秦羽柯的衣襟。

　　梦炎莹站在后方，不敢掉以轻心，这异鱼可是会吃人!

　　“你……知道青丘英水吗？”

　　异鱼眼神闪烁，他渴望面前的男子说他知道，可是却又不敢再报以期望。

　　“我……我不知道!”秦羽柯不愿撒谎。

　　“呆瓜，小心!”梦炎莹将秦羽柯拉到身后，拔出怀梦。

　　“天族!你骗我!”异鱼清秀的面庞变得狰狞，他身体开始变化，竟引出电流，令旁人无法靠近。

　　“你先冷静，我虽不知道青丘英水，但我可以去寻。”秦羽柯不断想安抚下已经癫狂的异鱼。

　　“我竟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法子隐匿了自己的身份!你让我如何信你?”异鱼清秀的脸庞已不再，狰狞面孔，长长的獠牙甚是可怖。

　　“赤鱬!”

　　“你知道我是赤鱬?哈哈哈哈!那你可知道天族，人族对我赤鱬一族做了些什么？你可知道这数万年来，我是怎么过的?”异鱼苦笑着，丝毫看不出当初翩翩少年的样子。

　　似鱼非鱼，人面鱼身，本非恶兽，一念起，万事俱变。

　　数万年以前，三界战胜火将军为人族翻身，三族鼎立，赤鱬一族，不知何时起就生活在青丘英水之中，因生的奇怪，鱼的身子偏偏带了人的面孔，加上非人非仙非魔，无法与天族神兽，魔族凶兽被三族接纳，是以在一群异兽之中显得有些扎眼，但因长年游于深水，与三族交往不多，到也没生出大乱子。

　　浮生与浮游是一对双生子，赤鱬一族自太宣帝君创世以来还未有过双生的历史，这二人降生以来就被全族寄予厚望。浮生身为哥哥，沉稳踏实，浮游作为弟弟，到是活泼开朗一些，只是在学习术法上要浮躁的多。赤鱬一族成年将会化形，人身鱼尾，少数天资者才可化为人形。浮生不负众望，逋一成年便能化形，只是弟弟浮游就没那么幸运了，成年后几百年仍是人身鱼尾的样子。

　　“兄长，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化为人形，像你一样走上岸呢？”

　　“浮游，你努力修习术法，很快便能和我一起上岸。”

　　“兄长，为什么三族容不下我们?”

　　“浮游，你为何这样说?”

　　“幼时我曾偷偷趴在岸边，看英水之外的世界，遇到了人族，人族仿佛很怕我，一个劲的喊着妖怪，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在那之后，人族便予幼子说，英水有异鱼，善食人，我也再也没有在岸边见过人族，自那之后，族长便不许未化人形的赤鱬离开深水。”

　　“别多想，我们生为异鱼，非人非仙非魔，但又比人族拥有先天的术法，比起天族，更加团结，比起魔族，心思纯正。你只要好好修习术法，总有一天，三族会接受我们的。”

　　那日后，浮游潜心修习术法，术法得以精进，眼看便可化为人形。

　　那一日，山下来了一队人马，带头之人身着紫黑色长袍，眉间有一黑印，看起来邪气的很。这群人用璋玉、稻米、白茅草向山神祭祀后直奔英水而去，妄图扑捉赤鱬。原是火将军入了天宫，山下王朝仗着火将军撑腰，开始狩猎周界无名的异族，而天命有平衡，王朝壮大之后也必会衰微，不知何时而起传言，道青丘山英水中有一异兽，人面鱼身，善攻人心，乃吉物，若得此物相助，可执掌天下百余载。此番上山的，正是王朝巫师家族长老。

　　巫族善咒，其非人非神非仙非灵，却得异法，辅助与人族王朝，滋以取代火将军之位。

　　三日后，赤鱬族败退，浮生重伤，浮游被抓。待回归王朝，浮游被锁入宫中三台塔，日日被人族赏玩。浮游起初愤恨，每日声嘶力竭呼唤浮生，前来解救，殊不知他每嘶叫一声，观赏的人族就惊奇一番，实在是赤鱬的叫声奇特，状似鸳鸯，宛转悠扬。如此日复一日，浮游逐渐麻木，神情愈加阴郁。这股抑郁寡欢之气缭绕数年，竟使其感悟，真真具备了善攻人心的本领，凭借这蛊惑人心的能力，浮游不过几年摇身一变，成了王朝的大巫师。浮游，再无浮游。

　　史载：王朝末年，出一巫师，蛊惑人心，扰乱纲常，霍乱子民，后天赐神官，人身鱼尾，收巫师，定太平，后世谓之瑞。

　　后来，人族在巫师的辅助下，日益强大，更加肆意捕杀周界异兽，想以此摆脱三族鼎立的现状，成为三族之首。

　　而此刻，三界战神火将军与魔族魔尊登入天宫，难以从三族抗衡中全身而退，人族野心渐大，是以人族更加猖獗。

　　人族的强大渐渐威胁到了天族，天族太子奉命来收服那善攻心计，摄人心魄的大巫师。

　　天族太子心思纯正，术法精进，于术法，于心性，浮游皆不是其对手。

　　可是此时的浮游已不是当初的浮游，浮游一改清秀的面庞，周身有电，即使天族太子都无法近身。

　　“哈哈哈哈，天族，能耐我何?”

　　“那你看看这是谁?”

　　“兄长?为何才来，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浮游，兄长来晚了，乖，兄长带你回家。”

　　“哈哈哈哈，回家，我回哪里，我不是浮游，英水也不是我的家，这群人族该死，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我才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你，为什么不早来，为什么……”

　　“浮游，兄长不逼你，来，我们一起教训他们……”浮游愣神，这一瞬间的停滞，输赢已定。

　　很快，浮游被抓入天界，藏于天族第九宫，一关便是数万年。

　　浮游笑的如痴如魔，他已再也不是当初的浮游。

　　““我兄长呢，呵，抓了我，立了大功劳了，呵呵……”

　　浮游苦笑着，落入水中，又一跃而起，击打出无数的水花。

　　“浮游，你可知道，你辅助人族杀了多少异兽?”

　　“这是他们要的不是吗？就像当初对赤鱬一族一样。”

　　“你可知道，这一切需要代价……”

　　“你什么意思?”

　　“作乱人世已打乱三界的平衡，自要受罚。可是你除了困在第九宫，可有过别的惩罚?”

　　“你想说什么?”

　　“你在那天之后，可还见过浮生?”

　　“他抓了我，自是立了大功，想必是到天族当官去了。”浮游说着，可是已然没有当初的恨意，此刻他只想再见他哥哥一面。

　　“世上皆有轮回，你作乱人世已打乱三界的平衡，即使天族放过了你，三族也不会放过你，你虽被囚禁在此处，但是却一直安睡，直到最近才被唤醒。这些你想过吗？”

　　“……你是天族，你一定知道我兄长在哪里?”他迫切的想知道他的兄长在哪里，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安好!

　　“你知道浮生为何抓你入天界吗？人族野心太大，若你回了英水，势必还会被有心人利用，若你入了魔界，便再也回不来了，只有天界，有天族太子护你，即使天族灭族，天族第九宫外人也进不来，直到你遇到凌珀，凌珀是数万年来历届天族第九宫中至真至纯之人，他的血唤醒了你。而那日浮生将你抓入天界，却以自身生命和术法保其一命，从此世间再无浮生……”

　　兄弟亲情，一独担大责，一不知深浅，熟悲熟幸，不足道也。

　　还记那日，浮生化为人形，浮游在旁嬉闹。

　　“浮游，切不可胡闹，好好修习。”

　　“知道了，兄长，有你在，我学这些也没多大用处。”

　　“你这……罢了，兄长自会护你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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